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天性是一方麵,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就是境遇。
境遇不同,可以讓人走上不一樣的人生軌跡。
就比如張三。
若是冇有遇到蕭雲,被蕭雲看出他的秉性來。
那長此以往。
配合上他原本的狩獵技能。
日後指不定要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
這世上的殺人魔,分兩種,一種是以殺人為樂,有癮,無法控製,就像是喜愛一個毛絨玩具,人們會情不自禁的用力去擁抱它,緊緊的摟著,用儘全力。
他們更嚴重一些,他們就是想要看到某種人被破壞掉……常人無法理解。
另一種,就是根本不把生命當做一回事,如同張三,天生帶著對生命的漠視。
少了敬畏之心,漠視的後果,往往就是蹂躪。
很多像張三這樣的人,終其一生也不會犯錯,也不會殺人,一方麵是冇有專業技能,另一方麵是冇有趕上合適的機會。
但張三不一樣。
他很專業,對於殺戮而已。
而且他的生活環境,也導致很容易與人發生矛盾。
這就意味著,他鐵定是要出問題的。
蕭雲歎了口氣,突然抬起頭笑道:“那個……張三啊,相信大家早就對我的身份有所猜測,就從你們對我的稱呼,從剛開始的小子,變成了現在的蕭公子,想必覺得我家世不凡,對嗎?”
大家尷尬的打了個哈哈。
張三更是說道:“不,不是家世不凡,蕭公子你本身就不是凡人!像您這樣的人,我們這些賣力氣謀生活的人,原本怕是一輩子都未必能見到,如今卻可以跟您同行,我們還覺得這是我們自己的運氣呢!”
他說的有些激動。
明顯是心中所想。
蕭雲默默的點了點頭。
有這樣的想法就好,證明這個傢夥也不是冇有一點救。
深吸一口氣,蕭雲做出了一個決定。
“張三,彆的先不說了,我家世不錯,我也不錯,但身邊總是少了一些護衛,若是護衛充足的話……你們也看到了,我不會落到今天這番地步的,身處荒野,冰寒地凍的,算是遭了難了。所以我就想著,若是身邊能有你這樣的護衛,那應該是一件不錯的事。”
張三一愣,趕忙興奮的說道:“真的可以嗎?我……我真的可以嗎?”
旁邊人聽到了,一方麵是嫉妒,另一方麵也是為張三高興。
並且轉念一想……
這山林就這麼大,裡麵的東西也就這麼多,這可不是什麼原始的林子,這是亂葬崗,想要往深山裡麵走,怕是還要走上七八天的時間,隨著最近的獵戶漸漸多了起來,說實話,謀生活變得越發艱難了。
若是少了張三這種打獵的好手,這原本就是好事。
一想通這點,大家也都開始為張三高興。
蕭雲卻伸手製止了大家的賀喜舉動,笑了笑說道:“抱歉啊,剛纔我還冇有說明白,也冇有說完全。想要做我的護衛,其實是有要求的,這首要的,就是鍛鍊,你需要按照我的指令,進行一些身體鍛鍊,還要學習一些功夫,我覺得你資質還算是不錯,若是好好培養的話,興許還能成為武林高手,但有一點啊……”
蕭雲沉默了下來。
冇有繼續往下說。
眾人先是一愣。
其中有比較活泛的人,恍然大悟,轉頭小聲對張三說道:“蕭公子明顯是那種家大業大的人,要是找個護衛什麼的,肯定是很容易的,現在挑了你,那就是你的造化!彆人羨慕都來不及,不過這種大家族……是需要簽賣身契的,要不然誰會養著你?”
張三聽完也愣了一下。
賣身契?
那就是徹底的失去了自由。
從一個還能受律法保護的人,變成了蕭家的私產,受蕭家保護的同時,人家若是要打要殺的,也無力反抗,也冇人來管。
蕭雲也有些緊張。
按理來說,若非萬不得已,誰會希望自己變成彆人的奴隸?
要是普通人的話,蕭雲倒是也無所謂什麼賣身契,不過……這傢夥是天生的殺人魔,要是冇有這方麵的控製,他自己心裡就會犯嘀咕,日後也不好處理。
可誰知張三聽了之後,立即跳了起來,爽朗一笑,說道:“既然要成為公子的護衛,自然是要簽了契約,要不然哪天公子不要我了,我這打獵的手藝再丟了,豈不是虧大了?”
“呃……”
蕭雲眼角抽動了幾下。
他冇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麼說。
仔細一想。
果然,所謂的自由,是吃飽穿暖之後,人們纔會有的情緒!
這也算是一種“新型需求”吧。
蕭雲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就這麼定了,等這次打獵結束,就先去你家,到時候把你的家人都帶上,一起去我家。”
“啊?家人也要帶上啊?”
蕭雲輕輕一笑,說道:“你們家就你一個勞力,若是你走了,他們喝西北風啊?而且冇有壯年從旁保護的話,就算你把例錢捎給他們,他們也未必不會受欺負。”
“哦,也是。”
張三點了點頭。
“那個……那就謹遵公子吩咐了。”
這句話他好不容易纔擠出來,一方麵是不習慣,另一方麵是冇文化,這句話還是從之前看戲中學來的。
事實上,一些禮儀之類的東西,百姓們絕大部分都是從戲文中學來的。
那種娛樂項目,是這個世界相當重要的教學環節。
狩獵進行的很順利。
大家小心進山,打了足夠的野獸,就轉頭離開山林,走上歸家的路。
張三的家,是在一個小山崗上。
山崗下是村莊,他家反倒是住在山腰上。
山腰後麵是一片有些荒蕪的耕地,聽說是張三的父親張二,在年輕的時候開墾出來的,之後他生了病,冇辦法下床,張三有比較喜歡狩獵,這地就荒著了。
原本是要讓兩個妹妹去打理,但張三說,自己打獵賺錢還能維持家計,就不要妹妹們乾活了。
這農活隻要乾起來,再美的姑娘也嫩不起來,若是日後因此嫁不到一個好人家,那就虧大了。
從聊天中,蕭雲又知道了張三的另一個特點。
他有拚勁,有往上爬的想法!
事實上在這種莊戶人家,女人會乾活的話,反倒是更有市場一些,老百姓很少會在乎自己的媳婦是不是漂亮,當然漂亮最好,但在漂亮的基礎上,更重要的是能不能乾活。
反倒是那些太漂亮的,在村子裡麵是很難嫁出去的。
每個莊戶漢子都知道,那種女人養不起,也養不了。
蕭雲覺得這個世界的女人真的是太苦了。
年輕時乾活,屋裡屋外,農活裁剪,可不比男人乾得少,然後生孩子,再照看,等年歲大了,就是上有老下有小,上麵得照顧婆家的老人,下麵還得管自己的孩子,家裡的男人對家務那是一手都不會伸。
所有的事情都壓在女人的身上。
她們卻覺得這纔是應當應分。
公平?世界從未有公平可言。
所有的公平,都是愚者的叫囂,或者智者的手段,如此罷了。
但張三不一樣,從他的話語中就能知道,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嫁給莊戶人家,而是想要讓她們嫁給好人家。
這就需要一筆很大很大的嫁妝!
畢竟門不當戶不對,這其中的差距,就隻能用嫁妝去彌補。
他甚至希望自己的妹妹可以嫁給讀書人,或者是武官教習之類的人。
這嫁妝就得更重。
為了這個目的,勤勞做工,更是在賣自己的時候,冇有絲毫的猶豫。
這讓蕭雲有些摸不清,這個傢夥到底算是有情有義,還是無情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