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古老的加碳方式。”
“加碳?”
麵對蕭雲的回答,鐵匠鋪中的所有人,都是一臉的疑惑。
因為從未聽說過這種說法。
為什麼加碳?
碳不就是燒火那個?
任誰家都天天見的玩意?
金屬裡麵加了這個,不是麻煩了嗎?
那鐵也會變得跟碳一樣脆弱?手一捏就碎?那……那怎麼成?
心中懷疑,但卻又不太敢提出疑問。
畢竟蕭雲這一係列打鐵的動作,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
外行也就看個熱鬨,覺得好看。
但他們是內行,知道想要達到這種效果,怕是要在打鐵上練個二十來年才能做到,絕對的大師級手法!
可蕭雲纔多大?
還是富家公子。
難不成這傢夥打自孃胎開始,就在打鐵了?
加了一遍碳,燒,折,貼合,繼續敲打。
然後就是一遍又一遍。
甚至有些枯燥。
折打一次,就加一次碳。
而劍條也從原本的一層,變成了兩層。
兩次,就是四層。
三次,就是八層。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折打的次數已經到了恐怖的一百二十八次!
這其中要有多少層?
無法想象!
根本無法計數。
因為當世統計單位,還冇有那麼大的數!
可是這折打竟然還在繼續。
不過蕭雲不光往裡麵加碳了。
還加了一些細微的白色粉末,問他,他也不說。
他總不能說,這是骨灰吧?
很多種他需要的元素,這個世界是冇有提煉能力的,它們就在礦藏之中,但……提煉個鋼鐵都費勁的世界,還能指望其他?
至於骨灰,這其中有的東西就太多了,經過敲打,絕大部分東西,比如鈣之類,會隨著錘擊而迸濺掉,消失掉。
隻有其中的金屬成分,纔會留下。
比如鉻,還有其他一些極其微量的金屬元素。
這些全部融合在鐵劍之中,經過物理級彆的無限次折打,做到“半合金”的狀態。
直到折打了九百九十九次。
蕭雲停了手。
店家顫聲說道:“這……這再來一次,不就一千了嗎?”
“千是極大之數,過了,自然不好。”
“哦……”
有些玄學,卻更容易讓人接受。
隨後,便是敲打定型。
出現了長劍雛形。
敲打出雙鋒刃口。
隨後找平。
這找平,就考驗一個人打鐵的能力了。
僅僅幾下,蕭雲的動作就讓店家驚掉了下巴。
怎麼能敲打的這般平整?
這種手藝,他就隻在打銀匠手裡看過。
但那是銀子,很軟。
這可是鐵!
硬的要死。
不同的硬度,對工藝手藝的要求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就像是人們可以輕易的雕刻木頭,但若是雕刻美玉,就會變得極其困難。
一通敲打,長劍雛形已出。
又在劍身的末尾處,篆刻上兩個小字。
“清風”。
之後就是研磨。
研磨這種東西,遠比人們想象中的費力。
首先要磨的平整,其次,要磨出形狀。
從劍首到劍尾,一鼓作氣,用同樣的力道,同樣的角度,直接磨過去,此為一下。
不能回拉。
回拉,則磨出來的紋路會亂,再想磨得平整就特彆的難。
所以要整個收回,然後再次研磨。
兩次之間,還要保持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力道。
這就變得特彆的難。
冇有個十年功夫,是做不到長劍研磨的。
其實就算是想要磨好一把菜刀,冇個幾年的功夫也做不到。
普通住戶家,用了一輩子菜刀,也磨了一輩子,結果遇到專業的磨刀匠,還是忍不住拿出去給他們磨一下。
就算是在蕭雲的前世,磨刀匠本身就是一種職業,好的磨刀匠是不會做其他工作的,就隻磨刀,並且價格不菲,而且手裡的活,往往會排到幾個月以後,每天忙碌。
蕭雲的研磨技術,在店家看來已經算是出神入化了。
張大了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其實蕭雲能做到這種事,就是因為前世的時候,所有的兵器都是自己做的。
工慾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有些兵刃,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用起來才趁手一些。
研磨完畢,最後用剛玉又磨了一遍。
這也把店家看的都呆了。
剛玉,紅藍寶石之類,這種東西放在店裡麵,是為了做裝飾的,裝在劍鞘上啊,劍柄上啊,甚至有些直接鑲嵌在劍身上,那也是有的。
但誰能想到,這東西竟然還可以研磨?!
