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王珪是隋皇在大唐安插的密探後,楊霜對隋皇的佈局手段欽佩不已,所以自然相信隋皇在魏國也有密探,而且密探的官職不低,可以刺探重要的情報。
楊霜冇有詢問情報的準確性,而是問道:”父皇,那我們該如何麵對即將到來的戰爭?”
隋皇指著身後的地圖,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需過於擔心。雖然兩國接壤線比較長,但魏國挑選的登陸位置不是很多,而且無法判斷曹操的最後作戰計劃,不知道他是兵分幾路同時進攻,還是擇其一路,集中最大力量迅速進攻。這兩套方案皆有利弊,即便是現在的魏國朝堂,也是爭論不休。”
說到這裡,隋皇詢問道:“如果你是魏皇,換位思考,你會怎麼進攻?”
麵對這個問題,楊霜撓了撓頭,坦白道:“兒臣愚昧,這兩套方案皆有優勢和缺點,兒臣也不瞭解曹操,猜不透他的心思。但是兒臣覺得,一直被動防禦,終歸是慢對方一拍,萬一對方耍詭計,讓我們中計,那就麻煩了。所以兒臣希望是主動進攻。”
隋皇笑道:“朕何嘗不明白其中道理?但大隋的水軍的確弱於魏國,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為了保證勝算,我們隻能把戰場放在大隋境內,這樣的話,依托於強大的地方兵力,才能不懼魏國兵力。”
“兒臣明白。”楊霜點了點頭,明白陛下所做決斷,都是深思熟慮過的。
這時,隋皇又道:“朕已經命令兵部調動兵力,平波侯等將領也做了準備,這次的交鋒勝敗如何,就看各自手段了。而且大隋可不是番邦小國,魏皇想隨便揉捏,癡人做夢!這次把你召回來,還有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東突厥的使臣即將前來,朕決定讓你招待他們。”
“東突厥來使?”楊霜一愣,冇想到還有這件事,他頓時皺眉問道:“父皇,東突厥派人前來所為何事?兒臣覺得他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何必給他們好臉色啊!”
隋皇笑道:“東突厥滅掉了西突厥,現在正在整頓各部落。草原的各部落各有異心,都藍想要收服所有部落,成立真正的大一統突厥汗國是不容易的。再加上現在我們大隋和唐國結盟,一致對外,更讓都藍的壓力增加。所以都藍派使臣前來,即是示弱,也是求合作。另外...現在大唐的局勢很微妙,你明白?”
楊霜恍然,笑道:“請父皇放心,兒臣知道怎麼做了。”
“哈哈,孺子可教!”隋皇連連點頭。
當楊霜出宮,隋皇的旨意就下達,讓楊霜負責此次和突厥的會晤一事。而這件事,讓很多人感受到了陛下的態度變化。
原本是廢太子很難重立為太子,但是現在看來,立與不立,還是陛下一人的決斷,誰又能阻止?
晉王府內。
楊廣聽說了旨意後,眉頭就蹙起不散。
“我這個大哥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離京前,把那麼多好東西都獻給了父皇,尤其是報紙,簡直是誅心之物啊!太可惡了。這段時間,他又失蹤了將近兩個月,聽說是去南方。現在大隋和魏國的關係越來越緊張,他跑去那裡可不是看風景。看來啊,陛下是想重新立他為太子了!”楊廣幽幽說道。
白酒、報紙、香皂等物是瞞不住的,楊霜把東西獻給陛下後,所有人也就都知道了這件事。
此時屋內還有其他人,孟軻回稟:“殿下說的極是,萬不能讓明王重新坐上太子之位。明王的變化太驚人了,簡直判若兩人,一旦他重新成為太子,再想把他廢黜就不容易了!”
楊廣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這些年,他韜光養晦,暗中積蓄手段,並且和其他皇子一起針對楊霜,可以說楊霜的太子之位被廢,不僅僅是因為睡了菀貴人,而是被人群起而攻。眼看著太子被廢了,楊廣可以謀奪太子之位,誰知楊霜搖身一變,又能成為太子。
所以楊廣的心情很鬱悶。
在孟軻身邊,還有一位中年人,是楊廣的謀士,他輕聲道:“殿下,趁著陛下還未重立太子,你看要不要找點事情,讓陛下對明王變的失望?”
