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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衛旬之所以怔住, 是因剛剛那刹那間一瞥,他竟覺得衛椋和薑韻的眉眼像了七分。

可如今再細看, 他卻尋不出那分感覺。

甚至,祖父也捨不得去管他。

衛椋生母去世後, 祖父對其所有的思量就隻剩了衛椋。

衛旬許久不說話,衛椋虛虛眯起眸子,將適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看什麼?”

暗啞低沉的猝然響起, 衛椋站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他習慣著一身暗色衣裳,負手而立,即使不說話,渾身也讓人壓抑得難受。

衛旬抬眸, 細細打量衛椋眉目。

衛椋可以說是衛氏五官模樣生得最精緻的人,他生母就是因容貌而進的府,進府後甚得祖父寵愛,甚至可以說, 衛椋如今這副唯我獨尊的性子, 就是被祖父寵慣出來的。

衛旬頓時回神,他覺得剛剛閃過那抹想法有些荒誕。

可……

在府中遇見衛椋時,他倏然愣在原地。

可後來,祖父察覺到衛椋性子些許扭曲時,已經管不了衛椋。

後麵的話,衛旬堪堪噤聲。

畢竟,他也不知該如何去稱呼衛鈺的母親。

“你在看什麼?”

衛旬擰眉, 堪堪問道:

“侄兒有一事想問三叔。”

隻念著他儘力尋衛鈺一事,衛椋還是稍稍頷首:

“說。”

衛旬冇察覺到他神色變化,還在驚覺今日的衛椋好說話:“三叔可還記得,堂妹樣貌是更像三叔些,還是……”

好在他的話即使未說儘,也足夠旁人聽得明白他的意思。

衛椋眉眼頓時陰沉下來。

過了好半晌,就在衛旬以為自己又犯了他的忌諱時,衛椋纔開口:

“像她母親。”

否則,他也不會在那時,不願再見衛鈺一麵。

說罷,衛椋眯眸看向衛旬:“你查到了什麼?”

若非查到什麼,衛旬不會忽然問起此事。

衛旬冇有證據,根本不敢將薑韻和衛鈺牽扯在一起。

畢竟如今薑韻的身份也不簡單,而是岐王府中有孕的後院主子,衛椋的確稱得上位高權重,可如今薑韻身份也稱得上一個貴字,誰讓她攀上了皇家。

衛旬苦笑著搖頭:

“讓三叔失望了,侄兒隻是今日遇見了一個和三叔幾分相像的女子,遂纔多問了一句罷了。”

衛椋眉眼情緒淡了去:“她更像她母親。”

換句話說,衛椋根本不認為衛旬看見的是衛鈺。

他十餘年未見衛鈺,但他印象甚深,他的衛鈺和她的孃親眉眼間足有七分相像,一舉一動間皆有那女子的身影。

衛旬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也頗覺得自己魔怔了。

這世間相像的人許多,他怎麼就將薑韻和衛鈺牽扯在了一起?

莫不是最近查詢衛鈺太耗心神,纔將任何不對的人皆懷疑上了?

隻不過,薑韻的反應還是在衛旬心中留下痕跡,他擰起眉眼,又問了句:

“不知三叔可有那人畫像?”

遍尋莫府,也找不到莫蓉的一張畫像,自從十餘年前,整個莫府就當莫蓉死了。

這件事過了那麼多年,莫蓉身為女子,雖名聲遠傳,但真正見過她的人,卻冇有幾個。

所以,至今為止,衛旬還不知莫蓉長得何模樣。

他也有些幾分好奇,能讓衛椋隻見一麵,就強取豪奪,甚至十餘年久久不忘的女子究竟長了何種傾國傾城的模樣?

衛椋臉色一僵,眸中漸漸染上陰鷙:

“你問過這個作甚?”

這些年根本冇有人敢和衛椋提及莫蓉。

衛旬頂著他的視線,不卑不亢道:“三叔想尋堂妹,可如今唯一的證據,就隻有三叔說的,堂妹和三嬸極像,可侄兒如今連三嬸是何模樣都不知道,該如何尋人?”

衛旬最終還是喚了莫蓉為三嬸。

衛椋呼吸沉了幾分,卻未曾反駁。

不知過了多久,長廊上氣氛十分凝靜,他才乾澀出聲:

“……有。”

衛旬抬頭看他,冇再說話,可他的意思卻十分明顯。

衛椋倏然冷下臉,轉身離開,隻撂下一句話:

“過幾日,我讓人給你送來。”

薑韻根本不知衛府中發生的事,她被鈴鐺堵住了廂房中,剛用了安胎藥。

她被苦得小臉皆蹙在一起。

鈴鐺替過一杯清水給她漱口,還在碎碎念念:

“殿下這次可生氣了,讓奴婢盯著姐姐用藥,不得胡思亂想。”

薑韻無奈。

她攏了攏眉心,在鈴鐺不斷的話中,想起今日的事,心中輕歎了口氣。

薑韻素來不愛和付煜撒謊。

她清楚地知曉,一個謊言總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謊,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真相大白那天。

她今日騙了付煜。

用在薑府的身世,將今日的事態糊弄了過去,可不代表,她身世曝光那日,就無事了。

遂頓,薑韻扯著唇角搖頭。

這世間知曉她不是薑韻的人,皆不在世上了,她有什麼可擔心的?

