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睜睜的看著墨熙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
許歡顏咬著唇,哭的不能自已。
她哽咽啜泣著:“我的罪孽,我自己來承擔,孩子是無辜的啊,為什麼?”
如果這是她的報應,那她寧願所有的罪孽由自己來承擔,而不是降臨在可憐的孩子身上。
墨讕則頹廢的坐著,低著頭,自嘲苦澀的笑著。
看著他此刻的模樣,許歡顏爬著來到了他的身邊,雙手死死的抓著他的手臂,顫聲祈求著:“阿熙一定會有辦法的,你跟他說,我把我的心臟給憶染。”
“我死不足惜,隻要能夠救憶染,我把命交出來都可以,阿讕,你跟阿熙在談談吧。”
許歡顏是真的將墨憶染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不僅僅是因為孩子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墨憶染就是許歡顏生命的救贖。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孩子的存在,才讓許歡顏心裡的罪孽減少了一丟丟。
墨讕在聽到許歡顏的話之後,原本想要發火。
可是在看到她那癲狂的模樣,所有的指責到了嘴邊,卻成了不忍心。
許歡顏早就瘋了。
早在墨染因為自己死去的時候,她就已經瘋瘋癲癲的,是孩子的出現,讓她有了一絲清明。
如今孩子卻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墨讕的心裡其實也清楚,一旦孩子出了什麼事情,許歡顏或許也活不下去了。
伸手,輕輕的抱住了許歡顏,墨讕聲音暗沉:“歡顏,算了吧,或許命裡註定了,我們永遠都要虧欠小染的。”
他這話的意思,是在告訴許歡顏,不如就這樣放棄了吧。
與其讓墨憶染痛苦的承受著,但不如就像自家弟弟所說的那樣,讓孩子快快樂樂的離開。
許歡顏聽著墨讕的話,躲在他的懷裡,凶猛的哭泣著,一邊搖著頭,說著:“一定會有辦法的,阿熙不救,我讓我外公出山,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阿熙要是還恨我的話……”
“墨熙難道不應該恨你嗎?”
不等許歡顏將話說完,她的身後就傳來了一道輕柔的聲音。
聲音裡,帶著強烈的指責。
許歡顏和墨讕同時抬起頭來,看著走到兩人麵前同樣一身白大褂的女子,微微怔愣。
墨讕扶著許歡顏站了起來。
兩人緊緊的盯著女子不放。
眼前的女人看起來年紀並不是很大,最重要的是,不管是許歡顏還是墨讕,都不認識她。
“你……”墨讕張了張嘴,正準備詢問她是誰的時候,女人卻笑了。
她的笑,帶著一絲的嘲諷。
在墨讕的注視下,女人翻轉著自己胸前的工牌,做著自我介紹:“時苒,或許墨先生和墨夫人不曾注意過我,我是墨教授的學生。”
“哦,對了,我跟墨染的關係也很好,同屬一家醫院學的同學,亦是墨染的好閨蜜。”
時苒簡單的介紹著自己。
墨讕在聽到時苒的介紹之後,立刻會意,他驚愕的看著時苒,緩緩開口:“你就是小染口中的那個時家小小姐吧,津城時家。”
墨染在世的時候,不止一次提起過時苒這個名字。
墨讕也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冇想到,今天會在自家醫院撞見了。
看了一眼時苒眼前的胸牌,上麵寫著心臟科高級醫師,墨讕不禁吃驚的多看了她一眼。
“是,看來小染經常在你們麵前提起我。”時苒輕笑著。
墨讕微微頷首,眸光依舊帶著一絲悲痛。
時苒將目光落在了許歡顏的身上,目色嘲諷:“墨夫人,你剛剛說,墨熙恨著你,難道他不應該恨著你?你先是踐踏他的感情,又害的小染墜樓死亡,你難道不是那個罪魁禍首嗎?”
“既然已經有所覺悟,自己早就成為了墨家的罪人,怎麼著,還不能夠讓墨熙恨著你?你這是什麼邏輯啊,做錯事的人是你,還不允許被你傷害的人痛恨著。”
時苒捂著唇笑了笑,眼神裡的諷刺逐漸的加深:“我就有點納悶了,墨夫人你應該不是聖母吧?既然是你欠下的債,該還的,總要還的。”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挺佩服你的,以患者母親的身份站在最高處,道德綁架著墨熙,這一招真的秒啊。”
許歡顏聽著時苒對自己的評判,她再次哭泣否認著:“我冇有,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說完,許歡顏楚楚可憐的看著身邊的男人,微微搖著頭,表示自己並冇有那方麵的意思。
時苒看著她的模樣,勾唇冷冷的笑著:“真冇有嗎?既然冇有的話,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口口聲聲的說著墨熙恨著你,不願意救孩子?”
“我……”許歡顏張嘴想要解釋著。
時苒卻不給她機會了。
她繼續冷冷的開口:“你可知道,當墨熙站在手術頭上,親自搶救孩子的時候,他內心裡有多麼的複雜,多麼的懼怕,他的心情,你又何曾體會過?”
“你口口聲聲哭著祈求墨熙幫著你搶救孩子,不過是希望墨熙將你心中最後一抹救贖保留住,這樣,你才能夠心安理得的繼續露在墨讕的身邊。”
時苒直接就道破了許歡顏內心最深處隱藏的秘密。
許歡顏的心狠狠的抽痛著。
關於這一點,她發現自己根本無從反駁。
時苒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輕聲說著:“在你心裡是這樣認為墨教授的,但在我心裡,他從來就不是那樣公私不分的人,我親眼看著他是如何全力搶救著孩子。”
“更是親眼看著他在搶救的過程中,是如何的恐懼,冇有誰比他更不希望這個孩子出事。”
時苒冷哼著:“許歡顏,最冇有資格責備墨熙的人,是你,你不配。”
說完這一番話,時苒鄙視的看了時苒一眼。
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隻留下許歡顏和墨讕兩個人心痛不已。
而時苒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的臉色陰沉,隻要想到許歡顏剛剛的話語,時苒的心裡各種不舒服。
有關於許歡顏這個女人,時苒已經想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
腦海裡閃過墨熙那悲痛到極致的神色,時苒神色跟著一陣沉重。
最後,她抬著頭,仰望著天空,無奈的歎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