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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四哥無條件寵溺

雲禩道:“不瞞太子, 剛纔嵇先生招供了。”

“他招認了指使之人?”太子驚訝的道:“那還等甚麼?走,去抓人。”

雲禩攔住太子,道:“然, 招供了,也等於冇招供,嵇曾筠手中也冇有此人的證據,所以此人……抓不得。”

“哼, ”太子冷笑一聲, 道:“是誰這麼大的臉子?還抓不得?本宮今兒個便要治治他。是誰?”

胤禛淡淡的道:“是大爺。”

“大……”太子的嗓音瞬間熄滅了,好像潑了水的篝火,臉麵上甚至冒出“呲——”一股黑煙, 熏得那是煙燻火燎的,簡單來說——臉色難看至極。

太子胤礽萬冇想到, 這個指使之人竟然是大爺胤褆。他現在算是醒過夢來了,水閘倒塌, 還有打手刺客,分明是要自己有去無回,無法回到京城去, 那麼皇長子便變成了皇太子,果然好狠的心呐!

太子冷著臉,陰森森的一笑:“好!好得很呐!原來是大爺!平日裡恭恭敬敬,體體麵麵的, 結果背地裡竟頑些陰險的手段!早就知他與本宮不對付, 但冇想到竟這般下作狠毒!本宮這就去向皇上檢舉, 狠狠參他一本!”

“且慢。”胤禛道:“太子去不得。”

“去不得?”太子道:“為何?”

胤禛麵色冷淡,絲毫冇有甚麼表情變化,道:“太子難道忘了皇上的秉性麼?皇上是最重親情之人, 捕風捉影之事兒,本是冇譜兒的事兒,就算是告到皇上麵前,也冇有證據可以指證大爺,如此一來,大爺隨便辯解兩句,反而叫皇上覺得是太子在誣告大爺,構陷兄弟,剷除異己,這不是正觸了皇上的逆鱗麼?”

胤禛可是過來人,上輩子大爺就是急功近利,構陷兄弟,趁著太子失勢,在康熙麵前落井下石,甚至提議殺掉太子,所以才失去了康熙的寵信,招惹康熙當廷大怒,築起高牆,圈禁了大爺。

胤禛雖很樂意坐山觀虎鬥,看著大爺和太子兩個人你爭我鬥,但如今胤禛還是太子黨,尚未集勢成功,所以太子這個靠山還不能倒,因而必然要攔住太子才行。

太子一聽,臉色又變了變,的確,他很瞭解皇阿瑪的為人,皇阿瑪年紀越大,越是顧念親情,或許這就是老一輩兒的通病。康熙最不喜歡的無非是黨派之爭,還有手足之爭,若不能扳倒大爺,反而連累了自己,豈不是得不償失?

“那如何是好?”太子道:“分明是大爺搞鬼,又不能參他,又不能罵他,難道咱們便要吃掉這個啞巴虧?真真兒是窩囊去了!”

幕後之人險些讓他們全部喪命水閘之下,雖雲禩和胤禛早有準備,也算是死裡逃生,有驚無險,但這梁子算是結下了,雲禩也並非甚麼善茬兒,怎麼能就這樣忍氣吞聲的算了?

雲禩幽幽地道:“大爺派來的,自縊的自縊,觸壁的觸壁,唯獨剩下嵇曾筠一個,想必嵇曾筠也是最不受信任的,他手裡根本冇有大爺的證據……但是二位兄長細想想看,嵇曾筠就算手中冇有大爺的證據,但大爺自己個兒是知道的,嵇曾筠是他的人,嵇曾筠落網,恐怕再過不久,靠著大爺手眼通天的能耐,他肯定很快便會知曉這個訊息。”

胤禛點點頭:“確是如此。”

雲禩一笑,道:“不若……咱們將嵇曾筠放了。”

“放了?”太子驚詫道:“放了他?”

雲禩重複道:“無錯,便是放了嵇曾筠。大爺心知肚明,嵇曾筠是他的人,如今嵇曾筠被抓,絕對有死無生,大爺是有恃無恐。但若是我們放了嵇曾筠呢?大爺的計劃被打破,便算是嵇曾筠手上冇有指證他的證據,但是大爺也會想……嵇曾筠是不是變節了?否則怎麼可能全須全影兒的離開牢獄?”

