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息僵持近乎於凝滯,宛若深秋撒下的冰涼寒霜,夜林與伊西斯之間相隔極遠,但卻又如對麵而視。
伊西斯冷漠又謹慎,忌憚他手中泛著太初之意的古戰矛,一旦被直接命中,預估將有不可思議的恐怖狀況出現。
夜林皺眉同樣狀態不佳,若不是無軒所賦予的超強恢複能力,他無法維繫這場漫長持久的戰鬥,將會提前失去戰鬥能力。
對方可怕的速度強勢,翱翔於廣袤的無邊天穹,可從任意角度發起多種攻擊,又能隨時瀟灑抽身遠去,十分難纏。
也難怪一向戰意發狂的征服者,在千年歲月之間也不曾去科雷特基爾山挑戰普雷了,不是卡西利亞斯害怕了,而是這樣的戰鬥對他來說很冇有“意義”可言。
因為先前劇烈的戰鬥波動,引發了一場連綿大地震,一些隱藏的地熱之處也被迫顯露了蹤跡,裡麵艱難生存著泰波爾斯的居民。
泰波爾斯的居民絕大多數是自由自在的飛行種族,自由遨遊於無邊的天空,俯視大地萬物。
然而現在他們卻隻能束起漂亮的翅膀,苟活在臟汙發暗的地熱之處,眼神灰暗,看不到希望。
夜林輕輕歎了口氣,轉身笑道:“彆擔心,雕兄……普雷很快就要回來了。”
說完,他便沖天而起,再次直麵伊西斯。
擠滿了地熱山穀的居民一陣恍然出神,他們根本不認得那個滿身血汙,還冇有翅膀的傢夥,但剛纔的確是他及時擋住了一根毀滅之羽,救了幾千條性命。
至於普雷大人要回來了那句話,居民們稍微振奮了一些精神,但更多的還是苦笑無奈。
類似的訊息,在普雷大人失蹤之後,他們耳朵裡聽的都要起繭子了。
那一道翱翔於天穹,象征自由與光明的藍色流影啊,到底何時才能再次仰望您的英勇身姿。
…………
夜林斷裂的骨骼快速接續,氣血逐漸恢複常態,精神疲憊乏力但麵上不動聲色。
他粗劣的舞了幾個槍術,伊西斯瞳孔一縮狀態緊繃,夜林本人趕忙停住,乾咳一聲有點微尬。
自己壓根就冇學過類似的長兵器使用方法,幾下槍術像是猴子耍棍。
除了劍術外隻跟著愛莎老師學過近身格鬥,弓箭也從露德米拉那學到一點皮毛。
他在拖恢複時間,伊西斯同樣也打著類似的心思,八翼重新生長出黑紅冷冽的羽毛,揮動時宛若黑夜大幕展開,萬物敬畏跪俯。
“呼~”
風暴捲起轟鳴,不過是伊西斯的一次振翅,他身浮於高空宛若黑日魔威,再次冷冷凝視了夜林一眼,道:“你就此離開,我不會對阿拉德動手。”
若非忌憚太古戰矛以及體內還有普雷在反抗,伊西斯是絕對不會選擇各退一步的法子,但也是出於更加理智的考慮。
兩敗俱傷,隻會讓普雷更有復甦的可乘之機!
而且他和夜林一頓打生打死,仔細想來,怎麼有一種無意義的感覺。
這明明是他和“普雷”的家事啊,對方一個外人摻和的卻格外起勁。
夜林既然是在反抗“永夜”狀況降臨到阿拉德,那他乾脆風度灑脫一些,允諾放過阿拉德,畢竟他本來就對那顆行星冇什麼仇恨可言。
然而,就在伊西斯準備飛向古代天空神殿的時候,卻陡然羽毛根根炸起,冷意寒顫襲遍全身。
地麵的夜林手裡擺弄著一把特殊的長弓,無軒為弓身,太古戰矛為箭矢,羅總的章魚皮擰成弓弦,皆是超然神物!
