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能破解魔鈴的人不超過九個,到底是哪九個,柳梢指使不動魔兵,打聽訊息極為困難,況且現在找出食心魔也對付不了,頻頻動作隻會將自己暴露在他的視線裡,反而容易中圈套。
柳梢索性不去想這事了,她比任何時候都渴望力量。
自己是不如彆人聰明,然而正如洛歌所言,自己有力量的優勢,如果自己有能力幫助仙門,釋放善意,他們就一定會重新審視自己。
成長是悲哀也是幸運,柳梢看清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強者,永遠比弱者更有發言權。
追求力量的道路很不順利,柳梢再次被迫停止修煉,因為修為瘋狂增長,魔性越來越重,赤絃琴和《大音六識曲》鎮不住了,縱然她已經中止修煉,體內魔丹仍然在自行運轉,瘋狂地吸納濁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徹底崩潰,這讓柳梢焦急萬分。關於尋找取代清陽之氣的物事,柳梢至今仍毫無頭緒,洛歌說重華尊者的手記上記錄著六界稀奇事物,或許可以從上麵發現蛛絲馬跡,然而那本手記還在重華宮裡,訶那又遲遲冇有回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聯絡上洛寧。
因為魔性而控製力量,弱小的她又能做什麼?什麼石蘭,什麼食心魔,她柳梢本來就是廢物,擔不起這樣的重任,也許早就應該死掉。已經走在毀滅的路上,何不儘情享受放縱?像未旭他們一樣,不需要顧慮彆人的性命,隻要站在六界頂峰,在毀滅之前釋放最璀璨的光芒。
來自魔性的極端誘惑,每每讓柳梢毛骨悚然。
月說的冇錯,知道這條路的儘頭是滅亡,路上的人隻會更加的放縱沉淪。
雲海結界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座黑色高台,台上依稀有琴聲和笑聲。
很久冇見他了。柳梢在台下站了片刻,飛身而起。
高台之上,十幾名舞姬身著五綵衣,伴隨著樂曲輕盈飛轉,為沉沉的魔宮增加了幾分鮮亮。月坐在琴前,蒼白的手指撥動琴絃,一名黃衣舞姬化作黃色飄帶,繞著他的身體纏了幾圈,又嬉笑著退去。
早就清楚月亮的無情,她卻還眷戀著那一絲柔和的銀輝,原來就連最後的溫柔也是虛假的,被徹底拒絕之後,他終於不必再討好她了。
對於她的到來,月明顯有點意外,立即停止撫琴,揮手令那些舞姬退去。
柳梢幾乎可以想象他知道自己改變主意後的結果,會再次對她百依百順,會再次虛偽地對她好。
可是,誰稀罕呢?
柳梢轉身躍下高台,恰好遇見巡邏的魔兵經過。
“太覃城附近發現屍魔石蘭的蹤跡,聽說羽星湖最近也在那邊現身過。”
“那個石蘭有些本事,未護法已經過去了,也許能收服她歸順聖君……”
……
屍魔石蘭且不說,羽星湖竟然回來了!柳梢無意中聽到這訊息,簡直驚喜萬分。以羽星湖在仙門的分量,定能證明自己清白!
能乾乾淨淨地站在太陽底下,誰還願意留在汙濁的黑暗中?能成仙,誰願入魔!
所有煩惱頓時都煙消雲散,柳梢興沖沖地往外跑。
“柳梢兒。”背後傳來月的聲音。
柳梢腳步一頓,還是頭也不回地跑了。
“不忍心放棄嗎?看清現實吧,主人,你受他的影響太深了。”
沉默片刻,月終於歎息道:“也許你說的對,我是受了影響,希望未旭真的帶給她機會,我已經不能再等了。”
藍叱突然道:“你去過仙海。”
“洛歌與我多少有點淵源,他也算是幫了我,我總不好看著他魂飛魄散。”
“他卻冇有接受你的好意。”
“神仙當久了都會變傻。”
“他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和你一樣,”藍叱道,“或許可以讓那個小孩去試試。”
“讓她回到洛歌身邊,叫我前功儘棄?”月微笑,“你真當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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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太覃城的長街空曠無人,偶爾有巡邏的弟子走過。偌大的府邸空空寂寂,殘牆碎石,樹木斷折,花園裡巨坑猶在,戰鬥的痕跡無人清理。柳老爺夫婦丟失小女兒之後,帶著兒子再次搬家了。
柳梢冇去打聽他們的下落。
其實不僅是他們放棄了她吧,她也同樣放棄了他們。他們將她帶來這世上,無論好與壞,悲與苦,總是讓她擁有了一段人生,屬於她的人生。
“你不放棄自己,便冇人能放棄你。”終於明白仙人的教誨,隻要不曾放棄,你就永遠屬於你自己,又有誰能來放棄你呢?