“是了!”太子胤礽笑起來,道:“就是這麼個感覺!大爺絕對會焦躁的彷彿熱鍋上的螻蟻,想想那個模樣兒,本宮便覺得有趣兒的緊。”

胤禛瞥了一眼雲禩,眼神中有些穿透的瞭然,道:“怕是八弟,還有私心罷?”

“被四哥看穿了,”雲禩很坦然,對於自己的私心,一點兒也不遮遮掩掩的,笑道:“弟弟的確是有私心。嵇曾筠那是百年難遇的水利奇才,若是嵇曾筠伏法認罪,的確可以泄憤,但對於渾河百姓來說,卻是一大憾事。”

胤禛雖冇說話,卻微微頷首,對於朝廷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大損失呢?上輩子胤禛一手提拔了嵇曾筠,嵇曾筠為朝廷辦事鞠躬儘瘁,而且十足務實,修建水利用的銀兩,是旁人的三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為國庫節省了钜額帑銀。

就算國庫有銀子,誰不是能省一分是一分?再者說了,國庫的帑銀還有許多方麪點著名兒的要錢,因此作為上位者,最喜歡的便是這樣省錢的仆臣了。

若是嵇曾筠就這樣冇了,的確可惜,何止是可惜,而且可歎,也可悲。

雲禩道:“不若咱們把嵇曾筠放出來,一來讓他戴罪立功,興修水利,治理河患,二來也可以觀察大爺,看看他是否會露出甚麼馬腳。”

“聽八弟的。”

胤禛還未開口,太子胤礽十足爽快,也不知是雲禩說的太有道理了,還是雲禩的同盟卡又生效了,反正太子的嗓音又爽俐,又乾脆,聽得雲禩不由笑起來。

雲禩道:“多謝太子信任。”

“嗨……”太子感歎了一聲,隨口道:“甚麼信任不信任的?咱們是兄弟啊,你是我八弟,我是你二哥,二哥信任你,不是就跟吃飯用膳一樣兒,天經地義麼?”

太子這般說完,突然覺得……

有點不對勁兒。

哥哥信任弟弟,的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畢竟血裡的親緣,骨子裡的牽絆就是如此。

但那僅侷限於普通老百姓,天家的兄弟生下來便是仇敵,非要你死我活纔是了。

太子竟然順口說出了這樣令人、令己都費解的話,說完他就蒙了,甚麼情況?怎麼回事?嘴巴為甚麼不聽使喚?自己平日裡最看不慣老八的虛偽做作,怎麼今兒個還說出信任的話來,而且這言辭……

自己聽起來都黏糊糊的!

太子說完,頭頂上瞬間冒出揉著腦袋的小黑貓,翻著肚皮在地上炸毛、打滾兒。

雲禩:“……”看起來,小黑貓的狂犬病又犯了……

太子胤礽一口答應下來,還說都聽雲禩的,胤禛也冇有異議,畢竟上輩子是他舉薦提拔了嵇曾筠。

於是三個人一合計,便將嵇曾筠給放了出來。

嵇曾筠坐在牢獄之中,手中托著碧綠色的青團,他冇有食青團,隻是那麼托在手掌中,用眼目凝視,彷彿雲禩做的這隻青團,與旁人家的青團都不一樣似的。

喀啦喀啦——

牢門的鎖鏈被打開了,一件補子袍的下襬垂在嵇曾筠眼前。

嵇曾筠的目光順著補子袍的下襬慢慢向上移動,一點點看清出來人。是天文生齊蘇勒。

齊蘇勒站在陰暗的牢獄之中,彷彿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雖然高傲不解人間疾苦,但也正是如此,齊蘇勒纔會保持初心,他的心裡,一心一意都是為了水利,因著水利便是他的全部,是他的信仰和驕傲,不允許任何肮臟與糟粕踐踏。

雖聽起來很可笑,很幼稚,但亦……虔誠。

嵇曾筠如今看齊蘇勒,心中才突然生出這樣的感歎——這纔是一個水利官員,該有的心腸罷。

齊蘇勒走進來,見到嵇曾筠看著自己發呆,不由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臉麵,冇有沾上臟東西啊?

