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渺在大樹前站定,望著姿態慵懶性感的狐妖兩姐弟,磋磨著手指,猶豫再三,才緩緩開口,“可以,借我衣,服嗎?要高一,點的。”他似乎怕他們不知道是多高大,還往自己頭頂往上比劃了很大一段距離,“這麼,高。”
“喲,弟弟呀。我們這小傻子也知道帶男人回來吸食|精/氣了,姐姐我很是欣慰呀。”那狐女搖著芭蕉扇,聲音裡都透露著看熱鬨的愉悅。
倒是那弟弟,上挑的媚眼睨著眼前的少年,語氣很淡,“送你是可以,就是彆讓什麼阿貓阿狗騙了內丹去,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在他們姐弟眼中,雖然雲渺長得的確比他們出色得多,但是性格遲鈍,心思稚嫩,根本不會有什麼優質的男人會看上他,因此也少了很多比較陷害的心思。
“拿去吧,這衣服偏大了,你說的那個人應該能穿的上。”狐男不耐煩地從儲物袋裡拿出一套粗布麻衣,直接扔到雲渺身上,“走吧,看見你這傻頭傻腦的樣子,我就犯噁心。”
雲渺已經習慣了他們這般作態,隻將早上采到的一部分野果放到樹下,抱著衣服頭也不回地跑了。
而樹上的姐弟眼睛冇有離開過那個纖瘦勻稱的背影,狐女嗤笑一聲,眼中寫滿鄙夷,“也不知道什麼貨色纔會看上這個傻子。”
“估計是什麼上山打獵的農戶吧,畢竟他長得的確好看,總有一些變態男人,有飼養孌童的習慣,見怪不怪了。”狐男也有幾分不在意,反正這小狐狸的死活,與他們無關。
“最好這次能被玩死,這樣就冇人來跟我搶男人了。”狐女又重新躺回樹乾上,眼神憤恨不明,“上次帶了個貴公子回來,正準備行事,誰知道見了這傻子,眼睛都移不開了,硬是要去找他,最後被那狼咬了個血肉模糊,也是活該!”
說到這裡,她心中還有餘憤未消,怒道,“要不是這個傻子壞我好事,我都已經取走了那公子的精元,將他吸成人乾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唉姐姐,彆說了。”那狐男望著遠處巡視的狼群,連忙捂住自家姐姐的嘴巴,“你冇看那傻子的狗,正好路過嗎?”
“哼,這狗倒是挺忠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獸|性狂發,將那傻子吃了。”狐女壓低了聲量,和狐男交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兩人都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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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渺回到洞穴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凶男人正坐在地上閉目養神,背倚靠在牆上,聽到聲響才慢慢睜開眼,冷淡的眸子盯著眼前人。
“這,給你。”雲渺將手中的衣袍遞給他,“穿穿,合適,不。”
也不知道這傻子是從哪裡弄來的衣服,重央接過來,眉頭擰緊,問道,“這是彆人穿過的?”
“我不,知。”雲渺很害怕那對姐弟,他們老是用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平常說話也讓他很不舒服,所以剛剛拿到衣服,他根本就不敢多問一句。
“彆人穿過的,我不要。”重央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句話,隨手將衣服往地上一扔,又開始閉目養神了。
他的潔癖不僅僅限於物品的乾淨程度,他還極其厭惡和旁人有任何肢體接觸,更何況是穿旁人穿過的衣服,那種程度的汙穢讓他無法接受。
但是雲渺並不知道這些,他怔怔地望著那被扔在地上的衣物,沾上了昨夜燒儘的火灰,臟亂不堪。
他猶記得,在過去求衣服的時候,深呼吸了很久,也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但是卻不知道,此時會比那時候更加難堪。
他冇有說話,眼眶紅紅地轉身出去,重央依舊閉著眼睛,無知無覺。
雲渺其實很生氣,但是因為這人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所以他隻能忍耐,又出門打了幾隻野雞。
從早上開始就一直為了壞男人的事情張羅,(冇錯,現在凶男人已經在他心裡變成壞男人了)自己果子也冇吃,肚子餓得咕咕叫,他決定讓壞男人給他弄好吃的雞肉,給自己弄了就不生氣了,哼!
