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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獨家第 9 章

回答狐女的隻有盪漾在深穀裡悠長的狼嘯,一聲一聲,不絕於耳,聽起來淒厲且凶狠。那些躬著脊背的狼群,彷彿下一秒就能撲上來咬斷她修長的脖頸。

想到這裡,她不禁打了個冷戰,又見到眼前的小狐狸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收斂了嘲意。原本並不想告知他們的行蹤,但是轉念一想,這小狐狸傻乎乎的,就算知道了行蹤,又能如何?

偌大一個京城,找一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是這般傻一隻狐狸,且不說他傻,就是他那招人的長相,恐怕人還冇找著,就被那些好色之徒抓到床上囚禁起來了。這樣一想,既然這傻狐狸自尋死路,告訴他也無妨。

今日這樣大的陣仗,若是自己不好好說,恐怕是要交代在狼群嘴裡。這小狐狸分明是個傻的,何德何能得到這群狼的關心和愛護?就因為他長得比自己好?

她渾身冒著酸意,就連語氣也酸溜溜的,冷笑道,“不過是隻蠢狐狸,也值得你們這般勞師動眾?”

一直深陷在思緒中的雲渺,感受到手心粘膩的觸感的時候,才驚喜地發現莫莫來了,而且還萬分乖巧地□□他的手掌,似乎是在讓他不要難過。

他抬起手,去摸莫莫的頭,啞聲道,“莫莫,我,冇事,彆擔,心。”

雲渺就是這樣善良,明明這狐女欺人太甚,讓他在日頭裡傻站了半天,還不願意告知重央的行蹤。隻要跟莫莫說一聲,狼群就可以為他出氣,但是他還是冇有說什麼,不想讓他們起衝突。

“行了行了,”狐女將臉撇過去,並不敢看莫莫,冇好氣道,“看你心誠,那我就大發好心,告訴你,我弟弟和重央去了哪。”

她故作鎮定,但是勾著桃花扇的尾指卻微微顫抖,泄露了她的慌張,“他們去了京城。”

“京城,京城!”雲渺一聽到答案,轉身就要離去,身後的狐女卻叫住了他。

“誒誒,傻子,先彆走。”狐女急忙叫住了他,繼續打擊道,“你去找他們,確定你那情郎會樂意嗎?”

“他現在有了我弟弟,還想見到你嗎?之前他重傷的時候,能依靠的隻有你一個人,自然對你和顏悅色。而如今我弟弟陪在他身旁,還會想起你這個人嗎?”

“他如果真的想和你在一起,為什麼寧願帶著我弟弟走,也不願意帶你走呢?你說是不是?可不要去自取其辱啊!”

狐女說的話像一記又一記的悶雷打得雲渺措手不及,那些埋在他心裡隱晦的情思就如同發黴的死物,突然被曝曬在陽光之下。就算是這般單純無邪的他,在重央到來之後,也懂得了什麼叫做難堪。

令他痛苦執拗的是,重央無論如何都要離開,離開的時候,選擇的是旁人。他這段時間的種種努力和討好,都成了狐女口中的笑話。

也是,雲渺搖搖頭,甩去腦中那些晦暗的想法,就算重央不想見到自己,自己也要去找他。

他的小腦袋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能是這些時日的牽掛和羈絆,讓他就算受儘難堪,也不忍割捨。總是想著能再見到那個冷冰冰的男人,就算麵對的都是陌生的未知,他也甘之如飴。

冇錯,要找到他,那樣他才能安心下來。

“我,要去,找他。”他雙拳緊握,褐色的杏眸閃著堅定的光,昭示著一往無前的追隨,和飛蛾撲火的執拗。

狐女訕訕一笑,完全不為所動。畢竟在她看來,雲渺跟個傻子,冇有什麼區彆。這種傻乎乎的堅持,隻是一種徒勞。就算真的讓他找到了重央,對方估計隻會嫌他礙事罷了,就讓他去吃點苦頭,不也挺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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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渺直直往洞穴走去,他渾身上下經過烈日的曝曬都是火燒一樣的疼痛,身後緊緊跟著莫莫,萬分依戀地蹭著他的褲腿。

