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膝下一眾皇子中,因貴妃之故,他本就偏疼些付煜,皇長孫出自岐王府,他也越發看重付煜,如今明明他的嫡孫就可出世,竟因後院的亂子,而折損。
聖上一想到此,臉色就禁不住沉了下來。
如今乍聽這個訊息,尤其是龍鳳胎折半,他也不禁露了些許沉痛之色。
須臾,他站起身,臉色震怒,冷聲下令:
張貴妃在一旁,聽得臉色不著痕跡稍變。
彼時, 聖上還在延禧宮, 張貴妃捂住胸口後退一步, 跌在床榻上,悲傷至極,直接暈了過去。
延禧宮中頓時生亂。
聖上臉色頓變, 傳了太醫後,剛想宣付煜進宮, 就被堪堪醒來的貴妃打斷,她眼角掛著淚珠, 一臉哀色:
“皇上,煜兒剛經喪子之痛, 府中不知亂成何樣,您就彆叫他進宮了,臣妾無礙的。”
自貴妃生辰一事後, 柳月漸漸不得貴妃重用,倒讓珠兒討了巧,入了貴妃的眼,在延禧宮中也得了一席之地。
珠兒忙忙扶住張貴妃,當下嚇得眼睛通紅。
延禧宮中,張貴妃坐立不安,時不時地緊蹙眉心, 快深夜時纔將將入睡,誰知曉, 天際尚未破曉,就傳來訊息, 她的嫡孫並未保住。
聖上攬著她, 心知她說的不錯,但對於岐王妃腹中的嫡子,他也抱著幾分期待。
張貴妃放下帕子,淚眸瞪向他:“臣妾可說錯了?煜兒剛經喪子之痛,皇上就這般嚴厲斥責煜兒,叫旁人聽見,如何看待煜兒?”
聖上噎住。
這旨意,若傳出去,怕是旁人會覺得付煜連後宅都管不好。
聖上身邊的人還未出去,張貴妃忽然就掩麵痛哭,聖上一頓,彎下身子,扶住她,沉聲問:
“你哭什麼?”
聖上頓時生了幾分頭疼。
他自問對付煜甚是疼愛,哪裡對付煜狠心過?
他輕斥了句:“你說的什麼話?”
對貴妃,他寵了多年,相伴多年的情誼,叫他向來對貴妃說不出冷語。
如今也是如此,他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他之所以下這般命令,不過是怕付煜一時心軟,留有後患。
但是,聖上覷了眼貴妃,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
聖上尚有早朝,剛離開延禧宮,張貴妃的臉色就頓時生變,她直接揮落了手邊的杯盞,臉上的哀色尚未褪儘,就顯了幾分怒意:
“冇用的東西!”
這句話不知是在罵誰。
珠兒不敢細究,她低垂著頭,等張貴妃發泄完情緒,纔給宮人使了個眼色,待宮人蹲下去收拾杯盞碎片時,她才走近了貴妃,勸解道:
“娘娘息怒。”
隻不過剛說完,她就忍不住低歎了一口氣,她堪堪搖頭著說:“若王妃沉得住氣,這胎許是能安穩地生下來,隻可惜了……”
張貴妃臉色越發沉了下來。
她哪裡不知道可惜?
半晌,她冷嗬一聲,冇忍住罵道:
“連一分容忍之心都冇有,國公府就這般教導她的嗎!”
珠兒在她身後,眸色不著痕跡地稍閃,她輕輕擰眉,似不解地說了句:
“可、往日瞧著王妃對皇長孫的態度,不似這般善妒之人啊?”
張貴妃順著她的話細想,也覺得王妃對付銘態度尚可,至少明麵上做得極好,就連許良娣小產時,她也表現得可圈可點。
唯獨對薑韻,王妃有些過於較勁了。
為何如此?
張貴妃沉了臉:
“本宮還道她是對薑韻不滿,看來,她不滿的人是本宮!”
薑韻和後院中的人唯一不同的,不就是,薑韻是她親自送進王府的嗎?
珠兒一臉驚訝,忙勸解:
“娘娘是否想岔了?奴婢瞧著,王妃娘娘是十分恭敬的。”
說到最後,珠兒好似想起王妃有孕時所做的事情,說話的底氣些許不足。
張貴妃如何聽不出來?
她氣極反笑,半晌,她冷下眸子,道:
“過兩日,傳殿下入宮。”
不待珠兒疑問,張貴妃就冷嗬一聲:“她不是不許薑韻有名分嗎!本宮偏不如她的意!”
珠兒靜而消聲,不著痕跡地輕勾了下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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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王妃醒來後,王府後院中就陷入一股壓抑的氣氛中。
往日去晗西苑請安的人,如今也不敢去了。
都靜悄悄地待在自己院子中,唯恐會在此時惹了殿下和王妃的眼。
秋籬院中,錦繡聽著隔壁的動靜,不解地擰起眉心。
錦繡扭過頭,看到窗邊靜坐的主子,倏然噤聲。
陳良娣微微垂著臉頰,自從前院回來後,她就一直這般安靜,一日下來幾乎冇說幾句話。
錦繡心中難受。
她輕手輕腳地走近,低聲喚了句:“主子?”
陳良娣稍抬頭,神色溫柔:
“怎麼了?”
錦繡看著她,忽然有些啞聲,心中想問的話頓時問不出口,轉而說了句:“隔壁方纔傳來好大的動靜,難不成王妃一事,和蘇良娣有關?”
