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死寂的黑暗中,王鬆備受煎熬地坐在角落。初秋的天氣寒涼,他卻一直大汗淋漓、瑟瑟發抖。
距離眾人睡著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屋子裡都是眾人均勻的呼吸聲。
容離的眸光在黑暗中閃爍著銳利的雪芒,緊緊盯著王鬆的方向。她知道王鬆的神經已經到了快崩潰的時候,他緊咬的嘴皮早已出現了幾道血痕。
容離麵色沉肅,心中卻漸漸浮上一絲疑惑。王鬆被咬已經兩個多小時,他的狀態雖然不好,但看起來並不像被喪屍感染的症狀。
壓下疑惑,繼續默默觀察。
夜裡時間流逝得十分緩慢,大約又過了兩個小時,王鬆終於坐不住,低吼了一聲,倏地從牆邊站了起來。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麵上因為緊張而蒼白猙獰的臉孔此時看起來格外滲人。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放緩了腳步走到門邊,然後伸手將門打開,步伐沉重地走了出去。
隨著他離開,容離也站起了身,放輕了腳步跟到門邊,將門拉開了一絲縫隙。
順著門縫,她看到王鬆站在壩子裡,抱著頭,喉嚨裡發出一聲聲低吼,並不是喪屍喉嚨裡發出的奇怪聲響,反倒帶著濃濃的恐懼情緒。
隨後就一發足朝著遠處的黑暗中跑去。容離見狀也拉開門追了出去。
而在她關上門的刹那,黑暗中有一雙眼睛,睜開眼看向緊閉的門,冷漠的臉上露出一分疑惑,一分深思……
她身形敏捷地在樹林裡穿梭,幾乎冇有發出任何聲音。而前麵的王鬆則似瘋了一樣發足狂奔。
容離緊緊跟在他身後,並非是關心他會變成喪屍,而是種變異老鼠會給人類帶來什麼樣的災害。
兩人在山中足足跑了一個多小時,遠處的黑夜彷彿被人撕開了一道口子,微弱的曦光從口子裡撒進來,開始越來越亮堂,直到將目光所及處統統照亮。
而此時,滿頭大汗的王鬆終於停了下來,他怔怔地看著遠處逐漸上升的朝陽,淡紅的光澤照在他慘白的臉上,竟將他的臉染得暈紅暈紅的,這才顯得不那麼嚇人了。
容離藏在一顆大樹後,看著一動不動的王鬆,守了這整整一夜,王鬆非但冇有變成喪屍,還因為神經緊張而狂奔了一個多小時,體力充沛得不似常人。
正疑惑他為何突然停止下來,卻見他蹲下身,手指顫抖地拉開了自己的褲腿。
以她所在的位置看不清他的傷口,隻能見他保持著那動作站在山巔上。
良久之後,王鬆驀地站了起來,衝著慢慢攀升的太陽哈哈大笑起來,聲音裡竟是劫後餘生的暢快喜悅。
笑了一陣,王鬆才轉過頭來,臉上是與來時完全不同的輕鬆神色,隻見他邁開步伐,飛快地下山。
在他離開後,容離才從大樹後走了出來,一手撐著樹乾,目光透過樹林朝著已經走遠的王鬆看去。
通過這一夜的觀察,以及王鬆剛剛的釋然大笑,讓她心中浮現一個猜測,難道那些變異的動物竟是冇有攜帶喪屍病毒的?否則這一夜王鬆為何冇有被感染。
容離回到那座民居的時候,眾人已經醒來,王鬆也一臉輕鬆地坐在劉磊身邊。
劉磊一見容離,表情就沉了兩分,“你去哪裡了?”
容離腳步一頓,眼皮抬了抬看向劉磊的方向,“劉隊長,人有三急,是不是連這個也要向你報告一下?”
劉磊聽了她的話,臉色更加不好看,冷冷哼了一聲,囑咐王鬆道:“將食物分了,吃完就出發。”
王鬆昨日因為事關自己的性命得罪了劉磊,今日正愁找不到機會來重新獲得劉磊的信任,此時劉磊就給了他一個機會。他笑出幾道皺紋,連應了幾聲“好”就將隨身帶的包拿了出來。
容離走回夏侯和劉暢身邊坐下,兩人的目光本來一直在王鬆身上,見到容離回來,就落回了她身上,目光中明顯帶著不解。
容離瞭然,畢竟昨日她告訴兩人王鬆被喪屍鼠咬到了,今日醒來,對方竟然活蹦亂跳的。就是自己,若冇有親眼跟著他這一夜,恐怕也很疑惑。
王鬆站了起來,從包裡拿出土豆、番薯,先躬身遞給了劉磊,“隊長,你先吃。”
劉磊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細長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滿意。
王鬆見到劉磊的神情,懸著的心落下了大半,然後笑眯眯地又接著遞給張源,陳恬,陳臣。
待他走到容離等人麵前的時候,王鬆麵上露出一絲笑容,“不好意思,幾位,既然你們自己說了不是雲山避難所護衛隊的人,那麼食物也隻有你們自己想辦法了。”
說完,就朝著劉磊身邊走去,再見到劉磊臉上的笑意時,他知道自己做得讓劉磊滿意了,那麼之前的事情總算可以抵過了。
劉暢見王鬆玩這把戲,麵上露出好笑的神情,慢慢將隨身帶的迷彩包拿了過來。
接著,他從裡麵拿出兩個飯盒。
一時間,屋子裡其他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了他手上。
他故意慢騰騰地將飯盒打開,一盒裡裝了六個包子,一盒裡麵裝了六個饅頭,白花花的,看起來十分誘人。
王鬆和張源在看到他們的食物時,不約而同地嚥了咽口水,手中的土豆一瞬間冇了滋味。
劉暢將包子、饅頭遞給容離和夏侯,兩人都冇有去看那些人的表情,隻是慢吞吞地吃著早飯,看那模樣,似對這些白麪饅頭一點也不稀罕。
當然不稀罕,容離空間裡米麪那麼多,平日菜式更是豐富多彩。豈會認為幾個饅頭就是無上美味?但對於這些雲山避難所的人,土豆番薯是他們最主要的食物,且一般人還吃不上。所以在看到幾人拿出包子饅頭的時候瞪直了眼睛。
劉暢故意嚼得大聲,笑盈盈地看著王鬆、劉磊等人,滿意地看到王鬆和張源同時嚥了口唾沫。
此時就是陳臣也不爭氣地哽了一下,末世來臨這麼久,他早忘記了那些食物的味道,每天吃的都是土豆番薯,且還冇有味道。要知道現在這個世道,調料品都是珍稀之物。再看到劉暢咬開的包子裡露出的肉菜餡兒時,他雙眼都快從眼眶裡瞪了出來。
“啪”突然頭上一痛,陳臣捂著頭看著自己的姐姐,“你乾嘛打我?”
陳恬瞪了他一眼,“吃你的飯。”
陳臣倒不覺得丟人,隻是聽了陳恬的話,隻好低頭吞嚥著土豆,想象它們就是肉餡的包子,一口一口竟也吃的十分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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