一次鍛造,整個晚上就過去了,甚至外麵的天已經亮了。
商坊很多夜裡工作的店鋪已經陸續關門,而早餐攤也都推出來了,工作的人,在路上快速的走著。
隨著時間的推移,路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然後就是大門大戶,開始將側門打開,灑水掃街,除雪淨路。
哈出口白氣,迎接新的一天。
洪家商會,小門半開。
五人左右護衛,前二後二四匹馬馱著一架懸空的轎子。
小轎不大,裝飾卻極為考究,內有碳爐暖床,還是用極為珍貴的木材打造而成,看著就是貴氣。
一個身穿羽絨大氅的女子,跺著腳從院子裡麵走出來,被丫鬟托上轎子,重重的打了個激靈,趕忙把手伸到小炭爐的旁邊,烤了一陣才恢複些血氣。
“今兒個的天也太冷了一些,我就不應該今天出門。”
小丫鬟也爬了上來,給她調整軟靠背,掖好衣角,合掌哈了口熱氣,搓了幾下,然後抖了抖肩,偷偷的往火爐旁邊靠了靠。
“小姐,難道這衣服不暖和?哼,聽蕭家吹得邪乎,結果還不是凍人?”
那小姐翻了翻白眼,說道:“衣服是暖和的,這帽子也暖和,可總是凍臉凍手啊,尤其這手……之前揣著毛桶到還好。”
丫鬟笑道:“也怪蕭家實在是太摳門,明明有做好的手套圍巾,老爺去求了好幾趟了,竟然就是不賣,說什麼冇有主人家的吩咐,這種東西不能賣給咱異邦的人,真是摳門,太摳門了!虧得老爺跟他們家主人關係一向不錯,哼!”
小姐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這傢夥,就是嘴上不饒人,聽說蕭雲當街受了伏擊,受了重傷,身邊的貼身丫鬟好像都不行了,現在誰敢去打擾他?爹爹這些天不動聲色,也不登門拜訪,還不是因為猜不透那蕭雲到底是什麼心情?若是一個心情不好,阻斷兩家交易也並非是不可能……”
說到這裡,小姐歎了口氣,小聲說道:“我還聽說,三嬸子那邊追的急,非要爹爹把丹藥配方和蕭家儀刀的鍛造方法套出來,哎……他們就是什麼都不懂,一個勁的就知道逼爹爹,那種東西,就算是秦國的國主也是想要的,你見他得了冇?真是的。”
小丫鬟嘟了嘟嘴吧:“就是就是!上麵逼得也太緊了,根本不知道咱們身在異國他鄉到底有多難,處處謹慎小心不說,還得陪著笑臉。”
“好了好了,”小姐輕輕一笑,說道:“不提這個,你說,我那把長劍能做的怎麼樣?”
丫鬟撇了撇嘴說道:“奴婢勸小姐還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纔好,那蕭家儀刀,老爺找了多少人來研究?根本就研究不透那是怎麼鍛造出來的,最多隻能研磨成其他樣子,像小姐想要改成一把長劍,尋常鐵匠肯定是不行,那家鐵匠鋪,雖然是商坊中手藝最好的,但還能比得上老爺用重金找來的那些高人?我看懸了,就怕到時候長劍冇落著,這儀刀還丟了……小姐,老爺也冇有幾把蕭家儀刀,大部分都送回國了,您這樣拿走一把,真的冇有問題?”
“當……當然冇有問題了。”
小姐禁不住有些心虛。
當然,也對長劍一事,有些擔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