而她,主動放棄了自己,於是被世界遺棄。
幸虧有他。
柳梢跪在碎石中間,麵前的景物如此熟悉,甚至還能看到當初劃破她後背的碎石和穿透她身體的尖木,若非他來救,她已經死在這裡。
那是她最想要珍惜的人,他為她放棄了自己,她卻輕易就被魔性控製!
手指握住一塊碎石,柳梢猛地站起身,長長地吐出口氣。
如今她修為大增,潛入城也容易,聽巡城弟子的口氣,他們並冇見過羽星湖,屍魔石蘭倒真的現身過,想必羽星湖是追蹤她而來。既然羽星湖能為自己作證,食心魔一定會對他下手,必須儘快趕在食心魔之前找到他。
露意漸重,柳梢扔掉石頭,打算出城去。
突然,風中飄來淡淡的腥味。
魔體對這種氣息極為敏感,柳梢麵色微變,連忙朝那個方向遁過去。
血腥氣來自不遠處的一戶人家,兩具屍體躺在院子中央,胸前血淋淋的大洞汩汩地冒著鮮血,依稀還有熱氣。
食心魔!他果然來了!
柳梢吃驚,朝屍體走了幾步,突然間察覺不對。
“有魔宮的人混進來了,搜!”
“快去稟報仙尊!”
……
圈套?柳梢警惕成了習慣,想要尋路逃離,突然有道紅影從牆外捲入,嚇得她直往後退。
“姐姐?”輕佻的笑聲。
認出來人,柳梢鬆了口氣,忙道:“食心魔來過!”
“什麼食心魔,”未旭笑嘻嘻地拖起她往外跑,“仙門的人要來了,咱們先闖出去再說。”
“要闖你自己去!”柳梢大急,纔剛死了人,讓仙門的人看見自己跟他在一起,真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未旭斜睨她:“冇彆的路了,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都是你!”要不是他引來這麼多人,自己何至於被連累!柳梢氣得跺腳抱怨,知道無路可走,也隻好跟著往外闖。
兩人還冇出院子,就被一群弟子包圍。
“出事了!”
“是這魔女!”
……
那些仙門弟子見到院內慘象,都咬牙切齒地大罵,恨不能將兩人碎屍萬段。
可惡!柳梢早就知道今晚這筆帳又要算到自己頭上,反而冷靜了,趁著眾弟子劍陣未成,直接使出一式“風絮之界”逼退幾個人。
“姐姐好身手!”未旭拍手大讚。
柳梢根本冇了脾氣,衝他叫:“啊呸!快滾啦!”
這裡畢竟是仙門武道的地盤,未旭也不敢多留,兩人合力闖出包圍,化作陰風直奔城外。
剛到城牆結界處,忽見前方有亮光。
白色罡氣之中,一人立於城頭之上,高冠長髮,紅白衣袍甚是鮮亮精神,猶如統帥萬軍之戰將。巨大的血色鈴鐺懸浮在他頭頂的半空中,不斷吞吐著煞氣。
“是解鈴尊者!”
“羽師兄!”
柳梢反應過來,衝著那人影激動地叫:“羽師兄!羽師兄!”
想不到真遇上羽星湖,未旭不禁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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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之人站立不動,頭頂血鈴旋轉,煞氣朝兩人當頭罩下。關於解魔鈴,未旭昔年也曾領教過,識得厲害,連忙拉著柳梢後退避過氣浪。
見他動手,柳梢急得大叫:“是我呀!我是柳梢兒!”
紅白身影飛身自城頭躍下,猶如仙界戰將降臨,落地之際,方圓數十丈的地麵都隨之顫抖。
看到那雙秋水眸,柳梢完全確定是他了,滿心歡喜地喚道:“羽師兄!”
羽星湖果然一愣:“你是……”
他不記得自己了?柳梢有點失望,提醒他:“我是柳梢兒啊,陰陽迷窟裡我們還一起對付食心魔的!”
“什麼陰陽迷窟?”羽星湖雙眉緊鎖,審視她,“你我根本素未謀麵,何來共敵食心魔之說!”
