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殿下還是要點臉,堂堂親王跟著少府家令蹭吃蹭喝傳出去不好聽。
但是……
張五郎他不要臉啊。
所以,吃劉焗,住劉焗,就成了他的任務。
定王劉珩吩咐張五郎,“緊跟著他,彆讓他屎尿遁。就算是如廁,也必須讓人跟著。直到少府置辦齊全本王開府所需物資。”
“不如多要點鐵器。”
“鐵器太過敏感,容易引起猜忌。就按照定例辦。”
張五郎咧嘴一笑,“那我就真的吃定了少府家令。”
“吃他!不把他吃怕,就彆回來。”
張五郎奉命吃喝,少府家令劉焗苦不堪言,這日子冇法過了啊!
就冇見過如此這般不要臉的人,他和親愛的小妾親熱的時候,張五郎竟然爬到屋頂偷聽牆角,孰可忍孰不可忍。
“瘟神!趕緊將瘟神送走!”
他衝手底下的人怒吼。
張五郎生怕劉焗火氣不夠大,少府員工做事不用心,湊到劉焗耳邊,悄聲說道:“你那第十八房小妾最票房,腿長腰細……“
“閉嘴!”
劉焗快要瘋了,隻盼著老天爺收了這個臭不要臉的妖孽。
努力努力再努力,拖延了小半個月,定王殿下開府所需物資可算是備齊了,而且都是按照定例辦事,該給的青壯母牛給足,但絕不會多一頭。該給的鐵器足額,但彆指望著有精鐵。
總而言之,大家按照規矩辦事,任誰也挑不出錯來。
“早這樣不就好了。”
瞧著少府家令劉焗一臉漆黑,劉珩還不忘刺激兩句。
“你要早這樣,本王這會已經到了封地,開始了新生活。”
“定王殿下準備何時啟程離京就藩?”劉焗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快了,也就這一兩天吧。”
辭彆父皇母後,選了個黃道吉日,帶上王府下人屬官,在王府親兵的護衛下,定王劉珩浩浩蕩蕩前往封地武清縣雲霞山農閒莊。
劉珩一行到達目的地的這一日,農閒莊雜貨鋪外麵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正值春耕育秧苗的季節,附近十裡八鄉的村民齊聚農閒莊隻為了購買糧種。
每一年,葉慈都會親自帶人,進行種子篩選培育的工作。
不用吹牛,用每年田畝產量事實說話,經過改良後的糧種更適應本地的土壤和氣候,產量比彆家更高。
這是用眼睛看得見,用心計算算得出的事實。
農人們辛辛苦苦田間勞作,為的無非就是糧食豐收。
還有什麼比畝產提高更令人喜悅的。
去年,小範圍的農人購買了農閒莊的糧種回去。今年,便是大規模地購買。
吳莊頭親自盯著糧種售賣,還不忘提醒大家上肥料的時候可以大方一點,肥料和產量是有直接關係。
葉慈也冇閒著。
早兩年,她就花錢雇人開荒,又引來灌溉水將新開荒的土地浸泡了半年多時間,今年終於新獲得近千畝的水田。
實屬不容易啊!
想要在山區搞點水田,絕對是一件耗時耗力的大工程。也就是她,不嫌麻煩,不計成本投入,方有此收穫。
這種事,就連一般的地主都冇財力這麼乾。
至於大地主,何須開荒,直接花錢買不就行了。
她吩咐莊丁,“這些水田今年全都給我種上水稻。”
莊丁一一記錄。
劉珩一行到達山莊,已經過了午時。排隊購買糧種的農人已經散去。
葉慈象征性在門口迎了迎。
之所以象征性,因為彼時她正坐在門檻上逗弄大鵝二花。
二花很給麵子,願意和她玩,還不嫌她菜。
如果二花冇有多管閒事去抓蛇,場麵會更和諧。
“到了,到了……”
吳莊頭那個激動啊!
前方出現一支龐大的隊伍,一眼看不到頭。
“這麼多人啊!東家,咱們準備的夥食會不會不夠吃?”
“不夠吃就讓大廚房加班加點再做一點出來。”
葉慈也低估了劉珩的親王隊伍。
她預估有好幾百人,看樣子怕不是近千人。
靠?
這麼大的隊伍,這麼多人,又趕了老遠的路,豈不是要將莊子吃破產?
農閒莊經不起千人隊伍的禍害啊!
其實……她都低估了親王就藩的隊伍,她看見的都是先頭部隊。後麵幾天陸續還有隊伍抵達,跟人一起到達的還有龐大的騾馬耕牛牲畜隊伍……
總而言之,就是豪橫!
堂堂朝堂親王就藩,如果隻有幾百人,那得多寒酸啊!
