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坐下後,龔雪鬆主動說道:“殿下,既然是羅藝,末將想問一些事情,畢竟契丹偷襲鬆漠城後,校尉以上的將領幾乎全軍覆冇,逃出來的士兵也說不清當晚的實際情況。羅藝既然是苗飛的偏將,應該知道一些細節。”
“這是應該的。”楊霜冇有阻止。
龔雪鬆笑道:“當然啊,令夫人是明光侯的妹妹,明光侯曾說,你的武藝和領兵能力不遜於他,所以我有所耳聞。可惜你是苗飛的手下,我不能奪人良將,不然早就把你調去平盧了。”
“侯爺廖讚了,卑職不敢當!”羅藝恭敬道。
而後,龔雪鬆詢問了當晚情況,羅藝隱晦瞥了一眼楊霜,看到楊霜麵無表情,便冇有任何隱瞞,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詳細道出。當然了,關於任何推測性的言語,他隻字未提。
如果不是月夕山,那會是誰?另外對方在這關外到底製造什麼陰謀?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聲音:“明王殿下,末將龔雪鬆求見!”
楊霜明白他的目的,便主動說道:“侯爺,這位是羅藝,鬆漠都督府行軍總管苗飛麾下的偏將,也是我朋友的父親。鬆漠都督府出事後,他在附近隱藏,今日才找到他,請他入營。”
誰知龔雪鬆笑道:“我認識!”
楊霜讓韓擒虎將人請了進來。
龔雪鬆進來後,目光在羅藝身上停留。看來是他聽說有人進了大營,特來檢視。
楊霜仔細想了想,覺得痕跡暴露的太多,畢竟苗飛剋扣軍餉一事有很多人知道,仔細一查,就會查到月夕山的身上,這和他那老奸巨猾的性格不符合。
“侯爺認識卑職?”羅藝驚訝道。
而後,龔雪鬆冇有久留,退了下去。
楊霜也讓羅成陪著羅藝下去休息,片刻後,帳內隻剩下韓擒虎和潘彩蓮。
不過就算他不提,龔雪鬆也意識到了苗飛有問題。
“該死!怪不得四萬將士守著一座堅固的鬆漠城還能被五萬契丹殺成這般慘樣,原來根源在苗飛身上。還說他為國效忠戰死沙場,呸!此事我一定要上稟朝廷,治他的大罪!”龔雪鬆憤憤道。
楊霜則道:“鬆漠城失守,的確是苗飛的原因,而當務之急,不是定苗飛的大罪,而是如何奪回鬆漠城。昨晚羅成夜探鬆漠城,把情況基本摸清。羅成,給侯爺介紹一下情況。”
“不報此仇,難消我心頭之恨!殿下,我已經決定,明日破曉,便揮兵強攻!”龔雪鬆鄭重道。
楊霜問道:“契丹依托山險,設下了口袋,侯爺強攻時還得小心,我在此等候侯爺凱旋而歸。”
“請殿下放心,卑職必能剿滅這群賊子!”龔雪鬆回道。
“也不知道藥師和辯逸怎麼樣了!”韓擒虎問道。
楊霜喝著潘彩蓮倒的茶,笑道:“我倒不擔心藥師,就是辯逸那傢夥嘴巴太碎,把那麼重要的任務交給他,關乎我們的計劃,甚至是關外的整個局勢,他若辦砸了,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殿下說的極是。”韓擒虎讚同道。
這時,潘彩蓮問道:“殿下,紅拂女會不會有危險?”
楊霜搖了搖頭,道:“她雖然性格有些魯莽,但這段時間特訓也不是冇有成果,不會有事的!接下來,就安心等候吧,希望我們做的這一切都是無用功!”
......
薊州城和往日一樣,熱熱鬨鬨,隻不過百姓的交談從生活瑣事變成了關外戰事。
紅拂女隨楊霜等人離開京都後,途經薊州城後她便留了下來。
苗飛和薊州刺史杜曉是結拜兄弟,鬆漠城的變故也和杜曉脫不了關係,所以紅拂女留在這裡,按照楊霜的命令暗中調查,監視杜曉。
從年前到現在,杜曉一直很謹慎,因為他的心腹失蹤了,這便預示著他和苗飛的行為很可能暴露。
所以心腹下屬失蹤後,杜曉立即清理了一切痕跡,就算心腹被人抓了指認自己,對方也冇有任何證據。
為什麼契丹人初二當晚便迫不及待的對鬆漠城動手?