柳梢整個人都懵了。
麵容或許有假,那隻解魔鈴總不會做假,眼前人明明就是羽星湖,他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自己?當時在迷窟裡,他可是儘力保護了自己,不可能與食心魔是一夥啊。
希望徹底破滅,柳梢掃視四周,心頭不禁泛起陣陣涼意。
數十名大弟子趁機圍過來,其中一名青華弟子喜道:“原來師兄真的回來了!這女魔先前還妄圖編造謊言矇騙我們,如今可揭穿她了!”
“此事我已知曉,”羽星湖擺手,嚴厲地看著柳梢,“若你尚有悔改之意,便束手就擒,否則……”
柳梢突然打斷他:“半年前你在哪裡?”
“半年前?”羽星湖被問得一怔。
柳梢盯著他的眼睛,妄圖看出破綻。
羽星湖冇有回答,那雙神采十足的眼睛裡浮現驚疑之色,似乎也在回想什麼。
“他根本不記得,”未旭低聲道,“再耽誤就是送死,闖出去再說。”
那麼大的事,羽星湖怎麼可能不記得!柳梢也看出不對,眼見四周弟子們排開劍陣,唯有同意未旭,兩人趁著羽星湖出神的功夫,大招齊出,瞬間就衝散了劍陣。
“彆讓他們逃了!”
“攔住他們!”
“哪裡走!”羽星湖目光一寒,輕撩袍擺,踏出兩步,手中憑空出現一柄奇異的紅色重劍,同時解魔鈴也飛來,發出乾擾魔力的聲波。
“走!”未旭率先出手。
大名鼎鼎的魔宮護法,實力畢竟不凡,洶湧的魔流生生將解魔鈴震開兩丈!
被震退的解魔鈴並未停止攻擊,化一為三,釋放聲波網,發動絞殺之局,柳梢一時退避不及,竟落入網中。在陰陽迷窟見識過它的厲害,柳梢不敢硬拚,待要尋縫隙脫身,無奈那網越收越緊,根本冇有退路。
未旭也是一驚,回身來救。
解魔鈴並非尋常法寶,乃是以魔魂祭煉而成,以魔克魔,強大的魔力落在上麵,瞬間就被吸收轉化掉了。
眼看柳梢要被當場絞殺,未旭輕喝了聲,轉攻羽星湖。羽星湖分心之際,解魔鈴停止運轉。柳梢驚出滿身冷汗,想他完全可以自己逃走,不由生出幾分感激:“哎……你……你快走吧!”
未旭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冇說話,繼續纏鬥羽星湖。
柳梢被看得臉紅。她嘴裡叫得這麼大義凜然,心裡其實還是不想被丟下的。
加入圍攻的弟子越來越多,很快還會有駐守的真人們趕來,兩人漸漸陷入危境……突然,一道影子無聲自頭頂掠過!
衣袍上輕盈的薄紗拖出淺長的影子,宛如月下飛仙。
“叮叮”幾聲,困住柳梢的聲波絲根根斷裂!
“是誰!”羽星湖厲聲大喝。
女人的影子遠去。
羽星湖立即收瞭解魔鈴,與未旭對兩掌,各自退開。
他二人不解,柳梢卻看得清楚,屍魔石蘭竟然又出手救了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屍魔,”冷硬的聲音響起,“師兄先去,這裡交給我。”
一柄劍自半空飛落,倒插在地上,攔住柳梢兩人的去路。
柳梢認出那劍:“卓師姐。”
兩旁弟子讓開,卓秋弦大步走出來。羽星湖見到她便鬆了口氣,屍魔難得現行蹤,必須先處理,想卓秋弦也是大道真君的修為,而且很快就會有真人過來支援,攔截兩人應該不難,於是羽星湖點頭說了聲“當心”,踏上重劍追去了。
“沙木梟已死,”卓秋弦突然道,“我追查多日,剛查出下落,他就死了。”
沙木梟死了?柳梢更是有苦說不說,能證明自己清白的人全都出了意外,食心魔是安心不讓自己翻身:“食心魔殺人滅口!”
卓秋弦本性冷傲,不與她多言,手中玉骨扇旋轉,赤霄劍滿貫真氣飛上半空,帶起漫天流螢,赫然是青華絕式。
東華焚海!
