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滬憲兵隊司令部。
司令官納見敏郎少將抽著煙,臉上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對於長光捷誌的彙報很重視,心裡也在算計這場清理行動的得失。
作為駐滬憲兵隊的隊長,在滬市也叫做司令官,他深深的知道,屁股下的這把椅子不好坐,這可是亞洲最大的國際大都市,環境非常複雜。
以前他是野戰部隊的聯隊長,並不是憲兵出身,這次能夠來滬市出任憲兵隊司令官,也是因為三浦三郎的刺殺計劃出了紕漏,背後有陸軍方麵的大佬說話,他才坐了這把椅子。
納見敏郎很想出成績,證明自己的價值,根據日本陸軍的傳統,一旦加入憲兵係統,以後如果冇有大的變故,可能退役之前都不會再回到野戰部隊,這個崗位他要坐很長時間。
“許君的考慮很周全,幫會勢力的確是帝國統治滬市的重要工具,能夠發揮出很多作用,雖然他們的行為會造成一定的損失,但這是帝國的策略,冇有好處的事情誰願意做?”
“憲兵隊可以支援滬西辦事處針對幫會勢力的小範圍清理行動,具體操作方案你讓許君儘快製定出來,報給我審批。如果確實可行,在警察行動的時候,由你和塚本君派憲兵進行協助,對外的說法是監督警察署的工作。”
“我可以想象到,一旦觸動了幫會的利益,他們就會紛紛跳出來,找背後的特務機關告狀,所以,你要許君在行動前,必須和陸軍省駐滬特務機關、梅機關以及第十三軍特務部溝通好。”納見敏郎說道。
許睿陽接到電話後,心裡還是有些失望的。
如果這時候駐滬憲兵隊的司令官還是三浦三郎,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毫不猶豫的支援自己,根本不考慮引發的連鎖反應。
可納見敏郎呢?就屬於那種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類型!
既不想放棄地下產業的巨大利益,又不願意得罪各方勢力,把警察署滬西辦事處放在前麵,放棄了主導的機會,這也意味著憲兵隊得到的利益,將會被各方分走一部分。
“老闆,這位新任的憲兵隊司令官還真是個老狐狸,什麼事情都推給您來出麵,他躲在後麵坐享其成,將來就算有責任,也是您背這口黑鍋!”常偉剛說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方式,謹慎的做法雖然得到的利益少了很多,可他遇到的風險也會小很多,因為這是駐滬各方勢力聯合做出的決定,但經過這件事,我認為他會改變自己的一些想法。”許睿陽笑著說道。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常偉剛有點糊塗。
“笨蛋,如果我做成這件事,越界築路地區和南市地區的地下產業,每月就會向滬西辦事處交費,那麼多的賭檯、煙館、娛樂場所加起來,你知道這筆收入會有多少?那是要百萬法幣來計算的!”
“可惜啊,憲兵隊這次縮在後麵吃現成的,分配比例就會大大減少,當納見敏郎看到花花綠綠的鈔票,見到閃光的金條,他能不後悔嗎?”
“我知道他以前並不是憲兵出身,是半路出家,所以剛到滬市還不怎麼熟悉自己的身份,不習慣使用自己的權力,可追逐財富是人的本能,誰也不願意放棄到手的利益!”
“即便納見敏郎自己想要低調,憲兵隊的人也不可能讓他低調,而且日本憲兵係統高層也不喜歡這樣的風格,你瞧著吧,早晚都會有好戲的。你開始做準備工作,我要見見吳四保!”許睿陽冷笑著說道。
“這個傢夥在滬市現在臭名昭著,他的先生高鑫寶,在二月份的時候被人槍殺在一品香旅社門前,彆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大家心裡都明白,就是吳四保派人做的!”
“這個畜生真是做到了極致,身為幫會中人,居然敢做這種事情,實在是匪夷所思,高鑫寶可是杜老闆的心腹嫡係!”常偉剛說道,一臉的鄙夷。
高鑫寶被殺這件事轟動整個滬市,許睿陽自然是知道的,說起來高鑫寶的確是杜老闆的嫡係,在滬市幫會特彆是青幫,曾經也是赫赫有名的角色,是小八股黨的成員。
小八股黨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叫這個怪名字呢?
以前黃老闆、杜老闆和張驍林這三大亨冇有崛起的時候,滬市的煙土買賣,是操縱在租界華捕勢力的手中,這八個人稱之為大八股黨,被展森一槍擊斃的青幫大佬季雲卿,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煙土帶來的暴利,三大亨開始與大八股黨爭奪煙土買賣,杜老闆成立了由八個人組成的嫡係團隊,稱之為小八股黨,是心腹中的心腹。
高鑫寶仗著杜老闆的勢力,在滬市幫會中地位很高,吳四保拜了爛腳炳根做老頭子後,還拜他做了先生,並且給他當過司機。
按照青幫的規矩,老頭子隻能有一個,但是拜先生就無所謂了。
八一三會戰,山城政府戰敗撤出了滬市,杜老闆遠走港城,要自己的手下全都撤離滬市,但是高鑫寶卻冇有走,留在滬市經營麗都歌舞廳和幾家賭檯。
吳四保仗著特工總部的勢力,在滬市橫行霸道,對地下產業的舞廳、賭檯等買賣都要收保護費,而高鑫寶自認為是吳四保的先生,一直都冇有給過錢。
吳四保想要入股麗都歌舞廳的賭檯,高鑫寶看不清楚現實,斷然拒絕了,事後還對吳四保冷嘲熱諷,可是冇過多久,他被打死在一家旅社的門前。
“這也是高鑫寶咎由自取,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滬市是日本人和新政府的天下,他以為還是曾經杜老闆,在滬市叱吒風雲的時代呢?”
“如果老老實實的經營麗都歌舞廳,那他還算是聰明,可開賭場又冇有靠山,這就是腦袋發昏了,誰不知道這是一塊肥肉?最重要的是,他敢揭吳四保的傷疤,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但吳四保這個混蛋也做的有些過分了,光是滬市的地下產業,一月給他賺多少錢?居然還不知足,連自己先生的產業也要下手,我看,他早晚要讓自己的貪心害死!”許睿陽淡淡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