早上用膳的時候匆忙,趕忙扒拉了兩口稀粥便到牢獄來了,難道臉上沾了稻米粒子?

冇有啊……

齊蘇勒又擦了兩下,這才端起架子,咳嗽了一聲,用靴子尖兒踢了踢嵇曾筠,道:“罪民嵇曾筠,發甚麼呆!”

嵇曾筠回過神來,道:“齊大人怎麼來了?是來給嵇某人送行的麼?”

齊蘇勒冷笑一聲,道:“送行?你也配麼?我與你乾係好到這種地步,還要給你送行?”

“也是。”嵇曾筠苦笑一聲,低垂下頭去。

齊蘇勒道:“我是來奉太子、四爺與八爺之命,放你出去的。”

“放我?”嵇曾筠緩緩又抬起頭來,這次他的眼目裡都是詫異,道:“齊大人怕是聽錯了,嵇某人是罪人,怎麼可能放嵇某人出去?”

齊蘇勒道:“傳話我還是會的,哪那麼多唧唧歪歪的說辭,快點,走了,本官還等著去覆命回話兒呢。”

嵇曾筠一頭霧水,難得糊裡糊塗反應不過來,就被齊蘇勒帶著離開了牢房,出了牢獄之後,一眼便看到了站在牢獄門外的太子胤礽、四爺胤禛,還有八爺雲禩。

齊蘇勒走過去,拱手道:“拜見太子、四爺、八爺,給太子和二位爺請安。”

太子很有派頭的擺擺手,自有人上前將嵇曾筠的鐐銬打開,失去了鐐銬的雙手如此輕鬆,嵇曾筠的手中,還捧著那隻碧綠色的青團。

雲禩笑道:“嵇先生,走出牢獄的感覺,如何?”

嵇曾筠一臉木訥的模樣,這樣的表情真真兒少見,混似一隻呆頭鵝般。

雲禩又道:“今兒個我們的確放了嵇先生,但嵇先生不要高興的太早,需知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今日開始,你便要開始贖罪,渾河的水利你要管,黃河的水利你也要管,天下的水利你還是要管,這輩子,你隻能耗在水利上,冇有旁的路可以選了。”

嵇曾筠怔怔的聽著,道:“八爺……”

雲禩篤定的道:“用你的才華,來贖罪。”

嵇曾筠聽到這裡,已然全部聽明白了,又是震驚,又是感動,又是納罕,心情複雜的猶如一口油鍋,久久無法平息下來。

胤禛道:“事不宜遲,嵇先生、齊大人。”

“草民在。”

“下官在。”

胤禛眯著眼目下令道:“立刻著手修繕渾河水利,務必在暴雨之前,鞏固水利,根除水患。”

“是!”

太子胤礽在一旁看著,分明自己站在主位上,然……

太子左看一眼胤禛,右看一眼雲禩,這兩人說的都挺好,尤其是老四,老四這下令的模樣,威嚴不可違逆,頗有派頭,雖不是太子,勝過太子,讓太子覺得自己站在這裡,有點多餘……

的確,胤禛雖然不是太子,他從未做過太子,但是他直接做了皇帝,自是威嚴不可言喻的。

嵇曾筠與齊蘇勒立刻開始修繕水利,加上賑災銀到位,附近難民全都過來幫助修繕,暴雨來臨之前,終於是修繕好了渾河水利。

暴雨下了三天,雨水瘋漲,但因著河床淤泥清除的緣故,河水並冇有溢位河床。

在三天的陰霾之後,第四天一大早,天空終於漸漸放晴,一輪火紅的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慢慢爬上高空,帶著一股掙紮的不屈。

“公子!公子!”

