“諸位,你們各部門的年度統計報告我看了。但是,我非常不滿意!”齊天看著所有民政府下各個部門的主官,搖著頭說道:“你們的數據,存在太多的主觀性修飾。”
說著,齊天拿起一本農事處的統計報告,“上年度,我們漢洲總計產糧兩萬一千四百六十多噸,其中小麥約兩千一百噸,……”
他唸了一串1637年度漢洲年度產糧數字,隨即說道:“裡麵的數據充滿了太多的不確定語句,大約,多,或許,等等之類的。這些詞語,在統計數據的時候,是不能出現的。”
“你們必須嚴格統計並覈算所有的數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能出現大概,或許,大約這些不確定性的詞語。還有,你們統計上年度的各項成果的時候,最好細分所有的類彆。當然,我們民政府管理也存在一些問題,比如,我們可以提前設計出統計數據的相應表格賬冊,方便你們以及下麵的工坊和鄉屯直接填寫數字……”
“你們要記住,漢洲各地的工農生產結果統計數據,必須準確和詳實。因為,我們很多做出的決策都來源於這些數據結果。”
“……由於去年,民政府初立,各項事務和流程均不規範。但經過一年多的運行和實踐,我希望我們所有的官員和辦事人員都有所提升和進步。各個部門,工坊,乃至鄉屯,辦事人員的日常學習和培訓必須堅持下去。因為,我們漢洲的移民會越來越多,我們空缺的部門和官員也是越來越多。我希望,你們以後在新拓展的地區和城鎮,都可以做到獨當一麵,並迅速將其轉化為漢洲發展的推動力。”
“大總管,黑衣衛找你。”潘其風在齊天說話間隙的時候,在他旁邊小聲地提醒道:“似乎有重大事情。”
齊天看了看門口站著的黑衣衛,便衝他招了招手。
“大總管,潘副總管。”來的黑衣衛朝倆人抱拳施禮,然後說道:“巴達維亞傳來重大訊息,俞統領讓你們二位過去一趟。”
齊天於潘其風互相看了看,心裡不由咯噔一下。從巴達維亞傳來的重要情報,隻能是漢荷聯軍遠征呂宋的事情了。而來的黑衣衛表情凝重,看來這重大訊息,應該不是一個好訊息。
“發生了什麼事?”走出民政府大樓,齊天小聲地問道。
那個黑衣衛四下看了看,低聲回答道:“荷蘭艦隊有七艘艦船在呂宋那邊被西班牙人殲滅了,而且連指揮官也陷在那裡。”
齊天腳步一滯,楞住了。漢荷聯軍艦隊,武裝商船加起來有十五艘,如何會被西班牙人給殲滅了七艘?按照事先所有人的推算,呂宋的西班牙人,其拿出能用的戰船絕對不超過八艘。就算加上一些中小型的商船,也不能一下子就將漢荷聯軍的七艘艦船一口吃掉呀!
“西班牙人將荷蘭八艘武裝商船誘到三寶顏港口,然後,岸上的臨時炮台和圍過來的五六艘西班牙戰船,將他們一舉圍殲了。”俞福坤苦笑著說道。
“那大統領那邊有什麼訊息傳來?”潘其風擔憂地說道。
“冇有。”俞福坤說道:“荷蘭人逃出來的那艘戰船與停留在和樂島的兩艘戰船,直接退回了巴達維亞。大統領他們三艘戰船與荷蘭人剩下的兩艘戰船,目前還冇有任何訊息傳回來。”
齊天心裡不由有些擔心了。你妹的,荷蘭人太不講究了,三艘戰船居然直接逃回了巴達維亞。在大海上,你還怕西班牙人能把你們堵住?最起碼,你可以在呂宋西班牙人控製的各島嶼稍微遊擊一下吧,以便能掩護漢荷聯軍那五艘戰船順利返回。畢竟,他們還裝載著許多陸軍。
要是曹雄他們那五艘戰船被西班牙人給纏住,可能就不會像那三艘荷蘭武裝商船那般輕易逃的回來。
齊天腦海裡開始急速的計算著,曹雄帶去的是漢洲最主要的武力,不僅有三艘具備一定戰鬥力的武裝商船,還有那五百多經過一年多訓練並有實戰經驗的陸戰隊。要是出現什麼意外,那漢洲可就在短時間內無力對外展示武力了。
更重要的是,曹雄和齊大江也在船隊裡,但凡出現個意外,齊天自問,還無法全部將漢洲掌控在手裡。看來,如果曹雄能安全返回,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他再次出外征戰了。
“小天,我們現在需要怎麼應對?”俞福坤問道。
“區域性動員吧!”齊天說道:“在家的兩個陸戰隊連,補充缺額,全部滿員。給新生島(富國島)和新鄉堡再次運送大量軍械,以備不時之需。還有,采買戰備物資,囤積糧食。”
“威遠島和北邊、東邊幾個點,要不要送些人過去。”潘其風問道。
“威遠堡暫時不管,北口、海角、威海等三地,再次運送一些物資和人員過去。”齊天想了想,說道:“威遠島北邊那個補給點,暫時不要再送土人過去了。”
考慮到威遠堡和北部那個補給點,開拓人員全部都是漢洲土著和呂宋土人,而且防禦設施僅僅是木柵欄和幾排木屋、磚房。防備一些當地的野人,或許夠用,但要是麵對西方殖民者,恐怕彆人一個回合,就可以打進去。
因此,齊天決定先保持現狀,免得多送去一些物資和人員,要是被荷蘭人或者葡萄牙人給占據了,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你擔心葡萄牙人會打新鄉堡?”俞福坤問道。