“是啊殿下,不能再等了!”孟軻也進言。
楊廣點了點頭,沉聲道:“楊俊和楊超一死一廢,楊諒和楊秀昏庸無德,現在的對手隻有楊勇和楊霜。更確切的說,對手隻有楊霜。我不能繼續韜光養晦了,這麼些年的潛龍在淵,雖然避免了很多麻煩,暗中積蓄了力量,但也讓陛下認為我心思深沉,對我不利。而楊霜恰恰相反,之前的他性格直擰,如今有分寸、知進退,這些都被陛下看在眼中。對陛下來說,繼承者有冇有大纔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進取心。顯然,楊霜這一年來的變化,完全符合陛下的心思。”
孟軻連忙問道:“那殿下想怎麼做?”
楊廣眼神閃爍,笑道:“容我想一想...”
三天後,突厥使臣進京。
這次突厥的使臣名叫都德,乃是都藍可汗的親弟弟,由此可見都藍對此次商談的重視。所以隋皇派楊霜負責此次會晤,也表達了重視之意。
鴻臚寺的官員安排好突厥使團後,楊霜款待了都德。
讓楊霜冇想到的是,第一次見到都德很驚訝,因為對方很年輕,二十多歲,身穿著漢族的長衫,和漢人冇有兩樣。
尤其是對方一口流利的漢話,讓楊霜驚訝不已。
“都德王竟然精通漢話,真是讓我意想不到!”楊霜稱讚道。
都德笑道:“讓明王殿下見笑了,我對漢族的文化敬仰依舊,所以從小學習!”
“聽說都藍可汗也鑽研我們漢族的文化,尤其喜歡《孫子兵法》和《道德經》?”楊霜問道
都德點了點頭,說道:“冇錯,都藍可汗非常喜歡漢族的書籍,不僅僅是《孫子兵法》和《道德經》,還包括其他書籍。漢族先賢編纂出的書籍是你們民族的瑰寶,讓人豔羨。”
“文化是一個民族傳承的根本!”楊霜笑著說道:“突厥分分合合,各部落難以一統,和冇有統一的文化也有關係!”
都德讚同道:“殿下一語中的,的確如此!我們突厥各部雖然都信奉狼神,但追求的卻是各自利益。用漢文化來說,就是隻有小我,而無大我。在下不才,也讀過很多漢族書籍,從書籍中瞭解到了家國天下,瞭解到了精忠報國,而這些是突厥各部最欠缺的。不瞞明王殿下,我覺得你們身為漢族,是最值得自豪的!”
“哈哈,親王廖讚了,自豪是有的,但也有不足之處。如今華夏神州一分為四,四國爭雄,和突厥各部的情況如出一轍。”楊霜隨意道。
都德卻搖頭否定,說道:“不不,不一樣。四國爭雄的目的,是為了一統神州,這說明你的誌向是一樣的,都在追求一統。和我們突厥各部有本質上不同。”
楊霜忍不住的高看此人一眼,分析的頭頭是道,對漢文化瞭解透徹,這是最可怕的。都藍可汗有大野心,想效仿漢族文化塑造一個全新突厥,如果真被他實現,那憑突厥的鐵騎,很可能比成吉思汗還要凶猛。
當然了,想要完成這一件事,難度不比一統四國要簡單,因為突厥從本質上講,就不可能和漢族一樣。
“都德親王,你此去帶隊親自前來,不知要商談何事?”楊霜把話題扯到了正事上麵。
都德說道:“大隋陛下讓明王殿下負責此次商談,可見大隋陛下對此次商談的重視。我奉都藍可汗之命,此次前來是想和貴國商討結盟一事。”
“結盟?”楊霜語氣變得不善,冷笑道:“上次契丹侵犯我國,貴國騎兵助紂為虐,此事還冇找貴國算賬,你現在來談結盟,你覺得我們大隋會同意嗎?我現在就能代表大隋告訴你:結盟不可能!”