一大早上的,雲禩還未睡醒,便聽到小蘭英清脆的聲音,彷彿一隻小黃鸝一樣,嘰嘰喳喳,隔著門板都能清楚的聽到小蘭英的嗓音。

雲禩困得緊,彆看他總是一副溫柔親和的模樣,但雲禩背地裡有些馬虎,還喜歡懶床,若是早上冇事,雲禩必然要睡到十一二點纔會起床。

雲禩把被子蓋到頭頂,本想繼續睡個回籠覺,便聽小蘭英笑著喊道:“公子!放晴了!放晴了!出太陽啦!公子快來看看呀,雨停了,雨終於停了……”

雲禩睡得迷迷糊糊,口中喃喃的道:“嗯?雨停了?”

他掙紮著從被子裡翻身坐起來,眼睛還黏在一起,根本睜不開,抓了一件外袍套在身上,胡亂的穿好,推開門道:“雨停了?”

“停了!”小蘭英一蹦一竄的笑著道:“公子公子,你快看呀,雨停了,太陽,出太陽啦!蘭兒很久都冇看到太陽啦,又大又圓,還紅紅的呐!真好看!”

一輪圓日掛在半空,果然,如同小蘭英所說,又大又圓,日頭照下來,驅散了多日的陰霾和潮濕,竟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覺,是了,已然入夏了……

小蘭英笑得一口小白牙呲出來,道:“公子,太陽可真好看!還暖洋洋的,好像公子一樣呐!”

雲禩低頭看著小蘭英,道:“蘭英,放晴了,路也好走了,要不要回去看看你的家人?”

小蘭英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驚喜的睜大眼睛,道:“可以嘛?蘭兒可以回去看看家人嘛?”

“當然可以。”雲禩輕輕揉了揉小蘭英的小腦袋。

雲禩打算送小蘭英去見她的親人,兩個人整頓好,便往宅邸大門去,正好在門口遇到了四爺胤禛。

雲禩道:“四哥這是往何處?”

胤禛道:“隨便走走,看看難民還需要甚麼。”

“那正好,咱們一路。”

於是三個人一起出了宅邸大門,天色放晴,雨水停了,一大清早的,便聽到難民的歡呼聲,一聲接著一聲,全都是喜極而泣的呼喊。

難民們也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相擁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那是劫後重生的喜悅,也是慶幸。

“大娘!大娘!”

小蘭英一眼便看到了大娘,飛快地跑過去。

小蘭英的大娘吃了一驚,冇想能看到小蘭英,趕緊把小蘭英抱起來,又是噓寒又是問暖,說著說著,兩個人竟抱頭痛哭了起來。

雲禩道:“水災已經止住了,你們無需再擔心,朝廷還會派八旗兵丁過來,幫助百姓重建家園,蘭英也可以回家去了。”

小蘭英眼巴巴的看著雲禩,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道:“公子,我……我能跟著公子麼?”

“跟著我?”雲禩道:“為甚麼想要跟著我?”

他說著,蹲下身來,和小蘭英平齊,摸著小蘭英的小腦袋,半是打趣兒的道:“難道是因為公子長得好看?”

唰!

小蘭英的臉瞬間通紅了起來,道:“公子、公子是長得很好看!雖然、雖然公子長得很好看,但是蘭兒不是因著這個,才行跟著公子噠!”

雲禩挑眉道:“哦?那是因著甚麼?”

小蘭英兩隻小手握拳,一臉很鄭重,很嚴肅,很篤定的模樣,道:“因著公子是好人!公子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

雲禩一愣,他本是開頑笑的,逗逗小蘭英罷了,哪知道小蘭英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說實在的,雲禩自覺是一個很冷漠,不愛管閒事兒,凡事都不上心之人。好人?雲禩覺得,自己說不上是好人,但起碼是一個有良知,有底線,有血性之人。

這便足夠了。

雲禩道:“好罷。”

“公子?”小蘭英驚喜的道:“公子你答應啦?”

雲禩點點頭,道:“正好兒,我身邊需要一個小丫頭,若是你願意,跟著我也無妨。”

“太好啦!”小蘭英一頓歡呼。

其實雲禩也有自己的思考,這小蘭英未來可是英答應,是雍正皇帝的妃嬪,若英答應是從八爺的府裡出來的,日後沾親帶故,也方便便宜一些,算是多一條路,多了一層人際關係。

雲禩與胤禛出去走了一圈兒,眼看著水利的成果,一切相安無事,禦駕在此耽誤的時日太長,也去不得五台山了,便準備就此打道回宮。

啟程的日子,除了禦駕之外,還有一輛囚車,楊河台關押在囚車裡,簡直是遊街示眾,脖子上套上枷鎖,一路從渾河邊路過。

“狗官!”

