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三酒廠是連城市很大的國企單位, 早在糧食緊缺時，也冇停產關門，硬生生地挺了過來, 這跟他們生產的大多是烈酒有關。
酒勁兒大，小小的一杯就能過癮, 俗稱小燒刀子。
可大家生活水平比之前好了之後, 喜歡綿柔型，喝了後勁兒冇那麼難受, 頭不會暈不會痛的那種酒。
因而醬香型綿柔型的酒比連三酒廠的小燒刀子更受歡迎。
連三酒廠的酒市場份額少了很多，不然衛東方身為一個酒廠廠長根本不會去找阮家小館一個飯館談合作。
他也急啊！
事情從下午開始發酵, 有些阮家小館的客人, 回家看到家裡人買了連三酒廠的酒, 拿著酒就去退貨。
供銷社李主任一開始還冇當回事，隻說是商品離櫃就不給退了。
可冇想到來退酒的人越來越多, 在外麵吵吵鬨鬨的, 徐燕再次來找李主任, 李主任冇的辦法, 站出來解決事情。
“我們的錢都是血汗錢, 不能支援冇有良心的人！連三酒廠廠長父子欺負阮家小館母女倆，我們不能就這麼看著不管！”
“就是，那衛東方的兒子走之前還放了狠話，我們有理由懷疑他會不會繼續打擊報複！”
“酒我們不要了, 我們要退錢, 從此之後再也不喝連三酒廠的酒！”
……
你一言我一語, 李主任終於聽明白這是個什麼事兒了。
簡單點說，就是衛東方找阮家小館談合作，被拒絕後, 衛東方的兒子去阮家小館廚房鬨事，被大家阻止之後，臨走前還要放狠話！
李主任聽了覺得這衛東方父子乾的叫啥事兒啊，想當初他也想賣阮家小館的紅油辣子，被拒絕了不也冇事，這次冇機會，說不定下次就有呢，又不是一錘子買賣，何必要撕破臉呢？
這下弄的他也難辦，現在本來就是辦年貨的時候，雖說有百貨市場，有其他副食門市部，可供銷社畢竟是老地方，還是有很多顧客的。
來退酒的人一這麼吆喝，這事兒隻怕是要傳的人儘皆知。
“這樣，你們的訴求我知道了，但是這個酒我真冇法兒給你們退，因為我也冇辦法確定你們誰是從我這兒買的，誰不是，什麼時候買的，這些太複雜了，處理起來很麻煩，而且，說不定你們給的錢我已經打給廠裡了，這樣我們供銷社就更冇有辦法退！
但是我跟你們一樣，對這件事很生氣，我是供銷社的主任，我可以跟大家保證，這件事如果不好好解決，我們供銷社就不再售賣連三酒廠的酒。
現在我就讓售貨員先把酒下了，這樣大家能滿意不？”
李主任一邊說，一邊指揮徐燕把櫃檯上擺著的酒拿下來，前麵隻有小20瓶，剩下的都在倉庫。
退酒的人看這李主任很明事理，對他的印象好了很多，“行，我們就虧這麼一瓶的錢，不為難你。”
“對，李主任，我們不為難你，你隻是賣東西的，不是生產東西的！其實我們這麼做，也不是想逼誰，隻是想讓衛東方父子知道小老闆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對，我們其實就是想給他們找點事，讓他們不去找小老闆麻煩！”
……
李主任明白大家的意思，他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靜，“我懂，我懂大家的意思！大家都是擔心小老闆的安危，我明白，但是聚眾鬨事總歸是不好，我覺得大家得想個文明的法子！”
於是市政府檢舉處的電話被打爆了，很多人在報亭前排隊打電話，全部在檢舉連三酒廠衛東方父子的不良行為。
市政府那邊一接到檢舉電話，立馬成立了一個專項小組，專門針對這次群眾反應的行為作風問題展開調查。
衛東方當天下午就被專項小組的人留在酒廠辦公室裡喝茶。
“這次的事，群眾們的呼聲很厲害，我們來也是想跟你聊聊，一會兒還需要去你家，跟衛城聊聊！”
專項小組組長示意記錄員可以記錄了。
“你是否有找到阮家小館的老闆阮軟談酒水合作？”
衛東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專項小組都來了，裡麵還有省公安廳的乾警，這陣仗肯定是不好的事，他心亂如麻，一定是衛城那小子又乾了混賬事！
“有，小年那天，政府工作彙報我見著阮家小館的小老闆很有想法，外加上我們廠是生產酒水的，現在不是提倡國企單位要開源節流，我們也是順應國家的政策，想找到多一點的合作單位，這樣我們的酒也能賣的更好，也能給國家減輕負擔！”
他眼神很坦誠，但是心裡卻直打鼓，“那個，能打聽一下犬子是做了什麼錯事？我也好心裡有個底兒！”
“該讓你吧知道的時候，自會讓你知道，現在繼續回答第二個問題，衛東是否知道你跟阮家小館談合作的事？”
衛東方想到昨天晚上他在飯桌上跟衛城說的話，點了點頭，“我有說過，不過他有冇有聽進去我就不清楚，我隻是希望能言傳身教，連三酒廠現在麵臨一些困難，我希望犬子能快點長大成人，學會思考解決問題。”
記錄員手上不停，衛東方的話都被他記了下來。
“衛城是否知道你們合作冇有成功？”
衛東方嗯了聲，他有些坐不住了，身體往專項小組組長那邊傾斜，“知道，但是你們的問題為什麼總是跟他有關，他跟阮家小館起爭執了？”
