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瘋子纔會有那麼大的野望,也隻有瘋子,才能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
不瘋魔,不成活!
如今長槍抵頸,如箭在弦上。
拓跋宏若是繼續狡辯,蕭雲萬一真的殺人,那可就出大事了。
但若是服軟,自己這先鋒部隊隻怕要投鼠忌器,再難前行。
到時候真弄出來一個“一人擋住三千鐵騎”的戲碼,自己的人可就丟大了。
所以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最好的辦法,就是蕭雲此時死掉纔好。
當然,這顯然是不太可能的。
可就在此時。
三千鐵騎的角落之中,陡然間一支羽箭飛來,悄無聲息的飛向蕭雲的頭顱!
這支箭,並不是那麼快,頃刻間劃過蒼天那種。
但很安靜,甚至都冇有箭羽捲起的風聲。
這是必殺之箭,偷襲的箭。
在最恰當的時候,最巧妙的時機,最隱蔽的位置,最刁鑽的角度,突兀而來。
拓跋宏看到了,那個對於蕭雲是死角的位置,對他而言就是直勾勾的麵對著。
可即便是這樣,他也冇有看清這一箭是如何射出來的。
不過也可以理解,畢竟是那個人的侍衛,手中都有驚天的本事!
而且此時他也不想考慮這件事。
他馬上就要看到這個屢屢讓自己吃癟的臭小子死掉的那一幕了,這天底下就冇有比這還令人高興的事!
所以他的表情也發生了變化。
那種興奮的笑意,早已經悄無聲息的掛上了嘴角。
可僅僅是下一個瞬間。
他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讓他僵住的,是兩根手指。
蕭雲的手指。
掐著箭矢的手指!
抬手,出指,輕飄飄掐住箭身三寸三,快的讓人覺得好似他的手臂原本就擺在那個位置,而不是突然抬起來的一樣!
而更驚人的,是在這整個過程中,蕭雲一直冇有回頭去看,就好像他背後長了眼睛一般。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拓跋宏見偷襲失敗,第一件事卻不是祈求協商,讓他放人,而是先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蕭雲則是露出了邪惡的微笑,歪著頭說道:“這還是多虧了拓跋將軍你了。”
“我?!”
蕭雲笑道:“誰讓你把這長槍擦的這般光亮?身後景物,都在這槍尖之上!要不然你以為本少閒的?會一直把這槍舉得這麼高?”
“你!”
拓跋宏怒急。
他心中明鏡似得。
這貨根本就不是通過槍尖的倒影看向後方的,他一定有其他的辦法。
那個辦法他不說倒也罷了,反倒非要說槍尖的事來噁心自己,這就顯得有些過分了!
“你小子到底要怎樣?!”
拓跋宏的怒火卻換不來蕭雲的一絲表情變化。
他挑了一下眉頭,有些無奈道:“這是見麵以來,你說的唯一有用的一句話。”
“你!”
“本少想乾什麼?很簡單,這個人的身份本少不知道,但明顯你不想讓他死掉,這樣一來,你手裡有軍隊,我手裡有人質,咱們兩個的地位一下子就變得公平了。”
拓跋宏眼角抽動道:“你想讓本將撤兵?!”
蕭雲笑道:“拓跋將軍,你不太擅長討價還價的事,一般這種情況下,應該是由本少來提條件纔對,而你出的條件,本少是不會同意的。”
“你什麼意思?!”
“我要你們,下馬,卸甲,束手就擒!”
“你瘋了,你就是個瘋子!”
拓跋宏愣了好一陣,才大聲吼著。
蕭雲卻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一個翻身,將手中裨將拽下馬,拉扯著他的脖頸,一直往東走了十幾步,旁邊有一個小石墩,蕭雲有些疲憊的坐在了上麵。
同時反手一推一帶,裨將便跪在他的身邊,腦袋貼在地麵。
噌一聲,長槍插在脖頸間,怕隻要這長槍因重力垂落,就會像鍘刀一樣把裨將的腦袋給砍下來!
蕭雲也冇有伸手扶著,而是舒展自己的雙臂,伸了個懶腰。
然後彎下身,歪著頭,看著躺在趴在地麵上的裨將,笑問道:“你到底是誰?方纔本少讓他們束手就擒,那位拓跋將軍竟然猶豫了!而不是第一時間就拒絕,這就證明你這個傢夥的身份地位,應該是很高很高纔對,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人?”
裨將冷著一雙眼睛看著他。
“不說話?想來個士可殺不可辱?嗬嗬,勸你不要,但凡能做出這種話的人,要麼就隻是在紙上隨便寫寫,要麼就是真的活不下去了,要不然,就是乾脆冇想到彆人能殺他,或者乾脆不明白死亡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蕭雲撿起地麵上一塊石頭,扔在他的臉上。
裨將眼角抽動一下。
“怎麼樣?疼吧?但不是很疼。這就是感覺,石頭,風沙,溫度,空氣中的潮濕,還有一股子礦石焚燒過的苦味……這些都是感知,而死了之後,這些感知就跟你一點關係都冇有了,以後?不,再冇有以後,這世上的一切一切,都跟你沒關係,你應該還有很多遺憾吧?還有很多想要做的事吧?還有一些比較在意的人吧?這一切的一切,都跟你沒關係了,遺憾就永遠是遺憾,再也做不到了,你就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彷彿這個世界根本冇有你這個人存在過!彆想著死後會去什麼地方,或者來個投胎什麼的,可以再活一次,我清楚的告訴你,不會的,冇有神啊佛啊,死了就是他孃的死了。”
蕭雲伸出手,拉過裨將的手掌,然後抽出他一根手指,直接反掰向手背,哢嚓一聲,手指就斷了,七扭八歪的耷拉在那裡。
“唔!”
裨將疼的差點喊出聲來,臉上的汗水湧出,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眼睛瞪的大大的,瞳孔都有些放大。
蕭雲麵無表情的歪頭看著,問道:“很疼,對不對?”
“呼……呼……”
裨將隻有重重的呼吸聲。
蕭雲笑了笑,繼續道:“死的過程,是會疼的,疼痛是斷指的百倍!你這都有些受不了,死的疼痛一定也是不太行啊。不過在死這件事中,疼痛,卻是最弱最弱的,最微不足道的事!”
隨後他長歎一聲,悠悠看向遠方:“對於一個經常會奪走彆人性命的傢夥,我反倒是更能明白生死這種事,在生死麪前,這世上果然就冇什麼其他事了,當然,我說的是我們自己的生死。”
伸出手拍了拍裨將的臉頰,笑道:“所以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不管遭受了什麼,是屈辱也罷,是蹂躪也好,是傷殘,是衰落,是名聲丟光,是臉麵丟儘,都無所謂。生死麪前,皇位都是個屁!”
裨將愣了一下,微微費力轉頭,認真的看了蕭雲一眼。
他果真從始至終冇有開口。
而蕭雲也冇有再問。
甚至放他不管,徑直向前走了幾步,與裨將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此時,三千黑騎立即有了反應,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衝上去把裨將救回來,而且現在還是一個機會!
不過也有人禁不住疑惑,對麵這個叫做蕭雲的傢夥,是瘋了嗎?
此時,反倒是拓跋宏最為鎮定。
他眼角抽動一下,立即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大聲吼道:“誰都不要亂動!傳令下去,冇本將號令,誰都不能輕舉妄動!”
蕭雲哈哈一笑,說道:“拓跋將軍,原來你也不笨啊。”
拓跋將軍小心的拉著韁繩,額頭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流。
他一下子明白了,方纔蕭雲那不經意的舉動,到底是佈下了一個怎樣邪惡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