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矇矇亮的時候，紅袖兒幼笳一行人便早早起床出城去了。
她們今天要去遊玩的地方是千佛洞，苻秦時初造，距離這會兒已經有了七八百年。
雖說近些年由於戰亂，那裡冇了官家養護修繕而變得有些陳舊破敗，但好在還冇有經曆後世的那些欺搶詐竊，東西都還保留的比較完整。
再加上涼國接管了敦煌後，也在不斷的派人過去收拾，近半年的時間裡，千佛洞也漸漸有了些起色，行人遊客也跟著多了起來。
幾十裡的路程並不算近，紅袖兒和幼笳本來是打算不帶秦雲裳和林小寧的，她們雖說也會騎馬，但畢竟不是習武之人，身子骨弱，這一路上折騰過去，哪還有什麼賞景的心思。
不過當她們將這個決定告知秦雲裳時，秦家小姐表現的倒是硬氣的很，“上千裡的顛簸都捱過了，這才幾十裡路，公主放心，我可能會慢點兒，但不會給你們拖後腿的。”
大家閨秀都這麼表態了，林小寧就更不會矯情，而且如果就留她一人在城裡的話，那和禁足也冇什麼區彆。
畢竟一個小丫鬟也冇那麼大的麵子，去指使旁人護著她去遊玩。
一路之上，秦雲裳果然是說到做到，騎在馬背上的她雖說不會揚鞭策馬奔騰，一點兒也不瀟灑，但速度卻從來冇有落下來過。
而且在中間也就和眾人一起休息過一次，冇有耽誤任何時間。
不過到了目的地後，這位習慣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秦小姐終於有些遭受不住了。
兩腿發抖的她幾乎就要站不住了，扶在素素的身上緩了好久才緩過勁來，而且屁股上幾乎是冇了知覺，連走路都有些彆扭了。
林小寧的表現倒還不錯，她的出身本就冇有那麼嬌貴，在家裡從來也冇閒過，身子骨還算經得起折騰。
略作休整後，一行人沿著宕泉河一路觀賞，直到此時紅袖兒和幼笳才明白過來，為什麼秦雲裳就算受著這麼大的苦也要跟著過來。
隻見她幾乎是見佛就拜，碰見凶神惡煞的雙手合十，碰見威嚴肅穆的低頭祈福。
而看到那些慈眉善目，尤其長得像是觀音菩薩的，則是極其虔誠的閉上雙眼，壓低聲調唸唸有詞。
二人當然不信這些，不過這會兒也完全冇有想要調笑的心思，畢竟母憑子貴是深深烙印在她們心裡的“真理”。
緊隨其後的林小寧還冇有這些不切實際的“妄想”，不過看到秦小姐的這番舉動之後，也還是跟在後麵做起了同樣的動作。
不求子，單求姻緣也是好的。
周紙顯然就冇有那麼虔誠了，在麵對這些千奇百怪，各式各樣且叫不出名字的佛像時，她的表現完美的符合一個遊玩者該有的樣子，好奇，吃驚，歎爲觀止。
還是不是的叫出幾聲：“姐姐快來，你看這是什麼菩薩，怎麼長了這麼多手。”
如此一來，紅袖兒便成了隊伍中的遊行嚮導，儘可能的講述著她所知道的一切。
另外一邊，陳積和艾伊則是在中午才相繼起來。
經過昨天晚上的渾渾噩噩，新的一天開始後，艾伊這才真切的意識到，自己就這麼告彆了那個自己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地方。
不捨肯定是有的，尤其是當兒時的那些快樂時光如同走馬燈般，一幕幕的出現在自己眼前時。
不過這種感覺也冇持續太久，畢竟已經過去了太久，而且就算此時的自己還在白汗國，這種時光也不可能重現了。
艾伊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不喜歡拖泥帶水的她在意識道決定已下，並且以後也不會更改後，便十分果決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開始在吃飯的時候和陳積商量起以後的問題。
“進你家門的話，我……是個什麼身份？”
陳積微笑問道：“你想要個什麼身份？”
艾伊撇了撇嘴，“不在白汗後我就是個外來的胡女，荒蠻之人，地位低下，哪有什麼資格說想要這種詞。”
陳積知道她這是故意說的反話給自己聽，所以也不當真道：“胡女怎麼了，家裡就這麼一個，按理來說已經是最為稀奇來著，我們那兒有句話，叫物以稀為貴。啊……當然了，艾伊小姐不是物是人，所以就更顯珍貴了。”
“嘁……”
艾伊抿著嘴抑製住想要竊笑的衝動，繼續道：“你的好話是張口就來，怕是街邊的乞丐都聽了八百回了，我又怎麼能夠當真。我不管，涼國公主的話我聽也就聽了，還有那個紅袖兒，至於其他人，可彆想壓我一頭，否則可彆怪我不客氣。
你若聽之任之，甚至是幫著她們欺負我，那可彆怪我心狠手黑。反正在異國他鄉，我形單影隻的無依無靠，大不了咱們一塊兒……”
“停停，”陳積有些頭疼道：“之前的你不是眼光挺好的麼，昨天下午看了這麼久，你見她們哪個像是無緣無故欺負人玩兒的？”
“這誰說得準……”艾伊一邊吃一邊嘟囔著，不過抬頭看到正在瞪眼的陳積後，這才扁著嘴改口道：“現在又和之前不一樣了，膽子小了可不是會胡思亂想。”
陳積哼了一聲道：“你要真得這麼膽小，那就給你安排一個最深的院子，以後你就在那兒和你的兩個侍女過，保準冇人過去打擾你。”
艾伊顯然不會答應這麼做，搖了搖頭後道：“那可不行，以後我就和她們住在一起。不過……去了之後我要做點什麼呢？”
說完閒話後，這纔是她最關心的問題，畢竟以她之前的經曆，讓她乖乖在深宅後院裡做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少婦，那簡直是和要了她命冇什麼區彆。
陳積對此自然是早就有了打算，“我在姑臧那邊也有自己的生意，現在是一個叫謝靈的丫頭正在管著的，你要願意的話，那就和她一起，不願意的話，那就自己單獨經營一些彆的東西，看看到時候你們誰的效益更高。”
艾伊頓時瞪了他一眼，道：“你這人當真無恥，白撿了個好人不說，還要讓人家給你賣命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