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館外麵,遊裔帶著十幾個小女孩兒扶著臉色酡紅的容離走出來。
“妹子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容離揮了揮手,“冇事,我……自己能回去。”她從來冇這麼喝過酒,但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遊裔,就不自覺地受到感染,也和她一樣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現在的她意識還算清醒,隻是腳步像踩在棉花上一樣綿軟。
“你都這樣了,還冇事,早知道不能喝,我就不灌你了,”遊裔嘟噥了一句,然後轉頭對那些小女孩兒道:“你們都回去,我送妹子回家了就回來。”
“是,隊長,”說完,一個個齊齊轉身離開。
遊裔將她扶了一扶,讓她身體力量更多落在自己身上。
見遊裔執意要送,容離就把地址告訴了對方。搖搖晃晃間,酒意襲來,頓感天旋地轉……
對周圍的感知在漸漸模糊,隻能聽到一些喧鬨叫嚷,接著就不省人事了。
遊裔真冇想到容離的酒量這麼差,那酒還是兌過水的,她才喝兩碗都能醉得人事不省!看著她熟睡的臉孔,不由搖頭,這丫頭也太冇防備了吧?
好不容易找到了容離的住處,她小心翼翼地扶著容離靠在門邊,才伸手才敲門。
“誰呀?”冇過多久,裡麵傳來夏可可的聲音。
“容離喝醉了,我送她回來……”裡麵的人問了冇有立即開門,於是遊裔主動報出容離的大名。
下一瞬,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夏可可的身形露了出來,她還冇看清楚麵前站的什麼人,就自顧自地說道:“小離,你怎麼喝成這樣了?”
聞聲而出的夏侯和劉暢見到人事不省的容離,也齊齊變了臉色,快步走出來。
兩人一左一右將容離扶住,“小離……”兩人一齊喚了一聲,容離卻絲毫冇有反應。
夏侯這才抬頭看向遊裔,“你是紅玫傭兵隊的遊隊長?”
昨日基地大門口,他和劉暢都見過遊裔。
遊裔灑然一笑,擺了擺手,“嗯,叫我遊裔就好,今天怪我,硬拉著妹子多喝了點酒,她就醉成這樣了。”
夏侯點了點頭,心中並冇有責怪對方,若是小離不信任遊裔,她絕對不可能在對方麵前喝成這樣。
“多謝你送小離回來,隻是今日不能招待你進屋坐了,”夏侯繼續說道。
“沒關係,你們趕緊扶她進去吧,喝醉了不好受。”
夏侯點頭後,遊裔轉身離開。
見遊裔離開後,夏侯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然後才和劉暢一起扶著容離往裡走。
“可可,去打點熱水來,”夏侯對一旁麵露擔心卻幫不上忙的夏可可說道。
夏可可聽到夏侯吩咐,忙開心地應了一聲,就往廚房跑去。
兩男人扶著容離反而不方便,夏侯一下將容離橫抱起來,“我送她上去休息。”
劉暢鬆了手,笑得曖昧,“去吧去吧……”
夏侯將容離抱回了她的房間,揭開被子,輕柔地替她脫了鞋襪,纔將被子給她掖好。
睡夢中的容離臉色酡紅一片,不知道是夢到什麼開心的事情,桃色的嘴唇微微揚起。
夏侯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第一次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情緒,深深地盯著她。
他從未奢望過他們能夠走到一起,他隻希望能守著她和小宇走完人生的最後一步。為了不讓容離感到尷尬,他從冇有在人前表露過太多的情緒。
也從來冇有這樣的機會,這樣靜靜地看著她。此時的她就像初生嬰兒一樣毫不設防,也隻有這樣的時候,他纔敢這樣毫不掩飾地看她……
小時候那個老是跟在身後叫著“夏侯夏侯”的小丫頭不知不覺長大了,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憑著自己單薄的雙肩,將所有事一力扛起。
想起她的倔強和堅強,夏侯就不免心疼。
床上的人酡紅的臉上開始冒汗,夏侯見狀伸手替她擦了擦,卻在這時,容離驀地伸手將他緊緊抓住,“彆走……”
夏侯微微一頓,然後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試圖安撫睡夢中的她。
可就在這時,她緊閉的眼睛裡流出了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嘴裡喃喃喊道:“沈奕……回來,回來……不要離開我!”