他正在試著弓弦的鬆緊程度,同時目光有意無意瞄向伊西斯,分明是一副想要彎弓射大雕的模樣。
“你找死!”伊西斯大怒,眸中銳光一閃,殺意凝成實質,天空受到影響一陣風雲變幻。
但隨後發生的事情又是讓伊西斯一陣惱怒和怨憤,攥緊了雙拳,夜林腳下冰冷的大地居然化開了寒意,生長出幾棵稚嫩的青綠花草。
大地泛起一片迷濛的霞光氤氳,籠罩著夜林的身軀,襯托他的英姿越發神聖不凡,流淌著純粹的生命氣機。
生命行星泰波爾斯居然在呼應一個“外人”,為他提供治療庇護,加持更強的戰鬥力。
憑什麼!
明明他伊西斯纔是泰波爾斯的原住民纔對!
夜林舒展了一下身軀四肢,體內傷勢近乎全部恢複,他眼眸明亮有神,明白這是無軒的權能之一,能夠獲得生命行星的認可。
“伊西斯,我能很清晰感覺到泰波爾斯的意誌悲鳴,還有萬物的哭泣與絕望。”
“與我何乾?!我居於萬物的歸宿之地,隻會聆聽望著亡者的呢喃低語。”
“但是……”夜林放下無軒之弓和太初戰矛,輕歎道:“泰波爾斯就要死了,等到世界寂滅歸於零,不會再有亡者向你低語,空曠無際的黑,你就成了殘存的唯一。”
然後他歎息著搖頭,主動解釋道:“泰波爾斯庇護我的緣故,是因為我體內有太初的第一株植物,並非是它在刻意針對你。”
說罷,夜林便不再繼續言語,而是默默迴應著泰波爾斯燭火般的意識。
再繼續打下去,整顆星球的生靈都會在各種天災麵前凋零,無論是追光者,還是逐暗者。
他們實力低弱,又飽受加德拉肯失蹤後的嚴寒和貧瘠,根本冇有力量去承受劇烈的戰鬥波動。
“我不會再和你打下去了,受傷的隻有泰波爾斯而已。”夜林一擺手,轉身就想離開。
“你說的泰波爾斯將亡,是真的麼?”伊西斯突然道,不過臉上看不出表情。
“當然,可能會成為一顆死星,我冇必要騙你。”夜林頷首,同時暗暗鬆了口氣。
伊西斯對普雷的恨太強烈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化解消仇的,可能隻有泰波爾斯將亡的震動大事,才能讓彼此保持共同的冷靜。
伊西斯喚來黑夜,讓生命走到儘頭者得以安息,但因為普雷無意間成為光明種族的信仰,黑夜縮短,均衡從此被打破。
但若是萬物儘數凋零走向死亡,世界陷入永夜,冇有了“誕生”,也就同樣冇有了死亡。
生與死,是互相對立截然相反,但又互相糾纏,無儘循環的兩種屬性。
普雷以前無意間的做法是破壞平衡,但是伊西斯的永夜的狀態,也是在走向一種極端,一條滅亡之路。
泰波爾斯竟然會滅亡,伊西斯從未考慮過這種結局,他隻是想發泄心中濃鬱的怨憤向普雷複仇,然後改天換日,去統治泰波爾斯。
永夜的星球是美妙的,但萬物不存的永夜,成為孤獨的黑暗統治者……
“與我何乾!”伊西斯心神重歸,陡然擲言,情緒激動不滿。
他掌管著泰波爾斯的黑夜,卻曾差點因為光明而湮滅消亡,從死亡之境回來的他,又何必去在乎泰波爾斯的生生死死。
尤其昔日,普雷抵達最高天空的時候,古老的神殿為他敞開大門,堡壘守衛親自迎接,賜予祝福。
但等到他抵達最高之頂時,神殿卻關緊了大門,冇有給予他祝福!
回憶起這極端的不公,差彆對待,伊西斯內心的怒火又如火山噴發,不可遏止。
既然如此差異,那泰波爾斯的滅亡,又與他何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