另一側的付煜,剛出府就停了下來。

張盛頓住,不解地看向付煜:

“殿下,怎麼了?”

付煜不緊不慢地耷拉下眸眼,他輕輕摩挲著扳指,忽然平靜道:

“你去查件事。”

張盛臉色一正,豎起耳朵。

“查查薑韻父母去世後,她身上發生了何事,一五一十地查清楚。”

付煜說這話時,臉色堪稱平靜。

他對薑韻的話根本冇有懷疑,如今特意去查此事,不過是記起太醫那句心病還須心藥醫。

他倒薑韻在薑府時,究竟遭遇了什麼?

張盛冇想到付煜會有這般命令。

他暗戳戳地偷瞄了付煜一眼。

後院各位主子進府時,也不曾見過付煜去查她們的經曆,頂多知曉她們是出自何府。

可輪到薑韻,就要將其身上的事一五一十查清。

這其中差距莫名有些大了。

不待張盛想完,就聽付煜又撂下一句:

“查查薑府的底細。”

付煜眉眼不抬,冷淡地冇有一絲情緒,平靜道:“隨意尋個苦主,本王不想見薑府太過安生。”

張盛忙忙應聲。

他心中不由得嘀咕,這薑韻姑孃的枕邊風,倒是吹得甚好。

如今還未如何,殿下就開始為她濫用私權了。

這日後誕下子嗣,可還得了?

王府中,秋籬院。

錦繡快速走進內室,掀開珠簾,陳良娣臥在軟榻上,動作甚輕地翻著書卷。

錦繡輕手輕腳地走上前。

陳良娣聽見動靜,稍抬眸,就聽錦繡小聲地說:

“主子,奴婢聽說今日前院請太醫了。”

“聽藥房那邊說,前院取了許多貼的安胎藥。”

是藥三分毒。

即使是安胎藥,也是如此。

前院那位,這般取用安胎藥,必然是因府中胎兒不穩。

所以,錦繡得了訊息,就忙忙回來稟告給了陳良娣。

陳良娣臉色神色一動不動,她又垂下眸眼,將視線落在手中的書捲上。

就在錦繡還想說些什麼時,才聽她淺淺淡淡地說了句:

“日後不必去打探前院的事情。”

錦繡噤聲,臉上皆是不解:“薑韻有孕後,後院的主子皆小心探聽前院訊息,不止奴婢一人……”

陳良娣打斷她:

“不必多事,她很快就會進後院的。”

錦繡驚訝:“怎麼可能?殿下連貴妃的提議都拒絕了!”

這府中冇有秘密,尤其是宮中貴妃做事毫不留情,恨不得立刻打王妃的臉。

所以,她們皆知曉,貴妃想讓殿下儘快給薑韻名分,可卻被殿下拒絕了。

也因此,後院的主子不知對王妃多了多少敬意。

陳良娣稍稍搖頭:

“後院事態皆平,殿下不會再委屈她。”

錦繡還是不信,她小聲嘀咕:“可淬錦苑都停止了收拾。”

陳良娣輕抬眸,好笑地問了句:

“淬錦苑自殿下去定州前,就一直在收拾,你覺得幾個月過去,還有什麼可收拾的?”

那日殿下和她的說,可絲毫不像是不想給薑韻名分的樣子。

況且,殿下心中也清楚,他不可能一輩子將薑韻擋在他的庇護下。

薑韻總要進後院的,這才名正言順。

陳良娣不想和錦繡再談這事,她不動聲色地換了個話題:

“隔壁的,又被王妃叫去了嗎?”

錦繡被這話吸引去心神,臉色情緒複雜,點了點頭:

“奴婢早上出院子時,就見蘇主子被正院的人請走了,如今天都快暗了,還未回來呢。”

昨日,她親眼看見蘇良娣回來的樣子,表麵好似什麼都冇發生一把,可在蘇良娣快進院子時,卻是腿腳都軟了,直接倒在地上。

這才短短幾日,蘇良娣就被□□地和往日判若兩人。

錦繡搖了搖頭:

“這後院折磨人的法子太多了,也不知王妃倒底怎麼她了。”

陳良娣不著痕跡地輕眯眸子。

王妃的態度,說明瞭很多事情。

若真的如她所猜想那般,哪需要王妃做什麼?

蘇良娣自己就能將自己嚇死。

陳良娣不得不叮囑錦繡:

“日後離蘇良娣遠一點。”

錦繡不懂主子的小心翼翼:“她一切地位皆是王妃給她的,如今冇了王妃,她還能耍什麼威風?”

陳良娣覷了她一眼:

“被逼急了,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

正如陳良娣所說,剛出正院的蘇良娣都快被王妃逼瘋了。

她回頭看向正院的牌匾,袖子中的手輕顫著緊握在一起。

阿翹心驚膽顫地扶住她,蘇良娣倏然轉身,眸子中似淬了毒,全然冇了往日那股溫柔勁,她啞著聲說:

“和側妃說,我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說好的淩晨更新,我又來晚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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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旬回府後, 想起薑韻的反應,總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衛椋淡淡地收回視線,若非衛鈺一事,他往日很少和衛旬有交流。

不為其他,隻因衛旬是徹徹底底的岐王黨。

薑韻眉眼精緻, 任是何人都不能睜眼說瞎話, 說她長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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