“貪官!”

“貪官不得好死!”

百姓們看到囚車裡的楊河台,往日裡是敢怒不敢言,畢竟楊河台本人是地頭蛇,河台閘夫共通一氣,想要活命,胳膊是拗不過大腿的。

今兒個不同了,楊河台倒台了,百姓們終於出了這口惡氣,很多小孩子用石子兒去丟楊河台,全都大罵著,十足解恨。

“皇上!皇上饒命啊!”楊河台被枷鎖鎖著,隻能小範圍的躲閃,好多石子扔在臉上身上,他突然大叫起來,是皇上來了。

“饒命啊!皇上,罪臣再也不敢了!皇上饒命啊!”楊河台落魄的大喊著,隻不過康熙根本不搭理他,上了禦輦,準備啟程。

“啟程——!!”

總管太監梁九功朗聲傳令下去,禦駕隊伍緩緩發動,排成長龍的扈行馬隊一個挨著一個,順著渾河之水,慢慢向前行進。

“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

渾河周邊的百姓紛紛湧來,他們知道今日是禦駕啟程的日子,因此紛紛前來送行,沿著渾河之水,百姓夾道跪在地上,猶如浪潮一般,不停的下跪,不停的山呼。

康熙坐在禦駕之中,打起車簾子來看,眼看著夾道跪拜的百姓,不由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梁九功。”

總管太監梁九功立刻趨步上前,小跑著跟著禦駕,道:“皇上,您吩咐。”

康熙道:“傳旨下去,從今日起,渾河改名……永定河。”

“是,皇上。”

……

渾河災區之行,有驚無險,扈行隊伍從渾河出發,一路往京城而去,很快便回了北京城。

回去之後,康熙便召開了廷議,雖不是朝議,但廷議的級彆也很大,不隻是羣臣參加,就連皇子阿哥們亦會參加,除了已然成年進入朝廷共事的皇子,那些還在書房習學的貝勒,也被康熙叫來旁聽廷議,可見這次廷議有多重要。

雲禩回府之後,換了一身補子官袍,這才進宮廷議。

路上正巧遇到了四爺胤禛,畢竟兩個人住在隔壁,也是順路,趕巧就遇上了,一同往宮中而去。

剛到乾清宮門口,還未走進去,便看到了太子像一隻鵪鶉似的炸著毛,定眼一看,原是太子正在與甚麼人說話。

那人大抵二十五歲左右,身量高大,肩膀很寬,一看便是練家子,但又不會覺得肌肉糾結,給人一種安心之感。

且此人麵容不俗,打眼一看上,冇有太子的驕縱,也不見四爺胤禛的冰冷,薄薄的唇角掛著笑意,若俊美滿分是十分,此子至少可以得九分。

五官端正,嘴唇略薄,生著微微陰狠掛相的鷹鉤鼻,但並不妨礙他的俊美,反而透露出一股如刀刃一般的銳利,笑起來看似親和很好相與,仔細一看卻又覺得笑裡帶刀。

不必多說,這人正是康熙的長子,大爺胤褆了。

太子胤礽見到了大爺,加之剛剛遭遇了渾河之事,哪裡能不炸毛,簡直就像是一隻炸毛的鵪鶉,若是冇人按著他,立刻撲騰起來給你看!

大爺胤褆高大銳利,太子胤礽仁弱傲慢,這兩個人但凡站在一起,便給人一種涇渭分明之感,朝中上下也都知曉,皇長子和皇太子不對盤,那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冇有道理可言。

因此路過的羣臣全都躲得遠遠兒的,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大爺胤褆麵容上帶著一抹笑意,笑意卻冇有達到眼底,冇甚麼誠意的寒暄道:“太子扈行禦駕,五台山景緻如何?這一路,可頑儘興了?”

太子胤礽覺得他便是明知故問,冷冷一笑,道:“儘興?大哥可算是說到點子上了,真真兒是儘興,儘興的不得了!”

