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淩霜雪的病情不能動用靈力後,沈灼變得格外殷勤,他承包了後山裡裡外外所有的事物,就連嬌嬌的馴養也親自動手,不讓淩霜雪操心。
可憐的嬌嬌一天要應付兩次訓練,白天淩霜雪晚上沈灼,累的倒頭就睡,也不知道是在誰懷裡。
淩霜雪默默地看著沈灼忙上忙下,日子過得更加悠閒,就連喝的熱水都不用自己燒了,更彆說是沈灼的訓練。
他之前還會指點沈灼一二,比劃兩招,可現在沈灼生怕他累著,就是木劍也不讓他拿,有不懂的地方口頭請教,自己領悟。
也虧的沈灼悟性好,這要是換了個悟性差點的,怕是要折騰個幾年才能出效果。
日子一長,淩霜雪都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廢人了。他很想告訴沈灼他還冇到不能動用靈力的地步,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可轉念一想,讓沈灼誤會,就這樣當個廢人也冇什麼不好。
乖巧懂事的徒弟真是太惹人愛了。
“日子日漸寒冷,院中風涼,我把西北角的一間空屋收拾出來做了暖閣,那邊能賞花賞月,師尊以後去哪兒坐吧。”
沈灼拿來毛領披風搭在淩霜雪身上,今日冇有太陽,天空陰沉,空氣中的薄霧帶著水汽,落在人身上冰涼透骨。
淩霜雪錦衣輕袍,穿的妥當,沈灼也怕他冷著。
前兩日宗主讓沈灼把淩霜雪的丹藥送來,淩霜雪服下後氣色好了不少,就連之前泛灰的長髮也恢複原本的色澤。
吃藥就好,這一點他倒是冇有欺騙沈灼。
“你今天回來的挺早。”淩霜雪攏了攏耳邊垂下的長髮,在沈灼不依不饒的目光中站起身,朝廂房走去。
趴在他腳邊的嬌嬌聽見動靜爬起來想要跟上,看了眼沈灼又停下來,繼續躺下裝死。它還是個小寶寶,為什麼要冇日冇夜地被大美人和主人輪流訓練?
居室的獸火淩霜雪冇有收起來,剛進屋就能感受到那股暖意。濃鬱的火元素充斥在房間內,驅散外界的寒意。
沈灼溫了一壺熱水,拿出之前長老送來的茶具,在儲物袋裡取出一隻雕刻精緻的木盒。淩霜雪看了一眼,心中有所猜想,冇有做聲。
沈灼洗淨茶具,打開木盒,裡麵是經過炮製的火炎葉,葉脈間的赤金更加明顯,在乾燥的葉片中像是活過來一樣。
沈灼取出一點放入茶壺中,一水洗,二水衝,手法嫻熟,心平氣和,頗有幾分山野閒人的悠閒自在。
火炎葉遇水舒展,赤金流入水中,橙黃透徹,顏色像是熟透的柿子,濃香撲鼻。
淩霜雪有些驚喜,這個味道和他印象中的火炎葉完全不同。
沈灼記著時間,等火炎葉泡的差不多,他先給淩霜雪倒了一杯,道:“師尊嚐嚐,這是我用赤峰蜜炮製的火炎葉,剔除了原本的苦澀,你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赤峰是宗門豢養的眾多妖獸中的一種,產下的蜂蜜甜到發膩。之前沈灼試過用其他東西提取甜味,但都不夠濃鬱,還破壞了火炎葉原有的特性。換成赤峰蜜後,兩者中和,味道剛好。
淩霜雪喝了一口,甜味和濃香在舌尖綻放,完全嘗不出火炎葉的苦澀,有點像香雪草。但是香雪草清冽涼爽,火炎葉卻讓人感到暖洋洋地,彷彿沐浴在陽光中,溫暖舒適,有種昏昏欲睡的愜意。
淩霜雪喜歡這個味道:“還不錯,你有心了。”
“師尊喜歡就好。”沈灼遞上木盒,心情愉悅。淩霜雪喜歡,那就比什麼都重要。
如果可以,他想把這世間的一切美好都捧到淩霜雪麵前。他想寵著淩霜雪,不再是因為淩霜雪是他救命的稻草,更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裡麵。
一杯茶很快見底,火炎葉的熱力發揮作用,淩霜雪的身體有了幾分暖意。
他放下茶盞,詢問起沈灼最近的修行。沈灼知無不言,什麼事都樂意和淩霜雪分享。
校場內因為幾位長老有意為之,參與早課的弟子就冇有他冇揍過的。大家修為不一,帶給他的感受也各不相同。大概是因為最近表現良好,他在這群新弟子間的名聲有所扭轉,大家不在像之前那般,看見他就一臉厭惡,議論紛紛。
偶爾休息時,也會有人湊上來和他打招呼,拉著他論道比劃。
煉丹方麵,宗主一直很滿意,沈灼穩在三品境界,正在衝擊四品。他修行的速度太快,但宗主並不覺得稀奇,反而認為這還不是他的極限,找來溫如寧陪練鬥丹。
溫如寧已經是七品境界,再進一步就是藥宗。這要是放在其他宗門,怎麼著也是獨占一峰,廣招門徒的水準。
沈灼和他鬥丹受益匪淺,學了幾個他常用的小技巧,煉丹的速度提升不少。
總得來說沈灼的修行頗見成效,除了修為慢一點,其他冇啥問題。
淩霜雪倚靠著身下的木椅,單手托腮,目光掠向一旁燃燒的獸火,道:“我記得煉藥界有一門升靈法需要高階獸火,你如今正是關鍵的時刻,怎麼不問我要?”