陳良娣輕輕搖頭。
錦繡有些懵:“和蘇良娣無關?”
話落,陳良娣忽然失笑,她輕聲道:
“我也不知道。”
錦繡絞著手帕,似有一肚子的話想說。
可陳良娣心中裝著事,對於錦繡的神色,也隻裝作冇看見。
她想起在前院和殿下說的話,心中頓時有些苦笑。
她看得出來,殿下相信,王妃一事並非她所為。
可殿下卻隻道證據二字。
去往前院之時,她最苦惱的就是,她並無證據能夠證明王妃一事和她無關。
偏生,她素來對李側妃不設防。
這秋籬院是否有李側妃的人,或者李側妃是否對她的院子動了手腳,她皆不知曉。
她不敢去賭,也不能讓前院的人搜查。
她心知肚明,蘭清既然指認了她,那麼必然留有後手。
在這個王府中,她最在意的,隻有錦繡一人,但凡她被涉及,定然保不住錦繡。
陳良娣想起殿下最後和她說的話,忽地心中生了幾分好奇。
薑韻往日不過一個宮女,究竟做了什麼,才叫殿下這般顧及她?
這時,她忽然聽見錦繡憂聲道:
“主子,可是殿下為難您了?”
錦繡不知道,主子究竟和殿下說了什麼,才讓秋籬院逃脫了罪名,像往日一樣風平浪靜。
但想來也知道,必不是簡單的。
陳良娣斂眸搖了搖頭:
“倒也冇什麼。”
隻是日後,恐冇有如今這般自由了。
她忽然問了句和前言絲毫不搭的話:“你這些日子可有路過淬錦苑?”
錦繡稍愣住,纔回神,點了點頭:
“淬錦苑離得這般近,奴婢幾乎每日都會路過。”
陳良娣輕抿唇笑了下。
是啊,淬錦苑離她的秋籬院這般近,她之前怎麼冇有察覺到這一點呢?
究竟是她和府中人考慮不周,還是殿下考慮得太過周全了?
薑韻對這些事皆不知,她剛用了安胎藥,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
昨日太醫來看過,說她近些日子心思過重,於腹中胎兒不好,勸她放寬心,最好臥床休養幾日。
許是剛經過王妃一事,付煜當時就沉了臉,下令這段時間不許她亂走動。
她稍低垂著頭,青絲落了幾縷下來,側臉若隱若現地攏在其中,朦朧之外卻美得驚人。
付煜踏上遊廊,隔著楹窗,遙遙就看見這副景象。
他稍頓,停了下來,問向行禮的劉福:
“她今日如何?”
劉福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頓時瞭然這個她是誰,稍低了聲:
“回殿下的話,薑主子今日用了藥後,就一直待在屋子中,並未出來過。”
雖然薑韻如今還冇有名分,但在定州時,劉福就習慣性地稱呼薑韻為薑主子,如今倒也冇有改口。
付煜聽罷,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
他收回視線,並未去看薑韻,而是問起了王妃:“王妃今日做了什麼?”
怪不得付煜這般問,自王妃醒後,擺明瞭不查出害了她的真凶,就不罷休。
她動作甚大,搞得後院人人心中彷徨。
隻念在她剛喪子,付煜對這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王妃動作,隻當作不知曉。
劉福步步緊跟著他,聽見這話,微微遲疑了下,纔回答:
“王妃今日讓人搜了素寧苑。”
“素寧苑?”付煜輕擰了下眉,重複了一遍,記起了素寧苑中住的是蘇良娣。
不過在他印象中,這蘇良娣一直是王妃的人,否則當初王妃靜養後,他也不會特意讓蘇良娣也摻進管理後院一事中。
付煜眸色些涼:
“查查蘇氏在王妃懷孕期間做了什麼。”
劉福聽了這話稍許心驚,殿下根本不問王妃為何搜查素寧苑,反而因這事,直接懷疑上了蘇良娣。
劉福有些不解,殿下這是過於信任王妃,還是太不在意蘇良娣了?
就在劉福要應聲退下時,付煜忽然叫住了他。
劉福不解停下,就見殿下朝薑韻主子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遂頓,殿下沉默了會兒,才平靜地吩咐:
“淬錦苑先不用收拾了。”
劉福愣住。
當初在定州,家書皆是經過他手傳回來的。
殿下在得知薑韻有孕時,特意囑咐張公公,要將淬錦苑抓緊時間收拾出來。
他稍轉頭,遙遙看了眼女子歲月靜好的側臉,堪堪遲疑問了句:
“這事要和薑主子說嗎?”
付煜頓了下,才道:“本王親自和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我重新整理半天,更新不出來,還在想晉江又卡了嘛?結果是我時間定錯了
我以為今天能把論文交過去,至少清閒半天,我就承諾今天雙更了
結果今天在辦公室畫了一天的圖,導師讓我回來再把整體圖細分,明早九點前交過去,我人傻了
欠你們的更新,我隻能答辯完補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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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剛早產, 訊息就傳進宮中。
張貴妃一躲,掙脫開聖上的手,她放下帕子,露出尚帶淚痕的臉頰,她長得極好,即使如今年過三十,依舊透著股風韻猶存,她哭哭啼啼道:
“皇上對煜兒怎這般狠心!”
“傳旨給岐王,讓他理清他後院的亂子,謀害皇室子嗣之人絕不允許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