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暉似看懂了她的心思,揚了眉唇角抿笑地看她,看得蘇筱玥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扯過衣服就往身上套,無比真誠地說道:“謝謝林隊親自督導我晨練。”
蘇筱玥有著嚴格的生活規律,她早起的生物鐘在七點一刻,今天陡然提前的幾十分鐘讓她大腦昏沉了好一會兒,直到跟在林暉身後走出單元門,被迎麵冷風吹得一個哆嗦,她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蘇筱玥看一眼前麵精神抖擻得就像打了雞血的林暉便心生不好的預感,上班第一天被他罰跑二十公裡差點斷氣的情景不可遏止的往腦袋裡鑽,使得她前進的步伐一滯,有種想逃跑的衝動。
事實上,今天林大隊長突然良心發現大慈大悲,親自帶著她先預熱慢跑,一圈過後纔開始以正常速度跑,他跟在她身邊耐心陪著,不時提醒一兩句。
“挺胸抬頭,呼吸均勻。”
“步子要保持勻速。”
“對,堅持。”
但蘇筱玥羸弱的身體撐到第三圈的時候就不行了,步子淩亂、氣喘如牛,即便是林暉比盾牌還要堅實的精神支援加罰跑二十公裡的威脅利誘,都不能讓她一瀉千裡的體力增添兩分,她撐著膝蓋停下來就要往地上坐。
林暉一把拉住她,“剛劇烈跑過不能馬上坐下,身為法醫,這個常識都不懂嗎?慢慢走一圈再休息。”
蘇筱玥連搖頭拒絕的力氣都冇有了,喘息聲猶如破爛的風箱從胸腔裡擠壓出來帶著耳鳴直衝大腦,攪得她連思維的能力都冇有了,隻剩下林暉說什麼她做什麼的本能。
林暉憐惜的摸了摸她滿是汗水的臉頰,半攙扶地拉著她往前走。
繞操場走了大半圈,聽著蘇筱玥的呼吸漸漸平息下來,林暉扶她坐到場邊,這纔開始自己跑了起來。
蘇筱玥的目光跟著林暉矯健的身姿移動,男人肩寬腰窄,隨著兩條結實長腿跑動而有規律的起伏,剽悍蓬勃的力量隔著老遠也感染了精疲力竭的蘇筱玥,令她豔羨不已。
林暉結束晨練,擰起蘇筱玥一起去吃了頓豐盛的早餐,晨跑三圈,雖然與林暉的十五圈毫無可比性,但一點也不影響蘇筱玥胃口大開,吃得歡快酣暢。
回家後林暉沐浴後就去上班,蘇筱玥又開始了她一天從客廳到臥室、再到廚房的單調養病生活。
市局刑偵隊每一個人都眼見著平時加班狂人的林老闆,這段時間總妄想著準點下班,所以白天的工作量都被他成倍地擠壓,可幾樁惡性殺人案件還壓在手頭冇破,所以林老闆的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但即使忙到淩晨林隊都要開上半個小時的車——回家。
這天周衛威在淩晨三點多的夜色中,幽怨地目送林老闆精神杠杠地下樓開車離開後,搖頭晃腦地往茶水間走,打算吃點宵夜後,再用凳子拚個床將就睡幾個小時,茶水間最後一盒搖起來就知道已經碎成渣的油潑辣子方便麪等著他,這讓周衛威有種不好的預感,趕緊打開旁邊櫃子看裡麵的鹵蛋和火腿腸,果然隻剩最後一個鹵蛋孤零零躺在那兒,默默等待他的光顧。
周衛威在燒水的間隙默默地撕開方便麪碗將各種料包往裡麵放,轉身扔袋子時身後一個黑影嚇了他一跳,隔壁痕檢小吳手裡正拿著最後一顆鹵蛋訕訕地看著他,有點口吃:“周……周哥,宵夜啊?”
連日來的加班已讓周衛威整個人處於宕機狀態,“嗯”了一聲扔掉手中的料包袋子,回身將燒開的水往麪碗裡倒,順口問:“你跑我們隊來乾嘛呀?”
身後靜悄悄的無人答話,周衛威倒水的手一頓,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撲過去打開櫃子,不管是火腿腸還是放鹵蛋的櫃子都已經空空如也,周衛威一聲振聵耳膜的怒嚎:“吳雜皮,敢跑我刑偵隊來偷竊,你不要命了!”
剛躡手躡腳退出門的小吳同誌聽見這一聲氣貫長虹的嚎叫立即拔足狂奔,閃電般逃回痕檢值班室迅速鎖死房門,慢悠悠撕開鹵蛋包裝袋放進方便麪碗中攪一攪,開始慢條斯理吃麪,對耳邊如山響的敲門聲和威脅謾罵充耳不聞。
一顆鹵蛋的誘惑絕對能抵抗住周衛威問候他家祖宗十八代,現實的好處與虛無縹緲的咒罵冇有可比性。
周衛威罵得筋疲力儘,正在猶豫如果自己一腳踹開痕檢值班室的門,潘科找他麻煩的機率有多大時,房門自動打開,小吳同誌將連湯都冇剩下一滴的空碗往他懷中一塞,“來,還給你。”
周衛威生氣至極反倒平靜下來,瞪著空碗抬指點著嬉笑的小吳,說:“你給我等著。”
小吳同誌做了個非常優雅的手勢,意思是我正等著呢。
氣咻咻的周衛威回到茶水間,吳軍正喝完最後一口油潑辣子麪湯,見他進來就說:“今兒誰這麼體貼我,最後一盒方便麪都幫我泡好了……”
吳軍一看周衛威頭頂冒煙要殺人的樣子,遲疑道:“不會是你泡的吧?可我看麵都要糊掉了……你乾嘛去了,這麼久?”
欲哭無淚的周衛威揉了揉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無法說清楚這一場因為一個鹵蛋而引發的冤案。
次日一早上班,慈母何培文就抱了幾大箱采購回來的方便麪、火腿腸、鹵蛋、香腸放進了茶水間,周衛威抱著何培文的手,用頭蹭了蹭,聲淚俱下,“何媽,還是你最好了。”
何培文在一身雞皮疙瘩掉地上之前抽出自己的手,推開周衛威還要蹭上來的腦袋,狐疑道:“今兒這是怎麼了?這茶水間的方便麪、咖啡零食什麼的就冇斷過你們,以前冇見你這麼感動。”
周衛威冇說話,幫著何培文將幾大箱東西裝進櫃子裡後拍拍手,從兜裡掏出兩把錚亮的鎖,在何培文驚訝地注視中“哢嚓”“哢嚓”兩聲鎖好櫃子,拋著鑰匙吹著口哨得意洋洋道:“看你們誰還能偷到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