握著她的手不自覺地輕輕顫抖了一下。
“水來了……”突然門被推開,夏可可端著一盆熱水跑了進來,一眼看到抓著容離手的夏侯,表情瞬間一變,將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
夏侯不動聲色地將容離的手放回了被子裡,然後站起身來,從愣神的夏可可手中接過熱水盆和毛巾,“謝謝你了,可可。”
等夏可可回神的時候,隻看到夏侯頎長的背影,至始至終,他的眼神都冇落在自己身上一下。
在她看到夏侯握著容離的手時,她懵懂單純的心突然好像明白了什麼,恍惚間,她慢慢退出了容離的房間,失神地在走廊上站著。
原來夏大哥喜歡的是小離……
她突然想到很多細節,夏侯會給小離夾菜,會在小離外出不回的時候在院子裡默默等候,她原以為他們青梅竹馬,感情深厚,卻冇想到夏大哥對小離是那樣的感情!
她很傷心,也很難過,可是卻怪不了任何人,夏大哥喜歡小離是他的自由。
淚水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她使勁地吸了一口,將淚抹乾。沈奕不在了,夏大哥又那麼好,也許有他陪著小離,小離會慢慢忘記沈奕獲得幸福。
心裡雖然這麼想,可淚水越抹越多。
“嘿……可可,你躲在這裡做什麼?”從樓梯走上來的陳臣發現可可一個人躲在角落裡,還冇看清楚情況,就嚮往常一樣笑著逗她。
夏可可心情不好,加上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就趕緊捂著臉轉過身去。
走近的陳臣已經看到了她濕漉漉的臉和紅彤彤的鼻子,根本遮掩不了。當即就變了臉色,疾步上前問道:“可可,是誰欺負你了。”
夏可可此時隻想找個地縫將自己藏起來,偏偏陳臣一根筋地拉著她問。
人傷心的時候,若是獨自一人麵對,也許很快就能止住哭泣,可旁邊有個人不斷地追問,反而讓心裡的哀傷慢慢擴大。
“嗚……”夏可可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陳臣見狀,手忙腳亂地想替可可擦掉眼淚,夏可可卻將他一推,“你走你走……每次都欺負我,我不要看到你!”說完,她就匆匆轉身下了樓。
陳臣愕然地站在那裡,看到夏可可的身影眨眼間消失在樓梯上。
他摸了摸頭,夏可可是個單純的女孩兒,但卻很少見到她哭泣,更遑論如此傷心了。他皺了皺眉,正要追下去,卻突然聽到容離的房間有動靜。
他慢慢移動腳步,走到容離房間門口,透過門縫看到了坐在床邊正溫柔而仔細地替容離擦拭汗水的夏侯。
心頭驀地明白過來,微微歎了口氣,他就轉身朝著樓梯走去。
夏侯將溫熱的毛巾摺疊好放在容離頭上,待溫度涼了又換一塊。如此幾次後,容離已經冇有再說夢話,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祥和,進入了深入睡眠。
見容離睡踏實了,他也鬆了口氣,起身給她掖好了被子,才端著已經變得冰涼的水出了容離的房間。
容離做了一個噩夢,夢到末世後,沈奕變成了喪屍,失去了他和她所擁有的美好記憶。
那種痛苦在酒精作用下一點點地擴大,“沈奕,回來,回來,不要離開我。”
漸漸地……她好像抓到了沈奕,那種痛苦在一點點被剝離,她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可是和沈奕曾經的一切卻像電影一樣反覆在眼前播放……
這一年,她壓抑著思念,壓抑著痛苦,頑強地走下來,隻是因為有一個信念――沈奕還活著!
可酒精讓她喚醒了心中最深處的孤寂和恐懼。感覺那隻握著的手不見了,她心裡又恐慌起來,“沈奕……”
剛喊了一聲,就感覺手被人緊緊握住,接著一個溫暖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帶著熱度,帶著熟悉的氣息,急促而充滿思唸的吻……
她不可自拔地沉浸在這個吻中……
沈奕,是你嗎?她想睜開眼睛,可是總覺得有一股力量將自己捆縛住,無法動彈,就像沉浸在一場美夢中。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的意識慢慢恢複,當捆縛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逐漸消失,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熟悉的房間。
明亮的窗戶外,陽光刺眼,可空蕩蕩的房間裡哪裡有半個人影?
是夢嗎?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眼裡一片哀色,果然是夢……
就在這時,門突然“吱”地一聲被人由外慢慢推開,推得小心翼翼。
容離唰地一下轉過頭去,目帶希冀地看著緩緩打開的門。
門緩緩被推開,夏侯的身影露了出來。在見到夏侯的一刹那,她眼中的希冀就像熄滅的火焰,呼地一下就消失了。
夏侯進門看到坐著的容離正要開口詢問,卻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也看到了她眼中的希望破滅。
“怎麼了?”他問了一聲,下意識地在房間裡掃了一圈。
容離抿了抿嘴,搖頭道:“冇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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