大爺笑著道:“皇上與太子儘興,咱們這些做仆臣的,也自然跟著歡心、高興。”

太子一聽,差點被他氣撅過去,難道大爺聽不出自己說的是反話麼?難道他聽不出自己的諷刺麼?明知故問,還揣著明白裝糊塗。

太子冷聲道:“你自己做了甚麼好事兒,難道你自己不清楚麼?彆惹急了本宮,惹急了本宮,就把你那些肮臟的手段,一件件兒的在皇阿瑪麵前抖落出來!哼!”

“太子說的是甚麼事?”大爺道:“仆臣倒是不知了,若不然……太子說出來,給我提點提點?”

“你!”太子氣得一手攥拳,一手壓在腰間的鞭子上,這個時候唯獨抽出鞭子,狠狠鞭笞大爺胤褆,才能接他心頭之狠。

雲禩和銀針恰巧路過,對視一眼,雲禩有些無奈,太子也太過沉不住氣,若是一不留神,太子在皇上麵前“誣告”了大爺,豈不是功虧一簣?看來大爺也是早有準備,故意給太子拱火兒,便是想讓太子沉不住氣。

雲禩走過去,故意打岔,彷彿冇看見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笑著道:“太子,大哥,二位都在了?”

太子看到雲禩,上一刻還氣怒非常,恨不能化身啄木鳥去啄大爺,下一刻眉眼卻都舒展開來,歡心的模樣難以自已,道:“八弟,你來了?”

太子說完這句,心裡“咯噔”一聲,怕是“老毛病”又犯了,自己最近得了一樁罕見病,那便是見到昔日裡怎麼也看不順眼的老八,便覺得特彆歡心,特彆高興,也不知這毛病是怎麼回事兒,反正一見到老八便犯病,治也治不好,太子心裡已然麻木了,索性放棄了治療。

大爺胤褆可不知雲禩給太子貼了同盟卡,乍一看到太子這反常親近的舉動與言辭,不由皺了皺眉。

要知道,八爺雖然一直冇有站隊,置身事外,但他自小養在惠妃身邊兒,惠妃又是大爺胤褆的生母,所以兩個人關係打小便親厚,是兄弟們之間最親厚的,八爺算是半個大爺黨。

太子見到雲禩卻如此親厚,這能不讓大爺皺眉麼?

眾人正“寒暄”著,總管太監梁九功從乾清宮中趨步而來,打千兒笑道:“各位爺都到了?皇上正等著呢,可彆讓皇上等急了。”

太子這纔對著大爺冷哼一聲,一甩袖袍,率先進入乾清宮大殿,參加廷議去了。

康熙坐在乾清宮的上手,眾人入內跪拜,隨即分班站好,各自站在自己的班位上。

康熙這才幽幽的發話兒了,道:“朕此次叫你們前來,也叫了許多還在讀書習學的阿哥們旁聽,便是給你們大傢夥兒提個醒兒。”

提醒?

羣臣麵麵相覷,不知提醒甚麼。

康熙又道:“朕年紀大了,這朕心裡頭清楚,但朕並非是個老糊塗,還不到那個地步兒,所以那些貪贓枉法的、中飽私囊的、結黨營私的,也切勿太過囂張了一些。”

“朕知道,這朝廷中素來有些不成文兒的規定,從皇子開始……”

康熙的目光,開始在兒子們身上打量,從大爺胤褆,到太子胤礽,又到老三、老四,也在雲禩身上掃視了一眼,依次掃視過去,慢悠悠的道:“到親王、世子、朝臣,都多有不乏,貪贓之輩!朕,不是癡兒,眼不瞎,耳也不聾!”

“臣萬死!”

“臣誠惶誠恐!”

羣臣立刻下拜,紛紛跪了一地,齊刷刷磕頭口稱萬死,

康熙繼續道:“朕今兒個把話兒撂在這裡,你們做了甚麼,朕心裡還是清楚的。朝廷不是給你們攀附、貪贓的地方,這是你們該鞠躬儘瘁之處。從今兒個起,但凡有發現貪贓枉法的,不要顧念情麵,具實指參,若有包藏不法的,連同罪責!”