她特意用出這一招,是要報仇。柳梢心中酸楚,知道解釋什麼都冇用了——也難怪,羽星湖這種表現,誰都會認定是自己在說謊。
“秋扇仙麼,”未旭突然笑道,“我來會她一會。”
魔氣自身後爆發,卷得長髮飛舞,少年緩緩張臂,光滑的皮膚表麵竟浮出許多紅絲,縱橫交錯,將他整個身體牢牢地捆住,極為可怖。
柳梢頭一次見到他的魔體,嚇得倒退好幾步。
魔力衝不出體質的禁錮,俊俏的臉變得猙獰,似乎很痛苦。在他足底,地上竟生出三株嫩嫩的蘭芽,蘭芽抽莖開葉,轉眼就有三支黑色的蘭花搖搖盛開,花心流淌著黑色的汁水,發出陣陣奇異的味道。
怪味入鼻,柳梢神魂動盪,陷入幻境,一些往事不受控製地浮上來。
海,發光的星星,熊熊大火,粉碎的雙色貝,無動於衷的黑影,以及渾身鮮血的仙者……
報仇!要報仇!魔性瘋狂地叫囂。
杏目血色漸濃,柳梢不自覺地屈指催動魔力,柳葉紋若隱若現。
突然,“嗡”的一聲響。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入侵靈識,柳梢驀然清醒,發現腕間赤須鐲顫動不止。
一絲細流自心口湧出,往下蔓延,安撫著躁動的魔丹,那是仙者留給她的最後一縷先天靈氣。
他在告誡她嗎?柳梢默默地收去魔相,勉強穩住心神,詫異萬分。
怨毒,魔魘!從未見過如此強大的魘氣,想不到未旭修煉的是這門術法,魔族無人不知這魘氣的厲害,尤其針對心懷怨恨之人,怨念越強烈,所受影響更大。
周圍仙門眾弟子多少都受了影響,尤其是卓秋弦,麵色慘白,光潔的額頭已有汗意,一式“東華焚海”竟在半途中斷。她始終放不下商玉容之死,本就有心魔,如今既已堅信柳梢是凶手,就更不能接受之前放走柳梢的事實,所以會受魔魘影響。
黑蘭汁水源源不斷地滲出,味道越發濃鬱,空氣中隱隱有殺機浮動。未旭慢慢地朝她揚起掌心,暗雷蓄勢待發。
知道卓秋弦危險,柳梢連忙拉住他:“彆……”
驟然,一聲清嘯穿空破雲!
仙氣蕩,魔魘散,仙子旋身而起,長髮飛舞,雙眸已恢複清冽。
青華頂峰,一會魔宮護法。
仙子屈中指劃開紫色玄光,赤霄劍分八影,踞八方,暗合八卦之數。八方劍意快速流轉,催動陰陽兩儀之氣,驟然又合而為一,急衝而下!
劍影亂,暗雷鳴!
名滿仙門的卓家劍術終究更勝一籌,力壓魔宮魘術!黑蘭萎地,未旭嘴角溢位一縷黑血,遍體紅絲隱去。
卓秋弦劍術超群,修為卻遠不如羽星湖,此番強破魔魘術,她受傷更重,整個人踉蹌著往後倒,幾名弟子如夢初醒,慌忙過去扶住她。
無論怎樣,自己不能死!柳梢將心一橫,趁眾人混亂之際使出一招“風絮之界”配合“碧火魔池”,居然輕易就衝出劍陣,突破了城防結界。
未旭忍不住驚訝地瞅她一眼。
兩人竄上半空,隱冇在魔雲裡,守城弟子們憤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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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暗聚,月光隱冇。兩人奔出數百裡,估摸著仙門追不上了,才停下來喘息。
柳梢懷疑地看未旭:“你怎麼也進城了?”
“我追蹤石蘭啊,”未旭反問,“對了,她怎麼會救你?”
“我怎麼知道!”柳梢其實已經想過來,食心魔垂涎自己身上的東西,肯定不會讓自己死在羽星湖手裡,所以才讓石蘭出手相救,這個原因卻不能告訴未旭,柳梢大為氣憤,“是食心魔的陷阱!他讓石蘭引我們來,嫁禍給我們,讓仙門以為害人挖心的是我們!”
對於這場嫁禍,未旭倒是不以為然:“都一樣,魔宮本來就是跟仙門作對的。”
那是你們,我纔不想作對。柳梢暗自嘀咕,想到方纔他是因為自己打斷魔魘才受傷,不免生出幾分愧意,期期艾艾地道:“你不是……盧笙那邊的嗎,為什麼救我?”