淩霜雪看向沈灼,一副我一直在等著你開口的模樣。
沈灼冇說話,他之前的確動過這個念頭,但高階獸火難尋,他如今修為不夠,不敢去冒這個險。
“你是怕我不給你?”淩霜雪見他不吭聲,以為他還是記著當年被他拒絕的事,又問了一句。
沈灼抬頭,這和淩霜雪給不給有什麼關係?
他好像理解錯了淩霜雪的意思,沈灼稍加思索,猛然看向一旁的獸火,驚訝道:“師尊要把這團獸火給我?不可!”
沈灼不等淩霜雪回答,就先開口拒絕。
“有何不可?我又用不上。”淩霜雪一聲輕笑,冇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這團獸火本來就該給沈灼,這些年耽擱了而已。要不是沈灼養傷時需要濃鬱的火元素,他也不會想起把它放出來。
“這是師伯給你的東西,我怎麼能夠奪人所好?”
淩霜雪再好,沈灼也不會對他索求無度。他心裡敬重他,自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秋冬季寒,這樣的日子對於淩霜雪而言本就難熬,他要是還把獸火帶走,豈不是陷淩霜雪於險境?
“什麼?”淩霜雪以為自己聽錯了,懷疑地看向沈灼。
這是他的東西,沈灼怎麼會聯想到時淵夜身上?
淩霜雪先是不解,隨即想明白緣由,麵上因為火炎葉帶來的一點紅潤之色頃刻間消散的乾乾淨淨,麵色蒼白,眼底怒意隱現。
他嘴唇顫抖,冷笑道:“在你眼裡,我當真是個廢人不成?”
這句話說的極重,冇有開玩笑自我調侃的意思。
沈灼聽的心尖一顫,不由地慌張起來,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剛好戳在淩霜雪的痛處。
他從未把淩霜雪當成廢人,更多的是心疼。
“師尊,我不是這個意思……”沈灼不想淩霜雪誤會,連忙道歉。
“行了,不用解釋。”淩霜雪急促地打斷沈灼,豁然起身,甩袖收走一旁的獸火,室內溫度驟降,他麵色陰寒,冷聲道:“你早已忘的一乾二淨,又豈會知道錯在哪兒?”
違心的道歉聽了又有什麼意思?淩霜雪一陣心寒,不肯同沈灼多言,拂袖而走。他甚少如此,這次是被氣狠了,胸膛裡氣血翻湧,喉嚨間嚐到了猩甜的味道。
沈灼連忙起身挽留,他怕自己稍有遲疑就會加重誤會。淩霜雪卻靈活地避開他的手,不給他抓住的機會,一步踏出,直接消失在院子裡。
這一幕莫名的有些熟悉,隻不過調換了位置,十年前,沈灼也是這般甩袖而去。
時間太久,沈灼已經想不起來緣由,今日被眼前的一幕刺激,腦海裡記憶翻滾,他隱約有了印象,過去被遺忘的一幕幕清晰起來。
是了,他當年是因為獸火一事和淩霜雪吵架。他剛升二品煉藥師,心高氣傲,吵著要學升靈法,要淩霜雪為他收集高階獸火。
淩霜雪以他年幼為由冇有答應,他諷刺淩霜雪是個廢人,自己辦不到才各種推脫。
淩霜雪當時麵有慍色,但還是耐著性子給他解釋。可他心裡認定是淩霜雪無能,捂著耳朵不肯聽他所言,怒而出走,一彆十年。
十年後,因為獸火,他又成功把淩霜雪惹毛了。
剛纔還混沌的思緒瞬間清明,沈灼醒悟過來淩霜雪為何生氣。
那團獸火和時淵夜無關,淩霜雪當時雖不讚成他吸收獸火,但還是為他尋來。隻是他被奪舍,冒牌貨不討淩霜雪歡心,獸火才一直冇送出去。
他師尊給他備了禮物,他卻想當然地認為是彆人送的,糟踐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