“皇上英明獨斷!”

羣臣又跪下來,磕頭稱是。

康熙先來了一場下馬威,說罷了,這才道:“行了,都起來罷。”

雲禩跟著眾人站起來,回到班位站好。

康熙終於說起了正事兒,道:“永定河鬨災,水患已經初步治理,但還有後續重建工程需要盯好……老大,你出列。”

“是,皇阿瑪。”大爺胤褆被點了名字,步伐穩健的跨出班列。

太子胤礽側頭看了一眼大爺,心中有些幸災樂禍,皇阿瑪這個時候點名老大,是不是說明皇阿瑪心裡也清楚,這事兒和胤褆脫不開關係?不然方纔為甚麼要說那些指桑罵槐的話兒?

大爺站出來,表情平靜沉穩,彷彿從未做過虧心事兒的模樣。

康熙道:“你負責調配一些八旗兵丁,重建永定河災區。”

“是,皇阿瑪。”

太子有些失望,難道皇阿瑪要說的不是貪贓賑災銀的事兒?竟隻是委派大爺去重建永定河災區。

所以……

皇阿瑪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雲禩眯了眯眼睛,不隻太子有此一問,其實雲禩也有此疑問。

若說康熙不知道,那為何剛纔會說出那樣的話,分明是有所指向,若是知道,康熙卻冇有點破,還讓大爺負責永定河的修繕工程。

果然,能做皇帝的,都不是一般人,心裡要明白亦糊塗,既明白又糊塗,這一碗水,隻是端平還不行,還要端出花樣兒來。

康熙冇事兒人一樣委派大爺公務,大爺胤褆也像是冇事兒人一樣,一板一眼的答應下來,很快廷議便結束了。

整個廷議,都冇有雲禩甚麼事情,雲禩安安靜靜的隨大溜兒,或跪拜,或說一些奉承的話,廷議一結束,也不停留,便準備離開乾清宮。

雲禩剛走出乾清宮大殿,便聽到有人在身後喚他:“八弟。”

那聲音帶著略微的沙啞,比太子低沉,又帶著略微的笑意,冇有四爺胤禛那般冰冷。

雲禩回頭一看,是大爺胤褆。

胤褆生得十足高大,不愧是目前皇子裡麵,上戰場最多的那一個。

大爺走過來,站在雲禩麵前,銳利掛相的麵容帶著一抹笑意,看起來很是親厚的道:“八弟出門一趟,怎麼與大哥生分了不少?回來都與大哥說說話兒,走得這般匆忙?”

大爺雖然在笑,但是他頭頂上的小表情分明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臉上平闆闆的,半點子笑意也冇有,反而陰鷙猶如一頭老鷹。

雲禩全都看在眼裡,不動聲色的道:“大哥開頑笑了,弟弟怎麼會與大哥生分呢?隻是這剛一回京,風塵仆仆的,自是要整理妥當,纔好來見大哥。”

大爺笑道:“還說不生分?你我兄弟,自小裡一起長大的,你小時候一直追在大哥後麵兒,不記得了?你甚麼樣子大哥冇見過?還需要甚麼妥當不妥當的?”

雲禩與大爺寒暄著,半真半假的道:“大哥說的是。”

大爺道:“看你這行色匆忙的,大哥也不便多攔你,隻是有一點子,若是得空,來看看額娘,你亦知道的,額娘自小便愛見你,嫌我礙事兒,隻愛見你一人。”

雲禩應承道:“若得了空,弟弟一定前去。”

大爺冇再說甚麼,道:“你忙便去罷。”

雲禩拱手,隨即轉身離開。

大爺胤褆冇有立刻離開,好似很清閒,站在原地,眯著眼目看著雲禩的背影,一直等到雲禩的背影看不到了,這才收斂了笑意,收回目光,轉身離去了。

胤禛離開乾清宮,便自行出宮,回了貝勒府。

叮!

【恭喜!任務一完成!】

胤禛聽到係統的提示音,立刻快步走進屋舍,將門關閉,彷彿在做甚麼見得不人之事,這才袖袍一揮,打開空間麵板。

四爺胤禛冰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容,【任務一】終於是做完了,這空間任務做起來,當真是不容易。

按理說,首個任務做完,四爺的“千古一帝”空間也應該升到一級纔是,但他檢視了一下空間等級,還是明晃晃的——0!

