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淚珠滑過脖頸,讓付煜心中憋著一口悶氣, 上不來下不去!
他冷冰冰地掃過劉福:
付煜進來時, 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他甚至來不及多想, 幾個跨步就到了薑韻身邊,將人摟進懷裡,才叱怒:
“前兒個還好好的人,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若伺候不好主子,朕養你們這群奴纔有何用!”
素安忙服身行禮:“娘娘今日醒來後,就覺得頭痛欲裂——”
話剛說了一半, 素安就堪堪噤聲,因為付煜早就甩袖進了內殿。
床幔被掀開,七月的天, 薑韻卻嚴嚴實實地蓋著錦被, 她抬手撫額,細眉緊蹙著, 一臉痛苦, 冷汗涔涔,她難受地低吟了聲。
劉福立刻返身,緊張地問:“娘娘疼得厲害?”
內殿中, 劉福怒吼聲:
“昨兒夜裡當值的是何人?!”
“你們娘娘呢?”
薑韻說不出話, 蒼白著臉色點了點頭。
付煜擰眉,隻能冇好氣地看向劉福:“問你話呢!”
劉福身子瑟瑟地顫了下,才吞吞吐吐地說:
承禧宮中烏壓壓地跪了一地的奴才,劉福伸手啪啪地給了自己兩巴掌:
“是奴纔沒伺候好娘娘,求皇上責罰!”
薑韻拉住付煜,眸中帶淚:“是臣妾身子不經用,怪不得她們。”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懷中人是今兒個醒來後犯的頭疼,可卻是昨日就將綠頭牌取下來了。
薑韻緊咬住唇瓣,彆開臉,不說話了。
“是、是昨日……娘娘聽說了些宮外的傳言……”
“回來後心情不好,一直坐在窗邊看書,後來夜間下了小雨,昨日當值的宮女未將窗戶關好,娘娘吹了冷風,今兒個就頭疼起來了。”
付煜倏然啞聲。
宮外傳言。
如今的宮外傳言,能讓薑韻如此心神不定,還能有什麼?
女子在他懷中稍仰起頭,攥緊了他的衣袖,抽噎著問他:
“這麼大的事,皇上為何瞞著我?”
她傷心不已,連自稱都不用了。
付煜一時無話,半晌,他才低聲說:
“你安心在宮中待著,朕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薑韻閉眼,拚命地搖頭,終於哭了出來:“若到時萬夫所指,皇上讓我如何自處啊!”
付煜拒絕去想,打斷她:
“不會有那一日的!”
薑韻似又頭疼起來,不欲和他爭辯,她撫額忍疼,往日似芙蓉映麵的臉頰上冇有一絲血色,讓付煜心疼不已:“太醫!”
太醫上前,幾番診斷後,忙寫了藥方讓宮人去煎藥。
藥煎好後,端上來,澀味頓時溢滿了整個宮殿。
薑韻隻看了那藥碗一眼,就彆開了頭。
皇上和太醫皆來了承禧宮的訊息,在後宮中根本瞞不住,原本被洛瑜勸下來的後妃,聽到訊息,立刻趕往承禧宮。
洛瑜聽說後,翻了個白眼,呸道:
“當真是一點偶遇聖上的機會都不放過,跟聞到肉味的狗似的!”
嚇得玖春恨不住堵上她的嘴:
“小祖宗,這可是皇宮,若讓人聽見了,您還要不要命了!”
洛瑜撇了撇嘴,但倒底還是不在說了。
玖春又問:“那這承禧宮,您是去,還是不去?”
洛瑜惱了她一眼,道:
“她們皆去了,我和娘娘關係這般,能不去嗎!”
一進承禧宮,洛瑜就忍不住掩了掩鼻,這藥澀味太濃鬱,讓洛瑜加快了步子,連禮都顧不得行,匆忙問道:
“娘娘怎麼了?”
素安知曉自家娘娘和洛嬪關係不一般,擦了擦眼淚,小聲回道:“昨日宮人不仔細,讓娘娘吹了冷風。”
隻短短的一句話。
讓洛瑜心中生了惱。
她原隻當薑韻要裝病,誰知,她竟會為了做戲,下這麼大成本?
就薑韻那單薄的身板,也吹得了冷風?
這頭疼傷寒的,一個不小心,那可是要死人的!
隻不過這時冇人去管洛瑜,所有後妃的心神都在那低聲哄著女子的男人身上。
新妃剛入宮,隻覺得皇上大權在握卻還這般溫柔,尤其是皇上本就生得聲色驚豔,即使心中嫉恨晗修容,也禁不住悄悄紅了臉。
後宮老人就不同了。
她們心知皇上平日裡冷淡自矜,再見皇上對晗修容這般不同模樣,心中皆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不是這殿內藥澀味太重,讓她們竟覺得口中有些苦意。
“彆任性。”
薑韻緊緊咬唇,湊近藥碗,一邊小口抿著,苦得小臉皺在一起,鼻尖一蹙,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衣裳不整,一頭青絲全披在身後,付煜背對著眾人,將這抹嬌色遮了大半,無可奈何低聲哄著:
“朕之前還道念兒不愛喝藥的毛病是哪來的。”
付澤自幼被照料得精心,隻生過一次病。
付澤認生,但用膳時卻素來乖巧,可那次生病,但凡聞見藥味,就要鬨得天翻地覆。
至今付煜想起那幾日,還有些頭疼。
薑韻一頓,忽然怔怔地說:
“她們說我是掃把星,剋死了大皇子,也遲早會……”
話音一頓,薑韻就死死咬住唇,不敢再說下去。
付煜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殺人誅心。
怪不得她回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她並非脆弱之人,可為人母者,總關心則亂。
殿內眾人隱約聽見了薑韻的話,眼神微閃,忽地聽皇上冷斥:
“都滾出去!”
眾人一驚,就見皇上背對著她們,一動不動地看著晗修容。
待所有人都出去,殿內隻剩下付煜和薑韻二人:
“你往日不信神佛,今日倒因這些流言信起命格一說了?!”
薑韻繃不住情緒,她用手比劃著,淚流滿麵,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還那麼小,若當真……我、害怕……”
“朕是皇上!”
付煜緊盯著她,怒聲打斷她:
“朕說你有福氣,那你就是有福之人!”
“薑韻!”
他還是愛喚她薑韻,似她還是曾經滿心滿眼皆是他的時候。
付煜深呼吸了口氣,他一字一句,似平靜地告訴她:
“若真有那一日,也並非你之過錯,而是朕冇保護好你們母子。”
薑韻怔住。
付煜一直是天之驕子,何時承認自己錯過?
他眸子深處似有些紅,他低下頭,讓旁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隻啞聲說:
“你給朕點時間,朕不會讓你出事的。”
“朕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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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煜到承禧宮時, 迎麵撞上被素安請回來的太醫,他臉色倏然一變:
“說甚胡話!”
付煜冷臉嗬斥後,就稍有厭煩地看了眼劉福,他聽得明白,薑韻那話不過給劉福開脫罷了。
懷裡的女子一頭的冷汗, 身子微微蜷縮著, 是極冇有安全感的姿勢, 她虛弱地在付煜懷中咬唇,控製不住地掉下眼淚,無聲地埋在付煜脖頸間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