“除了葡萄牙人,我還擔心荷蘭人。”齊天說道:“他們在帝汶島的古邦囤積了大量的物資和人員,準備去安汶島平定土人暴亂。難保他們不會摟草打兔子,將葡萄牙人和我們一起攆出來。”
“不至於吧!”管宗祥說道:“我們漢洲這次與荷蘭人聯手進攻呂宋,大家是彼此盟友。”
“盟友?”齊天嗤笑一聲,西方殖民者當麵笑嘻嘻,後麵捅刀子,那可是經常發生的事。他們要是不要臉起來,你根本不知道節操的下限在哪裡。
“在發生危機的時候,我們最好將所有最壞的結果都能估算出來。這樣,我們才能避免遇事後,不至於手足無措。”齊天說道:“任何一件重大事件的發生,都會引起很多連鎖反應,好的結果,壞的結果,我們都應該有所預料,併爲此做好各種預案和準備。你們黑衣衛尤其要做到這一點。”
說完,齊天看著一眾身穿青黑色軍服的海軍哥黑衣衛,啞然失笑,“作為民政府的大總管,我似乎又在乾涉你們的內部事務了!”
“不,你的每次指導,都可以提升他們的工作能力。以後不妨讓軍中的一些骨乾多接受你的教導和指點。誰讓俺們都是一群大老粗!”俞福坤蔚然一歎,“有些事情呀,俺們總是考慮不周全。”
“有些事情,是需要慢慢學習,慢慢摸索的。我們漢洲做到現在這般,已經更不錯了。”齊天寬慰道。
俞福坤看著齊天,雖然麵帶微笑,顯得沉著冷靜,但他知道,齊天內心必然是在擔心曹雄和齊大江的安危,以及由此延伸可能存在的漢洲危機。
漢洲,似乎暫時根本就離不開曹雄所起穩定作用和維繫作用。但是,要是離開了齊天,漢洲又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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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洲要是冇有大總管,估計我們這裡就是一個大的強盜窩!”潘其風搖頭失笑道。
“是呀!彆看大總管還未滿十八歲,可他卻是什麼都懂,什麼都明白。紛雜繁複的民政事務,總能給你理得清清楚楚,有章有據。”民政府下民事主官韓元利說道:“我自幼讀書,雖無功名,也自以博學。但卑職跟大總管比起來,真是慚愧慚愧呀!”
“是呀。我嘗曾聽聞,有些人能生而知之一切,皆以為無稽。但大總管卻真的能知天文地理,熟諳上下曆史,悉番邦西洋之事,更是能解工農之惑。此誠為讚矣!”農事主官臧鬱文讚歎道。
“大總管還曉兵事呢!”兵備處主官周誌開說道:“陸戰隊和鄉兵營好些訓練規範都是大總管修訂的。雖然其中借鑒參考了戚少保的兵書紀要,但我看著,仍有許多訓練方法和作戰模式,以前從未聽說過。”
潘其風滿意地看著民政府下各部主官,皆在此歎服大總管之能,表達著各自忠心。覺得,有些話,可以與大家說說了。
他清了清嗓子,然後正色地說道:“如果,大統領有何不測,眾人是否擁戴大總管繼位?”
眾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異口同聲地說道:“大統領身後,自然是大總管繼位!”
“大統領夫人,可是懷有身孕了。”潘其風輕鬆地說道。
“那又如何?”兵備處主官周誌開說道:“大統領早已定下,身後由大總管主漢洲。”
“不錯!我漢洲居南洋之南,四周險惡,即使未定繼承,也不能由一未出生嬰兒來主漢洲!”民事主官韓元利說道。
“說得對,漢洲初創,主事之人豈能由一嬰兒來做。大統領之後,誰能有大總管之材!”
“若大統領不測,我等當擁戴大總管繼位!”
“自然是大總管繼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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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袍加身嗎?”齊天看著潘其風,曬然一笑。
“大總管,是人心,也是民心。”潘其風說道。
“你們以後不要再搞這種小聚會了。”齊天鄭重地說道:“大統領會回來的。有些事情,我們不需要想那麼複雜。”
潘其風看著齊天沉靜的麵孔,點了點頭。
“我們隻是有些擔心。”
“好好做事,無需擔心。”
“我知道了。”
看著潘其風離去的背影,齊天搖搖頭,大明的文人呀,總是喜歡摻合這種事,在萬曆皇帝的時候,搞國本之爭,在隨後的滿清破關後,南明小朝庭竟然也搞出一個繼統之爭。
可咱們漢洲,董事長還在呢,做總經理的就不要搞得這麼急切上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