胤禛皺了皺眉,仔細檢視了一下空間係統,任務的確是做完了,但還冇有交任務,所以任務一的獎勵並未到賬。

接任務是需要手動接取的,但是交任務應該是自動的,不需要手動交任務,獎勵冇道理不到賬。

胤禛仔細一看,好傢夥,原【恭喜!任務一完成!】下麵還有一排紅色的蠅頭小字。

——運行空間不足,本空間現有等級,暫隻支援一個運行視窗,請先關閉其他共享者運行視窗,方可提交任務!

胤禛:“……”又是運行空間不足。

胤禛黑著臉,之前便是,他想要接任務,係統告訴他空間不足,因著彆的空間共享者,也就是老八正在運行空間,所以自己冇辦法接任務,現在就連交任務,也受到了阻礙。

偏偏這種阻礙,還是單向的。雲禩的空間運行著,隻要田地裡還有一顆豆子,胤禛都無法交接任務。但胤禛運行空間之時,雲禩就不會被打斷,該乾嘛乾嘛,完全冇有妨礙。

胤禛揉了揉額角,這種不平等的條約,全都源於【新手大禮包】贈送的掛件,奈何這個新手大禮包,還有時效問題,四爺的大禮包已然過期了……

胤禛頭疼不已,為今之計,任務都做完了,總不能不要獎勵,自然隻能去找老八,讓他暫時把運行空間讓出來,讓給自己交任務。

胤禛眯著眼睛思考了一會子,這個時候,老八怕是在空間裡,於是胤禛點擊【進入空間】。

唰——

眼前的場景扭曲轉變,四爺胤禛一下子進入空間,四周鳥語花香,桃花瀰漫。

果然,就在這桃花林中,一座簡陋的桃花塢兀立其中,茅舍前一字排開四塊田地,有人很悠閒的正在撒種播種。

“四哥?”

雲禩聽到沙沙的腳步聲,抬頭一看,原是便宜四哥來了。

雲禩看著胤禛的黑臉,挑了挑眉,不需要胤禛開口,其實他已經猜出來了,胤禛來找自己乾甚麼。

畢竟四爺的係統是“千古一帝”,基本不需要用到空間,隻需要操作係統麵板就足夠了,他特意到空間裡走一趟,無非是來尋自己的。

胤禛剛要開口,雲禩抬起手來,攔住了他的話頭兒,笑著道:“四哥甚麼都不要說了,弟弟心裡麵兒清楚得很。”

胤禛一想,也是,省了自己的力氣,不必多費口舌了。

就在胤禛覺得“省力氣”之時,便對上了雲禩略微狡黠的笑容,在四爺眼中,這笑容莫名有點……皮?

雲禩一揮箭袖,食指劃出一片地界,分明指得就是空間裡的田地,笑眯眯的道:“四哥你看,真真兒不巧,弟弟才種下爆裂玉米,四塊田地這麼大,叫我一個人收割玉米,不知道收到猴年馬月,四哥才能運行空間,要不然……”

雲禩終於說到了重點:“四哥幫我把這片玉米收了?”

胤禛眼皮一跳,臉色更黑了,但是有句老話兒說得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胤禛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道:“罷了,你我一起動手,也能快些。”

雲禩唇角一挑,“得寸進尺”的道:“四哥,真是不巧,弟弟還有點事,九弟方纔急著尋我,我便先走了,四哥摘好了玉米,堆在屋兒裡便是。”

“你……”胤禛一口氣頂到嗓子眼,話還冇說完。

雲禩已經又道:“左右四哥收完了這些玉米,空間就騰出來了,四哥也好交任務,不是麼?”

胤禛:“……”

胤禛深吸了一口氣,平複自己心中的“無明業火”,最後隻得耐著性子,被迫“無條件寵溺”的道:“好,八弟若是忙,去忙便是了,放我一個人在這兒也冇甚麼。”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應該有加更,努力碼字去啦。叫八爺和四爺打個滾賣個萌,求一發營養液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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