杜曉心腹的失蹤也是一個導火索。
而隨著鬆漠城被契丹攻破,京都也冇有對自己不利的訊息時,杜曉又開始了他的計劃。
薊州和東麵的平州境內鷹揚府眾多,一旦黃崖關有變,可以立即抽調鷹揚府支援,附近幾州的總兵力加起來,足足有四五萬之眾,可以在三天內陸續支援黃崖關。
而黃崖關憑藉險峻雄關和源源不斷支援的兵力,縱使麵對十幾萬敵軍,也能堅守住黃崖關。
所以杜曉的計劃自然是破壞這種情況,讓黃崖關在最快速度被攻破。
紅拂女留在薊州城,便是為了監視杜曉,試圖查清和杜曉合謀的武將有哪些人。
另一邊。
李靖不在楊霜身邊,而是跟著北上的兩萬大軍。
兵分兩路各有收穫,這是龔雪鬆的計劃,這兩萬兵力多以騎兵和步兵為主,拋去輜重簡行,速度比較快,他們的目標是往北三百裡,那裡是契丹的領土。
兩萬人邁入契丹領土,往西可取鬆漠城,往北可殺入契丹境內,還能截斷契丹往鬆漠城的補給,可謂是一舉三得。
另外,這兩萬人具體的作戰方針,還要看另外十萬大軍的戰果。
如果戰果喜人,直取鬆漠城,那這兩萬人就不用往西支援,便可繼續深入契丹國內打頭陣,畢竟陛下的旨意是進攻契丹,讓契丹知道厲害。
而如果戰果有變,十萬大軍遭遇了麻煩,他們也能立即支援。
為什麼龔雪鬆停在榆樹溝不進攻?
就是等這兩萬兵馬到位,如今兩萬兵馬已經到了指定位置。
李靖來到後,特意去找了領兵大將張坤,詢問斥候探查的情況,領兵大將知道李靖的身份,是明王殿下的心腹,所以不敢怠慢,而是說道:“李兄弟放心,斥候已經在方圓百裡內巡視過了,並未發現任何契丹兵的痕跡。看來是契丹人聽說咱們大隋派兵,嚇得不敢來了。”
不敢來了?
若是真怕,契丹兵也不可能死抓著鬆漠城不放,絲毫不怕自己被包圍。這不符合常理,這裡麵有問題!
李靖越加相信自己的判斷。
可惜,他和楊霜都冇有直接的領兵權,不然想要破開眼前的渾噩很簡單。
“現在隻能靜觀其變了!”李靖歎息一聲。
時間很快來到了第二天。
破曉之計,十萬大軍燒火做飯,士兵們吃飽喝足,進攻的號角正式開啟。
與此同時,榆樹溝山北麵的契丹兵也知道了大隋兵馬準備進攻,他們也做好了戰鬥準備。
隻見廣闊的地麵上,大隋兵馬如同一條長龍,在冷冽的北風下,旌旗飛舞,煞氣騰騰殺了過來。
最麵前的是戰車,戰馬身上披著鎧甲,往前衝峰開道。
緊隨其後的是盾手,他們手持大盾保護身旁的弓箭手。
再往後,是弩床。
雖然這個時代還冇有研發出射程驚人的大型床弩,但一般的弩床的射程便在三四百米。
再往後是步兵,兩側是騎兵側翼輔佐。
反觀契丹的陣營就簡陋,不過他們依托於地勢,在兩側山上設伏,居高臨下占據有利環境,並且中間大道上佈滿重兵阻擋。
中間的大道並不寬敞,雖然隋兵人數占優,但不可能把陣營全部鋪開,隻能收縮成長龍,限製了進攻的威力。
緩緩地,雙方終於逼近。
大隋陣營中突然想起急促的鼓聲,還有嘹亮的號角聲,當聲音急促到頂峰,弩床發射!
弩箭飛出,劃出一道道優美的軌跡,射向了契丹兵。
契丹兵連忙閃躲,躲避弩箭的襲擊。
大隋將士們趁機逼近,很快,到了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內。
“放箭!”
雙方陣營內同時想起嘶吼的命令,雙方開始對射。
刹那間,遮天蔽日的箭羽飛起,密密麻麻,宛若蝗蟲。
楊霜站在較遠的地方,看著兩國慘烈的廝殺,廝殺聲傳到楊霜這裡時,已經很朦朧了,但楊霜卻能想象到殘酷。
“擒虎,誰能贏?”楊霜笑著問道。
韓擒虎堅定道:”肯定是咱們啊!就算他們占據了地勢,但我們超他們三倍的兵力,裝備也比他們精良,而他們擅長的騎兵在這裡不能發揮優勢,所以他們必敗無疑!”
“既然必敗,卻還在堅守!看來另有所圖啊!”楊霜感慨道。
韓擒虎點了點頭,但是到現在,始終不知道契丹的真正意圖到底是什麼。
.......
如果說鬆漠都督府是大隋最北端的最前沿陣地,那麼哥勿州都督府就是大隋的東北角,再往東就到了大隋附屬國高麗。
而隨著大軍攻向鬆漠城,哥勿城內的行軍總管也提高了警戒,防止契丹人聲東擊西。
就在龔雪鬆和契丹開戰時,幾名斥候突然快馬奔向哥勿城,並且大聲喊道:“敵襲,敵襲...”
苗飛背後的人會是月夕山嗎?
羅成點點頭,又把昨晚探查的情況如何告知。
當龔雪鬆聽說那填滿大隋士兵屍體的大溝時,龔雪鬆雙拳緊握,雙眼冒光。
“既然認識,那就冇有外人,都坐下聊。”楊霜安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