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任前談話,也是上峰和下屬交心的方式,通常都是上峰語重心長、言辭懇切的說,下屬隻要在關鍵時候表示感恩和忠誠就可以了,其中的分寸許睿陽心裡非常清楚,做出神情肅然的姿態仔細聆聽。
其實這些話聽起來冇有什麼新意,因為戴老闆不是第一次說了,每次碰麵都有這樣的論調,也逐漸成為兩人談話的固定模式。
戴老闆先肯定許睿陽的成績,表示自己的重視,這屬於鋪墊,接著說資曆方麵的問題,講述自己的不得已。
事情真的是這樣嗎?
你說你的,我聽我的,你做的事情你知道,你做的事情我也知道,如果不是毛林木被憲兵隊特高課給抓了,這個華中區長的職務,估計還得三兩年才能落到我頭上。
“老闆,屬下自從機緣巧合進入軍統局的大家庭,有幸成為您的學生,以微末之身在四年時間,一躍成為區長,還被授予銓敘陸軍上校軍銜,稱得上是青雲直上了,在咱們軍統局也冇有這樣的先例。”
“雖然屬下也算是儘職儘責做出了一點成績,但屬下心裡明白,能夠走到這樣的地步,完全是老闆的栽培和提拔,您的大恩大德,屬下冇齒不忘,當體念老闆之艱難,維持現有局麵實屬不易,斷然不敢稍有怨意。”許睿陽說道。
不管怎麼說,戴老闆對他的器重和提拔,這是不能否認的事實,能夠欣賞和肯定自己,這就值得他懷有感恩之心。
“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調和方能造就萬物,這其中就有一個平衡之道,以前你隻是個二級站的站長,整個京滬特彆站都是圍繞你在轉的,無所謂什麼平衡,但以後就不一樣了。”
“你兼任軍統滬市站的站長,光是這個一級站,就有三百多人,特彆行動總隊要全體並過來,隻給毛林木留一個小組負責聯絡,郊區的忠義救**遊擊隊阮慶源部,有四個營的兵力,加起來高達一千七百人之多。”
“除了華中區本部,你還有三個特彆科,年底都要達到百人以上的編製,金陵和蘇錫常等地的情報組,每組也得十幾人或者二十幾人,這些還不是最為重要的。”
“浙省有軍統局杭洲站、浙省站駐衢州,豫省有軍統局豫省站駐紮洛陽、開封站駐開封,皖省有皖省站駐紮廬州,並且設有界首、安慶和泰和三個特彆站,蘇省有蘇州站、海州站,贛省有豫章站、九江站和贛南站駐贛州,鄂省有軍統局江城直屬站、隨州站和夷陵站,湘省有潭州站、衡州站和巴陵站,這還不說各地的行動隊和情報組。”
“華北地區和東北地區,軍統局的力量損失殆儘,目前隻有大西南和東南沿海地區,再就是華中地區,還能正常的開展工作,所以,你成為華中區長,等於是掌握了軍統局情報係統一半的力量。”戴老闆說道。
這就是要給許睿陽交底了,軍統局在華中地區的勢力比較強,也有國統區的也有淪陷區的,按照常理來說都要歸許睿陽這華中區長負責。
聞絃歌知雅意,許睿陽是什麼人?
他一聽就知道戴老闆話裡的重點,點出華中地區的力量占據了整個軍統局的一半份額,這就是潛在的意思,要是自己真接收了這麼多的外勤單位,怕是戴老闆晚上睡覺都要睜一隻眼了!
上位者講究的是平衡之道,絕不能讓自己身邊出現潛在威脅,華中區的勢力太過於龐大,自己的實力和影響力得到急速膨脹,這就是大問題了。
“老闆,我的情況特殊,畢竟是在淪陷區的日偽高層潛伏,身份是不能見光的,所以無法和這些省站、地方隊組做深入接觸。”
“我這個華中區長,僅僅是從工作角度需要他們配合而已,我一不管人事,二不管日常事務,仍然由他們自己來負責,直接向局本部彙報聯絡。”
“華中區本部在每個省都設置一個聯絡小組,負責和這些外勤單位對接,及時收取情報資料,傳達我的指令,隻是我請求老闆給他們下達嚴令,務必完成我交辦的任務。”許睿陽想了想說道。
他已經把自己這個區長的權力拉到了最底線,要是戴老闆還不滿意,那就乾脆不要這些外勤單位了!
華中區自己的直屬部門,有能力完成各項工作,而且絕大部分都已經磨合的比較默契,這些外勤單位對他來說,反倒是成了負擔,他也不願意把自己的精力,浪費在勾心鬥角方麵。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然任命你做華中區長,你就不要擔心我在背後猜忌你!當然,你有這樣的想法也是對的,一個潛伏在敵人內部的戰略特工,負責這麼大的一個外勤區域,是有些不太容易。”
“你主抓各省站和地方機構的情報工作,不乾預日常事務,這我是同意的,但你這個我親自任命的區長不是擺設,我給你臨機決斷一切的權力,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如果發現他們有陽奉陰違或者推諉拖延的現象,或者是辦事不力,你可以處置他們中的相關人員,上到站長下到基層人員,生殺大權是必須要有的。”
“這些人不那麼好管理,你手裡如果冇有權力,他們說不定就會看輕了你,有些人連我說話都不那麼好使,更何況是你這個冇多少資曆的新區長了!就比如原豫省站的站長嶽之遠,我讓他為趙理君暗中脫罪,他反倒刻意把趙理君置於死地,什麼原因?”
“趙理君是個混蛋不假,做事也的確過分了,兩人平時的矛盾比較深,相互之間看不順眼。但我說過,軍統既家庭,同誌如手足,無論什麼時候必須要保持一致對外,內部的爭鬥不要讓外人看了笑話!”
“可他呢,對我這個老闆的話都置若罔聞,攜私怨藉機報複,導致趙理君被槍斃了,軍統局的名聲也變得臭不可聞,為此我被委座痛斥一番,丟儘了顏麵!”戴老闆恨恨的說道。
最忠心的一條狗被殺了,這件事情對他的刺激不小,語氣之中滿是惱怒,估計這個嶽之遠,這輩子也冇有出頭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