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彆一年,我終於再度坐到麻雀台前。
我純熟地洗牌、疊牌、打牌。
“清一色。”
“大四喜。”
“十三麼。”
我手風很順,連續吃了幾鋪大牌。
坐在對麵的陳師奶低聲咒罵著,手裡抓著鈔票,不情不願地交給我。
我贏了又贏,一家贏三家。
胡小姐說:“再輸就不玩了。”
於是,我故意把手中的好牌打出去。
“對對糊。”楊太說。
“杠上自摸。”胡小姐說。
“海底撈月。”陳師奶說。
我一連出了幾次銃,把贏來的錢都輸乾淨。
接下來,我一直輸,一直輸,不到兩小時,已把口袋裡的幾千塊輸掉。
牌友們笑遂顏開,我卻木無表情。
----無論贏錢、輸錢,我一直是這副撲克麵。
我根本不在乎。
彆誤會,我不是富人,口袋裡的錢都是貪早摸黑,辛辛苦苦,一分一毫地賺來的。
但把這些辛苦錢一把一把地輸掉,我心裡卻有些痛快。
----一種自甘墮落的痛快。
反正,我墮落與否,冇有人會在乎。
雲姐?她怎麼還有空理會我?她正忙著與舊情人訴衷情……
----那個兩人相擁的畫麵,一直在我腦海裡徘徊不去。
我知道我冇有資格嫉妒。
我和雲姐,隻是合夥人。
我們相識於患難之中。
我們在對方的勸勉下,不單戒了賭,還頂讓了一間小食店,開展兩人的合夥生意。
日子平淡、辛勞,但安樂。
漸漸,我喜歡了雲姐。
我不敢告白,隻因冇信心可以給她幸福。
好了,現在雲姐的舊情人回來了,兩人從此以後,便可以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
而我,隻是不相乾的過客。
對不起,我不會祝福她們,我隻是凡人。
我打算結束小食店,然後把下半生沉淪在賭海中。
----反正,冇人在乎……
到了最後,我不單把錢輸光,還欠了楊太太兩千。
我隻得暫時休戰,到附近的櫃員機取現金。
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
我轉身,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你騙我去買貨,卻原來是跑去賭錢。”雲姐咬著唇:“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出聲。
“當初,是你勸我戒賭,說兩人同心合力,重新開始,以後有粥食粥,有飯食飯,你怎麼把諾言都忘乾淨?”
“不錯是重新開始,卻不是你和我!”我牽牽嘴角。
“這是什麼意思?”
我嘶聲叫:“你的舊情人回來了,要與你重新開始,彆以為我是笨蛋,什麼都不知道!”
雲姐明顯一楞,說不出話來。
我看見她這模樣,心裡更是難過,轉身就走。
“等等----”她拉著我的手臂:“先把話說清楚。”
“還有什麼好說的?”我撥開她的手:“我明天便把店關了,剩下多少錢都給你存進銀行戶口,以後我倆各走各路。”
“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雲姐再次抓著我的肩膀:“誰告訴你,我的舊情人回來了?”
“那用得著彆人告訴?是我親眼看見的,你倆在店裡摟抱在一起,彆想否認!”
“地滑,我險些跌倒,她扶我一把而已。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她來給我送帖子----她要結婚了。”
我看著她手裡的喜帖,恨不得地上立時出現一個洞,好讓我躲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