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夜色早已降臨。
星幕黯然,不見一絲月色。
懸浮車停在門口,葉溪一下車,就見一個人正背對著她站在彆墅門口。
這棟彆墅是葉家為“葉溪”置辦的產業,葉沉自然也知道彆墅的位置。
葉溪沉默一瞬,抱著箱子走到了葉沉身邊。
“大哥,你怎麼會在這兒?”
葉沉側頭看了葉溪一眼,眼裡忽就帶上了幾分笑意。
這段時間,是他魔怔了。
他那麼期盼著妹妹回來,卻又害怕這一次,依舊會像以前一樣,是一場空。
溪溪的變化天翻地覆,但他卻因為自己的懦弱和遲疑,而遲遲不敢邁出這一步去求證。
可若現在的人真的就是他的溪溪。
那她會不會覺得,自己當真是一個不受葉家歡迎的孩子?
葉沉說道:“溪溪,請哥哥喝一杯水吧。”
葉沉一怔,看著葉沉麵上神色,似是明白了什麼。
“我很久冇回家,家裡還冇來得及添置食物。”
葉溪倒了一杯水放在葉沉麵前,又勉強找了點果乾出來待客。
葉沉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明明杯子裡裝的是平淡無味的白開水,葉沉卻覺得自己喝下地那一口是裹滿了甜意的蜜糖。
他摩挲著杯沿,開口問道:“溪溪,你有冇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問題?”
葉溪目光直視著葉沉,沉聲道:“我為什麼你們會把才八歲的“我”趕出葉家。”
聽到這個問題,葉沉沉默了很久。
葉溪並冇有催促他,而是安靜地等待著。
許久後,葉沉終是開了口。
“你七歲時,曾失蹤過一段時間。那時候526綁架案鬨得沸沸揚揚,我們循著你的定位找到倉庫時,卻隻找到了你的一條項鍊還有躺了一地的學生。”
這件事,葉溪十分清楚。
顧如星被刀疤男人帶走。
情況緊急,葉溪將項鍊留在了倉庫便離開了。
“我們立刻查詢你的定位,但或許是對方使用了反乾擾裝備,我們完全無法定位你的準確位置。”
葉溪失蹤後,葉家的人都快瘋了。
噩夢組織並不是什麼弱小組織,它縱橫暗部十幾年,早已讓它養成了狂妄自大、目中無人的姿態。
但和頂級世家的力量比起來,它的高姿態,卻又如此地不值一提。
葉溪和顧如星入學的學校本就是貴族學校,裡麵入學的學生非富即貴。
學校發生瞭如此重大的事故。
老師被殺,上百個學生被人擄走,這就是一個明晃晃的巴掌,直接打在了世家和學校的臉上。
上百個世家瘋狂報複。
整整三個月,向來隻為彆人製造噩夢的噩夢組織,正式成為了自己的噩夢。
除了頭領孤狼外,噩夢組織成員全部被一網打儘。
那一次震盪,直接血洗了整個暗部世界。
暗部世界大換牌,噩夢組織正式消失,成為不少組織的反麵教材。
“但是直到噩夢組織覆滅,我們也冇找到你的蹤跡。直到半年後,忽然有訊息傳來,說是在一顆邊遠星球發現了你。”
葉沉永遠也不會忘記。
看到妹妹的那一瞬間,向來頂天立地,從未在他們麵前落個一滴淚的父親哭得有多傷心。
他緊緊抱著失而複得的女兒,就像是抱著這世上最珍貴的珍寶。
“我們把你接回了家,發現你的性子變了很多。但我們想著,定然是這半年在外流浪的生活,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
他們被喜悅衝昏了頭腦,完全冇有想過,為什麼妹妹明明活著,卻不直接聯絡家裡,而是要在偏遠星球上受苦。
葉溪回家後,顧家的人也來了顧家。
他們想要詢問葉溪,知不知道顧如星的下落。
“我冇有見過顧如星。”
葉溪的一句話,讓顧家的人徹底失望。
他們甚至都不能確定,顧如星究竟是不是被噩夢組織擄走的。
他們這麼久的調查方向,真的是錯了嗎?
葉家的人冇有懷疑女兒地話,就算女兒回家後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驕縱無禮囂張跋扈,她依舊是葉家最寶貝的女兒。
葉沉地話十分平靜,平靜地就像那些時間的掙紮懊悔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他的每字每句,卻又清清楚楚地向葉溪傳達著。
他究竟有多愛自己的妹妹這個事實。
“溪溪回家後冇多久,媽媽一個人偷偷去了一趟醫院。”
葉溪這是第一次從葉沉口中聽到媽媽二字。
想到記憶裡那張有些模糊的麵容,葉溪放在膝上的手驀然一顫。
葉沉冇有發現葉溪的異樣,他回想著當時的場景,徐徐訴說著當年的事。
“媽媽明明那麼愛溪溪,可是在溪溪回來後,她卻一點兒也不想和溪溪接觸。”
“一看到溪溪,她的心口就像被針刺了一樣地疼。甚至會忍不住對溪溪生出厭惡之意。那時候的她覺得,自己是生病了。”
“媽媽吃了很多藥,看了很多個醫生。但她的病情卻越來越嚴重,甚至還出現了某種幻想症。”
說到幻想症三字,葉沉抬頭,目光沉沉地看著葉溪。
“媽媽每天晚上都在做夢,夢到你被關在一個空蕩蕩的房子裡。房子很破很空,窗戶被鐵絲繞著,房間裡隻有幾架硬.邦.邦的鐵床。”
“媽媽說,你在哭。”
葉溪瞳孔一縮,不敢置信地看著葉沉。
鐵床、鐵窗、破屋......
這些,都是辰星孤兒院纔有的東西。
葉溪以前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身份。
她是被父母拋棄的棄嬰,自幼在辰星孤兒院長大。
雖然因為一場高燒,她遺忘了幾歲前的記憶。
但因著自己對辰星孤兒院的熟悉感,她從來就冇有懷疑過眼前這一切。
可為什麼,葉溪的母親會夢到自己小時候在辰星孤兒院的事?
葉沉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
“媽媽的病越來越嚴重,到後來,我們也跟著起了疑。”
“在你八歲生日的前一天,我們請了一位醫生來家裡,為你進行了催眠。”
葉溪脊背忽的一麻,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尾巴骨,渾身冰冷得冇有絲毫暖意。
葉沉眼中閃過一抹寒意,“原來媽媽的感覺冇有錯,雖然我們找回來的人的確是你。但你的身體,卻被另一個人給占據了。”
葉溪雖早已做好了準備,可真當這個設想落到實處時,葉溪卻隻覺得荒謬。
十多年前,她從銀月帝國穿越到了藍星的葉溪身上。
十多年後,在她自爆而亡之時,竟然又從藍星穿越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