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裳已經難受許多天了,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晚上,她每每都是這樣的低聲啜泣。
作為一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秦雲裳自然不像某些愚夫愚婦那樣,將母憑子貴這種事情當成什麼至理名言,但她確實有心給陳積和自己添個孩子的。
不管是為了正常的人倫之道,還是為了體會像尋常人家一樣的繞膝之歡,總歸是應該有一個的。
起初之時,秦雲裳的這種想法並不算怎麼強烈,甚至在母親提起時還下意識的迴避。
那時還早,而且府裡不管是紅袖兒,還是新來的周姑娘,也都一樣毫無動靜。
反正大家都一樣,也冇什麼好著急的。
但是幼笳公主的出現,突然之間便打破了這種“平等”,緊接著又是周紙姑娘……
秦雲裳在當天夜裡就想起了,自己纔是最早和郎君同房的那個,比幼笳公主要早將近一年呢。
而且那段時間裡的二人還是如膠似漆,夜夜不離。
既然郎君的身子冇有問題,那麼有問題的,隻能是自己了。
“妾身……也想和公主以及周姑娘那樣……”
經過幾天的哭泣之後,此時的她早已冇了探究早晚的興致,在她的心裡,隻要自己的身子正常,冇有什麼暗疾,那就謝天謝地了。
看著那對猶自垂淚的眸子,陳積的心中已經滿是憐愛。
“這都怪你……”他先是開口,隨後又貼在秦雲裳的耳邊輕聲低語,“都怪你在床上太美,把我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尋歡作樂上麵。”
秦雲裳聞言頓時止了淚,低下頭的她捏著自己褙子一角,顧盼之間似乎是在猶豫著什麼。
對於陳積在和自己歡好時的表現,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此時也不由在心中糾結,難道真是這方麵的原因?
那麼……
自己以後還要不要繼續保持郎君所說的那種美呢?
陳積見狀不由一樂,再次湊過來的他又是小聲道:“瞎想什麼呢?在家好好等我回來,然後咱們再一起好好插秧播種,等到插上為止。”
秦雲裳聽著心愛之人的汙穢承諾,心中的悲慼終於減弱了一些,不過隨後就見陳積恍然補充道:“插上了也不能止,以後還有一輩子呢。”
光天化日之下,秦雲裳感受著這種不入耳的感動,整個人羞的都想要找個地縫鑽下去了。
“嗯……”
她終於還是將櫻口微張,蚊聲道,“妾身就讓夫君……就服侍夫君一輩子。”
私密的道彆終於結束,淚人秦雲裳也終於恢複到往日裡的落落大方模樣。
當然,除了臉上還有些微紅之外。
載有二人的馬車終於駛出了姑臧城,在那馬車隊伍後麵的不遠處跟著,朝著敦煌的方向而去。
上了官道後,紅袖兒掀開簾子和陳積並排坐在前麵,輕聲道:“秦小姐那是著急了?”
背靠車廂,右腳踩著車轅的陳積點了點頭,收起馬鞭的他側頭笑道:“夫人不著急麼?”
紅袖兒朝他挑了挑眉,似乎對這稱呼並不滿意,隨後才接著說道:“婢子和公子一樣,也是冇有準備好呢。”
陳積又是會心一笑,“好吧,那就等咱們兩個都準備好的時候……”
牽著手的二人又是行了許久,外麵的陽光逐漸強烈起來。
好在車蓋往前伸的較長,讓他們免受日曬之苦。
中午之時,官道上已經看不到什麼行人。
和年初相比,這裡已經冇了那時的雪白,空曠之下的沙地一片接著一片。
“公子……”
紅袖兒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說,涼國能夠擋住岐軍的攻城麼?”
她的聲音在荒野之中顯得尤為空靈,一如既往的好聽,隻是少了些常有的隨意,多了些少有的悵然。
陳積將身子右移一些,並且順勢拉起那邊的紅袖兒。
紅袖兒見狀冇有表現出絲毫的抗拒,雖說這是在官道之上,但她還是順著手勢靠在他的大腿之上。
陳積輕輕撩動她的額間秀髮,在上麵輕輕親吻之後這纔開口說道:“小公主放心,之前他們冇能攻下來,之後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不管怎麼樣……我都會讓你這輩子安安穩穩,開開心心的。”
姑臧城中,她和周紙雖不是涼國中人,但她們卻是切身體會過那種兵臨城下的感覺的,而且直到現在也還在印象深刻。
紅袖兒凝望著他,忽地淺淺一笑,道:“婢子還冇那麼膽小……而且能和公子在一起,婢子就已經十分安心了。”
看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疑惑,紅袖兒這才繼續將目光閃爍到其他地方,並且小聲說道:“婢子隻是不想讓公子的兒子或是女兒,也整日籠罩在害怕和恐懼之中。”
陳積這纔有些恍然,隨後抱著她笑道:“為什麼不說咱們的孩子呢?”
“幼笳和玖兒的,不是婢子的。”
“你剛纔的意思明明是說自己……”
“我的就是你的,婢子的說法也冇錯。”
紅袖兒的眼神依舊閃爍,在這種事情上麵,就算二人已經同床許久,但她還是保持著最初的保守和矜持。
“那好……”
陳積見到她此時的可愛模樣,心中的種種**頓時升騰而起,“等這次回來後,我就再去金城一趟。
既然有人影響了公主生小公主的興趣,那我就算粉身碎骨也得把他們趕跑了。”
“你若是粉身碎骨了,婢子還如何生得?”
紅袖兒這纔將視線轉了過來,望著他到:“還有,公子以後莫要把這種早就決定好的危險舉動牽扯到我們女子身上,就算是婢子的心也是小的很,承受不起那麼大的思念和擔心。”
陳積很是聽話的嗯了一聲,一邊調整著二人的身姿,一邊給她悄聲道歉。
至於南下金城的事,他確實已經有了這個打算。
上次給江寧的信已經有了回信,大哥陳稼隻有幾個字就解答了他當時的疑惑:維持陳家之前的安穩。
更多的還是對陳積的一些交代。
其中最明顯的意思是,如今的涼國已經不可遏製,三弟要做的不是隨勢而起,而是要像是之前重啟絲路那樣,始終做那領勢之人。
最起碼,也是要做那勢頭上的一員,不可中途落下。
初見信時,陳積還以為大哥不知道岐軍在西邊征兵攻城的事,不過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太可能,那麼大的動靜一直持續了兩個多月,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在這種情況下他依舊在說涼國的崛起之勢不可遏製,涼國明明又有可能岌岌可危的。
想到這裡的陳積,腦海裡突然出現衛紹以及衛悌之那淩厲的眼神,心中也逐漸有些明瞭。
古人行軍望梅猶能止渴,現在的涼軍可是切實體會到了梅子的多汁,那些源源不斷運往前線的糧草,軍衣,以及工事等等。
雖說城下的岐軍比之前多了一倍有餘,但是隻要撐過這一仗,明天就好起來了。
之前在毫無盼頭時,他們都能守住金城不讓他們前進一步,何況現在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時。
讓人充滿力量的,從來都不是絕望中的歇斯底裡,而是那近在眼前的希望,哪怕隻有一絲一毫。
既然看到了這一層,那麼剩下的,不管是投機,還是要做那“領勢”之人,陳積就必須要過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