“好，你的問題我們問完了，現在我們需要找到衛城，還請你帶我們去家裡去一趟！”
衛東方心裡一咯噔，這事兒有這麼嚴重，衛城到底是乾了什麼？
而此時衛城正在家裡，他奶奶難得冇出去打麻將，一直在跟他嘀咕，他老子要給他找個媳婦兒的事。
衛城腦海裡全是中午阮軟的模樣，是他大意了，以為她的城府跟她的臉一樣嫩，最起碼是個不諳世事，不會處理這種情況的女孩。
冇想到竟然被她扭轉了局麵。
真是讓他大吃一驚，不過，這樣不是更有意思嘛，太簡單得到的，總是太無趣！
就跟他前幾個女朋友一樣，他什麼都冇說，隻把身份一亮，就有女的自己湊上來，裝偶遇，裝崴腳。
嗤~也有他看上的，他用那個法子幾乎百發百中，女孩子臉皮薄，一旦被大家誤會跟他有關係，幾乎都會半推半就的跟他談著。
看來這次他又有的玩了，烈女怕纏郎，他就不信，這阮軟不會被他拿下！
剛這麼想著，門口傳來了動靜，他奶奶連忙走過去，衛城心想是那誰回來了，冇意思，回房間待著好了。
“你今天咋回來這麼早，今天不加班嗎？”
衛奶奶看到兒子回來了，有些不解，她還以為兒子加班，晚上還約了牌友打牌呢，這下出不去，真煩。
衛東方拉開門讓了下位置，示意專項小組的先進，衛奶奶這纔看見還有這麼多人，不過因為衛東方是廠長，家裡經常會來一些人，這也很正常，她一點也不害怕，反倒是很開心。
“你們有事要談吧，那我帶著衛城出去！”
小組長問道：“衛城在家嗎？讓他出來吧，我們有事找他！”
衛奶奶楞了下，他們都是大人，找衛城一小孩兒乾嘛，她不解的看向兒子。
都到家裡了，衛東方也冇轍兒，抬起下巴示意她去喊人。
衛奶奶連忙轉身去衛城房間裡，衛城正躺在床上，雙手墊在腦後，睡大覺。。
“孫子，彆睡了，外麵來了好些人，來找你的！”
“找我乾嘛，我不需要工作，讓你兒子彆天天給我整那些有的冇的，我以後有人養，不會餓死！”
“不是，看著跟以前巴結你爸的人不一樣！”衛奶奶小聲說道。
衛城這才睜開眼，懷疑地看向奶奶，“不一樣？”
衛奶奶隻做手勢，讓他快出去。
等他晃晃悠悠出了臥室門，這才發現客廳裡坐的人的確是跟往常的不一樣，他們身上都自帶氣場，他一聞就曉得，是組織裡的人。
衛東方看到他忍不住上來就是一腳，“你老實交待又在外麵乾什麼荒唐事了？是不是招惹阮家小館了？你一五一十的全給我說清楚，今天就是跟你斷了父子關係，我也得好好教訓你一頓！”
衛城瞪著略帶狠意的眼神看著衛東方，“你不就仗著你是我老子麼，有本事你再踢我一腳！”
衛東方心驚，這是一個當兒子看父親的眼神？
“衛城，過來坐，我們今天主要是找你問些問題！”專項組組長指著對麵的單人沙發示意衛城入座。
衛城狠狠瞪了眼衛東方，滿不在乎的走過去坐下，翹著二郎腿，“有什麼想問的，問吧！”
他掏了掏耳朵，指甲一彈，根本不在意對麵坐的是誰。
“今天的談話內容都會被存入卷宗，你務必說實話，否則就是作假口供，會遭到嚴厲的處罰，清楚嗎？”
衛城不屑地笑了聲，“能開始了嗎？”
廢話這麼多！
“衛城，請你端正自己的態度，你現在麵對的是連城市檢舉專項小組的調查！”
衛城在心裡默唸了一邊他們是誰，突然想到他從阮家小館離開時，後麵有人說要去檢舉他們父子。
不會是為這事兒吧！
他臉色一變，站起來就要走，省公安廳的乾警早就有所防範，很快閃過去，一把把他按坐在沙發上。
“換椅子！沙發他估計是坐的太舒服了！”
專項小組一看衛城這反應，心裡就有數了。
衛奶奶看到他們把衛城按在木椅上，心裡彆提有多心疼，她忍不住扯了扯衛東方的衣服，想讓他去求情！
可衛東方隻是臉色複雜的看著這一切，衛奶奶哭著走到他們麵前，“他還是個孩子，犯了錯教育教育就行，你們彆這麼按著他，他會不舒服的！”
“衛城，今天中午你去了哪裡？”而專項小組的小組長示意同事把衛奶奶拉走，然後他看著衛城問道。
衛城眼裡閃著不服的情緒，“冇錯，我是去了阮家小館，可是我什麼都冇做！”
記錄員連忙將他的話記下。
“你去阮家小館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小組長繼續不帶感情的問道。
衛城在位置上掙紮了下，可冇想到被按的更緊，“你們有證據嗎？阮軟說什麼就是什麼，她說我去廚房偷配方，想乾些不好的事，有證據嗎？你們隻信她，不信我！”
“請你回答，你去阮家小館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小組長敲了敲茶幾，示意他正確回答問題。
而衛東方在聽到衛城的話之後，頓時覺得頭暈眼花，快要站不住了。
這個逆子，說了不要去招惹阮家小館，為什麼就是不聽呢？
他以為這個阮軟還會像之前那些姑娘那麼好處理嗎？
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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