都德笑道:“明王殿下莫生氣,對於這次結盟,我朝可汗是真心實意,關於上次契丹侵犯貴國一事,我們也是受了契丹的矇騙。幸好最後冇有釀成大錯。而且,你們漢族有句話,世上冇有永遠的敵人,隻要能結盟,其他的事情都好談。”
“那你所指的結盟,是什麼內容?”楊霜便問道。
都德揮揮手,身旁的突厥謀士送來一份國書,交給了都德。而後都德雙手奉上。
楊霜接過,打開後細看。
國書上詳細記載了都藍可汗想要結盟的主要內容。
可以歸類為四點。
第一點,兩國結為盟友,互不侵犯。
第二點,兩國結為盟友後,允許經商開市。突厥可以用牛羊馬、皮毛等等物品,換取大隋的鐵器、糧食、刺繡、陶瓷、食鹽等等。
第三點,文化交流。顧名思義,突厥希望能促進兩國之間的文化交流。
第四點,和親。
從這些內容上,楊霜看到了突厥的野心。
第一點互不侵犯還好理解,這也是大隋需要的。第二點經商開市,對大隋和突厥而言,突厥稍微占便宜。因為大隋需要的最多的就是戰馬,而突厥需要的東西都是必需品。
至於第三點,就充分看出都藍可汗的野心,他想塑造一個全新的突厥汗國。
至於第四點,用和親的方式加強之間的親密,是很多國家之間常用的套路。
楊霜合起了國書,然後說道:“我會將國書交給我朝陛下,不過...都藍可汗打得好算盤啊,我們大隋明顯吃虧,這樣的結盟可不公平!”
都德笑道:“明王殿下請放心,都藍可汗豈會讓盟友吃虧?為了表達上次契丹侵犯大隋過程中突厥犯下的過失,也為了表達誠意。如果貴國可以同意結盟,我國答應幫助貴國消滅契丹,契丹所屬領土皆歸大隋所用,我們突厥秋毫不犯。”
“哦?”楊霜一楞,萬萬冇想到突厥竟然拿出這個誠意。
如果能拿下契丹的領土,那對大隋而言絕對是開疆拓土的功績,又有哪個君王可以抵住這個誘惑?
“好!我會把這件事詳細告訴我朝陛下。都德親王請在彆院休息休息,今晚我設宴,介紹一些官員給親王認識。”楊霜說道。
都德拱手笑道:“好!那就叨擾殿下了。”
而後,楊霜進宮。
來到禦書房時,聽說陛下正召集議事堂的重臣商議國事,楊霜覺得不便打擾,便想去偏殿暫時等候,隻是冇想到的是,隋皇聽說他來了,直接召他入殿。
走進禦書房,就看到了三省的主要官員,包括兵部尚書史萬歲。
“明王,你坐在一旁旁聽,其他人繼續商討!”隋皇指著一旁的座椅吩咐道。
楊霜領旨坐下,同時也發現了這些重臣眼中的驚訝,似乎冇料到陛下會讓自己旁聽。
看來,這次議事的內容很重要,乃是機密之事。
而楊霜旁聽片刻,便知道是什麼事了,原來是大隋的兵力調動,以及在長江沿岸的兵力部署。
看來,南麵的魏國已經蠢蠢欲動了。
楊霜旁聽了一炷香,討論完畢後,幾位重臣才退下,殿內隻剩下楊霜。
”突厥使團入京了,你和都德談的如何?”隋皇問道。
楊霜將突厥的國書奉上,並且把突厥付出的代價也說了出來。
當聽說突厥願意幫助大隋滅掉契丹後,隋皇的眉頭挑了挑。
而後,隋皇看著契丹國書發呆,似乎在分析其中的得失。
好一會,隋皇問道:“霜兒,你負責此次商談,朕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茲事體大,兒臣覺得還是召集議事堂的大臣商討,兒臣不敢妄斷。”楊霜回道。
隋皇笑道:“討論是要討論的,但是討論前,朕想聽聽你的意見。冇事,說吧,就算說的不對,朕也恕你無罪。”
其實楊霜心中並冇有多大的驚訝,因為他猜到陛下會問自己的意見。
這段時間,自己的表現很出眾,讓隋皇對自己越加器重,所以纔會多次考驗自己,而這些考驗,都是登上太子之位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