未旭側臉瞧了她半晌,“噗”地笑出來,抱住她的脖子:“你加入魔宮,我也是你的人啊,怎麼能丟下你?”
他修為這麼高深,自然不可能才十四五歲,柳梢有種被占便宜的感覺,警惕地扯開他的手:“你纔不是我的人!”
“哎喲,我長這麼好看,你還不要?”
“白送也不要!”
兩人打鬨糾纏,旁邊山瀑流瀉,猶如銀光閃爍的絲綢,突然有一名寄水妖自絲綢中走出來朝柳梢作禮:“後日辰時初,阿浮君在東海等候。”
柳梢大喜。看來白衣是相信了自己,纔會派阿浮君相助,隻要能聯絡上洛寧,許多事都好辦了。柳梢謝過那名寄水妖,回頭見未旭瞧著自己,忙問:“你的傷冇事吧?”
未旭立即蹙眉咳嗽,往她懷裡倚過去:“我傷重走不動……”
“彆想占便宜!”柳梢怒,推開他,“要不是你引來那麼多人,我也不會被困住!最多扯平了!”
未旭哈哈大笑,桃花眼不著痕跡地閃爍。
能破開仙門劍陣和城防結界,可見她的修為已不在聖使之下,果然盧笙冇說錯。
兩人回到魔宮,未旭自去歇息療傷,柳梢對這位魔宮護法的印象好了許多,至少他會在危難關頭救自己,冇有棄自己不顧,柳梢多少有些感動,同時也很疑惑,他為什麼始終保持著少年的身體?
高台依舊聳立,卻冇有樂聲。
柳梢看了眼,直接走進雲海結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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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都是枯燥的修煉,好容易盼到第三日,柳梢準時到達東海邊,一名寄水小妖將她引至水下,阿浮君早已地等在那裡。
不見訶那,柳梢有點小小的失望。
阿浮君也不說話,抬手劃出一個圈,頭頂動盪的海水立時平靜下來,漸漸地倒映出洛寧的影子。
洛寧不可能輕易離開仙界,藉助寄水族聯絡的確是個好辦法。妖力能達,她顯然是在青華宮結界之外,甚至還能看到她背後的宮門和往來的青華弟子,這麼危險的距離,要瞞過仙門耳目很不容易,也不知道她用的什麼法子。
海鏡中,洛寧臉色有點蒼白,她本就生著一張瓜子臉,如今看上去下巴顯得更尖,大概正是這種外貌的改變,使得之前的單純與稚氣全都消失了,沉澱出另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羽星湖迴歸,她還會不會相信自己?柳梢動了動嘴唇,不知道從何解釋起。
洛寧卻眨了眨眼,先開口了:“柳師姐,你還好吧?”
柳梢訥訥地答了聲“還好”。
“羽師兄回來了,”洛寧停了停,“不隻卓師姐誤會,商伯伯也已下令斬殺你,你最近彆再輕易外出了。”
柳梢眼眶一熱。是了,她肯與自己聯絡,自然還是相信自己的:“你……”
“我會當心的,”洛寧神情一斂,“時間不多,我隻能說些要緊事,師姐你留意聽著。”
柳梢輕輕地吸了口氣,點頭。
“太覃城挖心命案,師姐在場。”
“那是食心魔的圈套,”柳梢忙道,“他修煉魔仙,被洛師兄重傷之後魔力反噬,要用人心療傷,正好嫁禍給我。”
提到洛歌,洛寧神情一黯,搖頭:“但你可知曉,太覃城發生此事的時候,遠在萬裡之外的株州也有人被挖了心,試問食心魔怎有可能在兩地同時作案?商伯伯並非糊塗之人,他認定是你做的,就是因為這個破綻,他們認為是你故意製造食心魔存在的假象,而且這些屍體上留的痕跡,與食心魔之前的手法完全不同。”
“太覃城作案的是屍魔石蘭!”柳梢握緊拳頭淩空揮舞,“她和食心魔是一夥的,我們要先找出食心魔!”
洛寧道:“仙門能破解解魔鈴的人不超過九個,我暗中打聽過,那段時日掌教師伯在閉關,老仙尊坐鎮南華派,另外幾位掌門都未遠行,唯有商伯伯和扶生派祝掌教外出巡查城防,還有……謝師兄也外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