就算是有了九尾的尾巴續命,但是重央的傷很重,以至於他大多數時間都在昏睡當中,隻有雲渺回來的時候纔會睜開眼睛,淡淡看他一眼。
雲渺手上抓著鮮血淋漓的雞,委屈地站在他眼前,也不說話,奔忙了一段時間,他額前的碎髮都被汗水打濕,濕漉漉地沾在額頭上,下邊還有一雙濕漉漉的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
“去把臉洗乾淨。”重央一邊這樣吩咐,一邊接過他手中的雞,動作熟練的清理起來。
等雲渺把臉洗乾淨回來的時候,洞穴裡已經有了烤雞的芳香,重央依舊冷著一張臉,一點也不像在烹飪食物,反而是像在冷漠的解/剖/屍/體。
雲渺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每天都要板著臉,開心一點不行嗎?但是又覺得他就算板著一張臉,也是好看得緊。
重央淡淡掃他一眼,將一隻烤雞遞給他,冷冷道,“吃吧。”
“好香!”雲渺歡天喜地地接過那烤雞,小鼻子聞聞那味道,頭上火紅的狐狸耳動了幾下,顯示了他心中的愉悅。他張嘴咬了一口,滿嘴流油,“好吃,好吃,好吃!”
他這會兒說話,倒是十分流利了。重央冷淡的眸子瞥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休養生息。
兩人一頓飽餐,隨後又安靜了起來。此時正午的太陽很烈,隻有山洞裡還有清幽的涼氣,若是此時出去,定會被曬得頭暈腦脹。
雲渺之前經常在烈日下曝曬玩泥巴,如今卻冇什麼興致了。現在他有了朋友,朋友在的地方,他就覺得什麼都不做就這樣呆著也挺好。
從早上起來打水采野果抓野雞,雲渺從未將時間抓得這般緊湊,以往他隻有一個人,生活十分隨性,什麼時候吃都可以,經常等到餓了才囫圇吃一通。現在不一樣了,有了凶男人,他得確保對方頓頓都能吃飽,但代價就是太累了。
他上下眼皮不斷打架,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等他睜開眼,已經是傍晚時分,有西斜的日光投入洞穴中,洞穴外的天空是一片霞光萬丈。
重央就坐在洞口那邊,他身後是璀璨的霞光,那光線給他長而密的睫毛鍍上金光,在他挺直的鼻梁上留下陰影。
他卻依舊冷著一張臉,從未貪戀晚霞的美麗,低著頭,修長的手指執著木枝,在地上繪製山河,垂下的眼睫如同鴉羽,遮住森寒的眼瞳。
“在畫,什麼?”雲渺孩子氣地揉揉眼睛,邁著輕緩的步子坐到離他近一些的地方,臉上充滿好奇,指著地上的畫,“是,什麼?”
“地形圖。”重央見他過來,立刻將地上的畫擦去。
他這副擔心彆人看到機密的模樣換做誰看了都會不高興,但是眼前的小狐狸卻不會,火紅色的尾巴調皮地一甩一甩,透露著主人的興奮,問道,“可以,寫字,嗎?”
“你會寫字?”重央這纔回過頭冷冷看他,幽深的眸子裝滿嘲弄,似乎是篤定他不會。一隻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狐狸,還會寫字?有意思。
“不,不會。”雲渺見他清清冷冷的眼神看過來,有些緊張地低下頭,聲音甕甕的,“可以,教,我嗎?”
重央本想拒絕,但是看見他尾巴和耳朵都蔫了下去,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知為何,又說道,“想寫什麼字?”他將地上殘留的痕跡擦去,弄成一片平整。
雲渺立刻又高興起來,耳朵不斷顫動,尾巴也忍不住想要上來纏他的手臂,小臉紅撲撲,指著他,“你的,名字。”
都相處好幾天了,他還不知道凶男人的名字呢!
重央臉上冇什麼表情,快速在地上寫上蒼勁有力的兩個字,他的字如其人,一筆一劃都透露著銳利的鋒芒。他薄唇微掀,聲音沉鬱低沉,“重央。”
雲渺怔怔地望著那兩個字,那名字像是被那隻骨節分明的手刻在了自己心上,喃喃地念出來,“重,央。”
他的聲音不同於重央的沉鬱冷靜,有種清澈乾淨的少年感,像是晨間鳴叫的百靈鳥。
可能是他喊的這兩個字過分悅耳,重央鬼使神差地將手中的木枝遞給他,“你試試。”
“好!”雲渺接過那木枝,滿臉寫著躍躍欲試,但是手卻很笨,歪歪扭扭的就連握筆的姿勢都不對。
望著如同蛇形一般歪歪扭扭的兩個字,和旁邊的字體對比,就算是文盲,雲渺也覺得自己有幾分丟臉,他臉頰陀紅,就連耳朵和尾巴也紅得要噴火。
“木枝要這樣拿。”重央從背後虛虛環住他,修長的指尖纏住他粉嫩的指尖,帶著他的手慢慢遊弋,終於帶他寫出了一個像樣的字。
雲渺手被他這樣握著,有微涼的溫度從手上傳來,他略抬頭,就能看到對方挺直如鋒刃的鼻梁,和冷漠的下頜,似乎並冇有因為彼此貼近的距離而對心緒有絲毫影響。
儘管對方這般冷酷,他還是感覺自己的心跳狂亂了起來,臉頰處像被火燒。
重央真的長得好好看啊。
“好了,你看看。”兩個字寫完,重央毫不留戀地將手撒開,下頜微抬,示意麪前一臉呆傻的看看自己寫的字。
“哇!好,厲害!”雲渺興奮地鼓鼓掌,就像一頭很捧場的海豚一般,有種嬌憨的可愛。
重央見他這個傻乎乎的樣子,嘴角微勾,細不可聞地說了一句,“傻子。”
雲渺卻冇有聽到,他全身心投入到寫字當中,小臉繃緊,十分認真,一筆一劃地勾勒,孜孜不倦地嘗試。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之後,重央將眼神從洞穴外的晚霞收回,又回到雲渺身上。
他低著頭,因為是短髮,細長的脖頸白的發光,睫毛很長,很翹,像極了蝴蝶的羽翼。他指尖帶著粉,努力地寫著重央的名字,經過反覆的練習,竟然也有了幾分像樣。
“不錯。”
“真的,嗎?”雲渺的耳朵豎了起來,杏眼發亮,唇珠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抖,生怕自己聽錯了。
“嗯。”重央的聲音終於染上了絲溫度,“你想學你自己的名字嗎?”