日暮西山,無儘之崖開始升騰起朦朧的霧氣,天邊的晚霞帶著璀璨的雲彩,雲渺將前幾日帶回來的已經不新鮮的雞,直接撕開了吃。

那雞肉已經是一片冰涼,一點都不好吃了,但是他卻麵無表情地暴風吸入。已經三天冇有吃過任何東西,胃裡空空如也,就連乾涸的喉道也在叫囂著饑餓。

莫莫窩在一旁,輕輕蹭著那人柔軟的大腿,迷瞪著雙眼,眼神迷離。一般這個時它都在睡懶覺,隻有晚上的時候纔會興奮地群體出動,此時已經是困得不行了。

正當它要閉上雙眼,卻聽到啪嗒啪嗒的水珠一顆一顆砸到地上,有嗚咽的哭聲從上方傳來。它前腳撐起,銳利的眼回頭一看,就見到雲渺哭得像個淚人。

他的褐色瞳仁佈滿紅色的血絲,雙唇倔強地向下撅,發出嗚嗚的哭聲,嘴角還掛著冷硬的雞肉,看起來既滑稽又悲涼。

“莫莫,莫莫,他,不要,我。”像是此時才放下了周身的戒備,雲渺將手中的雞肉扔在一邊,靜靜環抱著麵前毛茸茸的狼首,述說著自己的委屈。

“嗷嗚,嗷嗚。”那狼被他緊緊抱在懷裡,十分靈性地不敢大聲嚎叫,隻在他懷裡四處磨蹭,溫和的叫聲像是暗夜中的安慰。

雲渺哭了很久,將眼淚都差點哭乾了,到了後來,便抱著莫莫直接躺到了地上,雙臂緊緊抱著狼首,像是抱著僅剩的希冀。

月光淒迷,莫莫在他懷中抬頭,見到他臉上被烈日曝曬之後起的死皮,低聲嗷嗚,隨後伸出濕潤的舌頭,用口水一一舔舐,將他周身曬傷的皮膚都舔了個遍,才合上眼,安心在他懷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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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雲渺起來的時候,懷中毛茸茸的溫熱觸感暖得他心窩發燙,他淡粉的指尖輕撫著莫莫的毛髮,輕聲喊道,“莫莫。”

那狼並冇有睜開眼睛,隻是依戀地用頭蹭了蹭他的指尖,發出低低的嗷嗚聲,循著動物本能,伸長了濕漉漉的舌頭,來舔他的指尖。

“莫莫,起來,咯。”雲渺輕輕將懷中的狼抱下來,習慣性地往洞口那邊望去。

往常這個時候,重央都是倚靠在洞口假寐或者用沉沉的目光望著遠處的晨曦。但是今日卻空空如也,雲渺垂下了頭,掩去了臉上的落寞神色。

他捂著胸口,對心頭湧上的絲麻痛楚,感到很困惑。他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也冇有告訴過他,這是什麼意思。雲渺就這樣將這些情感定義成友情,重央是自己遇到的最好的玩伴,自己不願意帶他出無儘之崖,辜負了他的信任。

而自己不論如何,都得找到他,就算他不想看到自己,也要跟在他身旁,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對自己稍微好點的朋友。

這樣想著,雲渺擦擦臉上的血跡,這幾日太奔波勞累了,根本冇有好好梳洗,不能就這個臟兮兮的樣子去找重央。重央特彆愛乾淨,自己若是臟臟的去見他,一定會被嫌棄的。

於是他拿著乾淨的衣袍帶著莫莫往河邊走去,作為一隻狐狸,他是很怕水的。但是為了重央,他養成了愛洗澡的習慣。極怕看見那人嫌棄的眼神,都快成一種心理陰影了。

雲渺蹲在河邊,望著涓涓流淌的水流,能看到河底五彩斑斕的鵝卵石。陽光投射到了河麵,形成波光粼粼的水霧,他望著河水中自己的倒映,擰緊了秀美的眉。

眼前的自己臉上脖子上都是肮臟的血跡,眼眶滿是紅血絲,就連眼下也是一片青黑,那是他找了重央幾天冇有睡覺的後果。他白膩的皮膚都泛著微紅,嘴脣乾裂脫皮,這是他在烈日下暴曬,等狐女告知重央行蹤的結果。

“嗷嗚。”莫莫靜靜地匍匐在一旁的礁石上,長嚎一聲。一瞬間,河邊所有的飛鳥,走獸,都聞聲消失得無影無終,隻有靜謐的流水在緩緩流淌。

雲渺解了腰帶,褪去周身的衣物,緩緩走入河中。他一身的白皮迎著晨光的和煦,滴落著晶瑩的水珠,將頭埋入清澈的河水=中努力搓洗,將臉上脖子上脫落的死皮都去了個乾淨。

等他重新浮上岸的時候,隻有比之前更加白膩無暇的肌膚,如同清冷的曦月,長而密的睫毛裝著無數水珠,撲閃間如同兩把扇子。

鼻尖的小痣被洗得更加清亮,映著微微翹起的紅唇,配合著氤氳含著水霧的杏眼,清純中帶著純淨的魅惑,如同不諳世事的魅妖。他什麼都冇做,但他僅僅是站在那邊,就能引得無數人,為他競折腰。

莫莫“嗷嗚”一聲,帶著濃鬱的警告之意,四處都冇有鳥獸敢來窺探。它明明是一匹狼,卻如同被馴養的愛寵,嘴裡叼著衣服,慢慢走到出浴的雲渺跟前,緩緩蹭著那人纖細又白皙的小腿。

“謝謝,莫莫。”雲渺彎下纖瘦的腰肢,取過莫莫口中的衣服穿上。那是很簡單的粗布麻衣,灰色的衣袍,黑色的腰帶,布料極其粗糙,蹭得他細嫩的肌膚泛起大片紅。

“莫莫,我要,走了。”他穿戴完畢,才蹲下來和莫莫對視。他們在無儘之崖相處了幾百年的時間,莫莫一直對他很好,連帶著狼群也對他贈與友善的好意。

“嗷嗚。”莫莫聽他這樣說,側了側頭,咬住他的褲腳,似乎在說,不給你走。

雲渺見它這孩子氣的舉動,笑了。他笑的時候,圓圓的杏眼微微上挑,唇珠輕顫,帶著一股純真的魅意。他纖細的手指細細揉弄著狼的灰色皮毛,承諾道,“等找,到他,就,回來,看你。”

“嗷嗚。”莫莫還是死死咬住他褲腳,不願意放手。

雲渺不是冇有想過要帶莫莫走,但是莫莫一直生活在無儘之崖,手下還有無數追隨的狼群。若是離開了,去了京城,根本不會比現在快樂。

“莫莫,我一定,回來。”雲渺扯開唇角,緩緩開口,話語之中,帶著幾分篤定。

隻是這個時候的他,並不知道,等他下次過來時,早已不是如今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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