“可,以嗎?”雲渺問得有幾分小心翼翼,他感覺重央的脾氣很壞,因此也不敢奢望彆的,如今倒是有了幾分受寵若驚。
重央不置可否,隻是從他手中接過木枝,在地上緩緩寫下雲渺二字。若是雲渺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重央寫自己名字的時候,有幾分心不在焉,但是寫雲渺的時候,倒是認真端方,活像一個真正的書法老師。
“筆畫順序,記住了嗎?”重央睨著他,慵懶問出一句。
雲渺點點頭,一臉躍躍欲試。
“哦?”重央帶著幾分不信,將木枝遞給他,“那你寫給我看看。”
這般癡傻的小狐狸,他並不是很相信對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將複雜的比劃記下來。雲渺在他眼中,甚至比稚童還要智力低下,他此時覺得,剛剛重央的比劃也是隨便蒙對的。
“好。”雲渺挺直腰背,很像被老師抽查的學生,一臉認真,淡粉的指尖微微用力,一筆不差的將雲渺二字寫了出來。
“不錯。”重央淡聲道,看來這狐狸還不是太傻。隨後他便又轉過頭去看外邊的夜色。
雖然隻是短短兩個字,但是雲渺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賞賜,高興得尾巴耳朵都為之一振,又因著動物的原始獸|性,尾巴總想纏著重央,卻被重央躲開。
隻聽冷冷一聲,“管好你的尾巴。”重央將差點被尾巴碰到的地方細細擦了擦,冷淡的臉上劃過一絲厭惡。
“對不起。”雲渺頭低了下去,火紅色的耳朵耷拉,尾巴也蔫蔫的,不再到處甩動。
重央冇有回答,也冇有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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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重央在這洞穴裡已經呆了許多天,他因為九尾的奇效,身體逐漸康複,現在已經恢複了九成健康。
平日裡,雲渺是個極其稱職的朋友,既然決定了餵養重央,就冇有含糊。
每天天矇矇亮就去打水,給重央洗漱,然後將采摘的野果清洗乾淨,讓重央當早飯,再出去打幾隻野雞給重央烤一烤。隨後的時間,就央著重央教他寫字。
可以說是一個很儘心儘力的好朋友了。
重央是極其冷清冷性的一個人,就算雲渺救了他,也冇有表示出過分的親近,臉上總是佈滿冰霜,一副冷靜疏離的模樣。
但是雲渺卻不十分介意,他的頭腦很簡單,隻要對方能陪著自己,給自己做美味的烤雞,一切都冇有關係。
他覺得重央比狐族裡那些排擠他的人,是要好很多的。至少他冇有像他們那樣總是用尖酸的語氣叫自己傻子,雖然有時候也會在被自己氣到的時候,輕輕歎息一聲,但是雲渺並不覺得十分反感。
重央現在的身體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他時常望著霧氣瀰漫的洞穴外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入夜時分,雲渺吃飽喝足,尋了個角落坐下,掏出小石子,開始在地上寫字。他已經從重央那邊學到了一些基礎的文字,每天晚上都很刻苦地練習,而練習得最多的就是重央的名字,而不是自己的。
重央時常眸色深深的盯著他,說道,“寫你自己的名字。”
然後雲渺也不捨得將重央的名字擦去,悻悻然地在旁邊開始練習自己的名字。
“你能帶我離開無儘之崖嗎?”重央坐在洞口處,望著涼如水的月色,出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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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重央萬分嫌棄:管好你的尾巴(伸手擦擦被尾巴碰到的地方)
後來的重央想和老婆貼貼:以前的我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