到了‘自家’地頭,劉珩已經不在意什麼形象。
他從馬車上跳下來,鄧少通哭哭啼啼迎上去,想來個主仆熱淚盈眶的經典場麵。
然而,劉珩眼裡隻看見坐在門檻上逗弄二花的葉慈。
鄧少通是誰?忘了!
“二花好像又壯實了些。它要是不逮蛇,也是一隻好鵝。”
好好的一條菜花蛇,已經被二花給玩死了。
劉珩一邊說著話,一邊伸出手,下意識就想捏捏對方的包子臉。
葉慈抬起頭,看向他。
驀地,劉珩就有點心虛。
“咳咳……”
心虛什麼啊?她啥都還冇說。
就算要算賬,也不是這會,眾目睽睽之下。該給的麵子,她還是會給足的。
她‘親切’問道:“趕了這麼遠的路,餓了嗎?你這隊伍有多少人,我估算一下廚房做的夥食夠不夠吃。”
“餓了!早飯隨意吃了兩口,就等著吃蔣師傅的手藝。我這隊伍**百人,屬於先頭部隊,後續還有人到來。”
葉慈一聽,**百人隻是先頭部隊,頭都大了。
她努努嘴,示意劉珩看看隔壁的新宅子,“怕是住不下。”
“沒關係,先擠一擠能住就行。隊伍裡麵有工匠,等他們吃過飯,就安排他們修建排屋解決住宿。”
吳莊頭能者多勞,負責安排就藩隊伍的夥食。
至於分配住宿,自有鄧少通,張五郎幾人忙活。
一個字:忙!
兩個字:忙亂!
連王府都冇有的封地,一切都要從零開始,很考驗個人能力。
先洗漱,再用飯。
等收拾妥當,坐在餐桌前,嗯,這一餐可以當做下午茶,或是晚餐。
“老夫見過定王殿下。”
“章先生快快免禮。章先生是葉慈的長輩,從今以後就是本王的長輩,無需多禮。”
章先生順水推舟接受了這個提議,“多謝殿下!”
“章先生住得可好?這裡水土養人,章先生氣色看起來更好了。”
“的確很養人。殿下請用餐,不用應酬老夫。”
劉珩朝著院門外張望,他這會是在老宅子,在熟悉的桂花樹下麵,露天用餐。
可是熟悉的那個人並冇有出現。
葉慈去哪呢?
要說近一年,劉珩最大的改變除了身體好轉外,就是臉皮更厚實了。
他直接開口問道:“怎麼冇見到葉慈?先生,她是否還在生本王的氣?”
“殿下也知道小葉子會生氣,為何事情發生後,冇有第一時間派人通知。等到訊息從京城傳來,纔派了鄧公公過來。殿下可曾想過,小葉子驟然聽聞自己被賜婚的訊息,是何等的驚愕。殿下就冇想過,萬一她選擇逃婚……”
“她不會逃婚。她不是遇到問題就選擇逃避的人,這一點本王深信不疑。”
“殿下對小葉子倒是瞭解,你就是拿捏住她的脾氣性格,所以肆意利用她的名聲為自己謀取利益。殿下如此算計一個救你性命的恩人,很不厚道啊!”
章先生這是要替葉慈出頭。
既然定王主動提起葉慈,他就先替葉慈找一找場子。
否則,世人都以為葉慈冇有孃家人依靠,誰都能上前踩兩腳。
著實有些欺人太甚。
“先生批評的對,之前種種,本王的確不太厚道。事後也是想要儘力彌補。當初情況,也是不得已。”
“老夫就不相信,定王殿下冇有其他脫困的辦法。非要將葉慈扯進宮廷鬥爭,老夫不得不懷疑殿下早有這番謀劃,皇後孃娘大敗虧輸,你不過是順水推舟操作了一番,便如願以償。”
劉珩尷尬一笑,“本王不想欺瞞先生。但,先生剛纔說的那番話,本王不會承認。”
“不需要你承認。其中種種內情,老夫早就和小葉子討論過。你的一番用心,她心知肚明。至於她接不接受,會用什麼態度對待你,老夫管不著。”
“請先生助我。此次就藩,千頭萬緒,一切從零開始。本王誠心誠意想請先生出山,出任王府家令一職。”
哼!
章先生冷哼一聲,“老夫年老體衰,冇心思做王府屬官。”
“若是先生看不上家令一職,不如出任王府謀士。千頭萬緒,本王身邊冇個得力的人幫忙規劃,都不知該從何下手。”
說得這麼可憐,但是看其言行,可不像不知從何下手的樣子。
章先生搖搖頭,“老夫是來養老的,不想平添諸多雜事。”
“不敢讓先生辛苦,先生替我總覽全域性,瑣碎事情自然不會勞煩到先生。敢問先生,本王就藩,該從何處著手?”
劉珩半點不客氣,對方的拒絕,他好像冇聽見似的,直接開始請教起問題。
章先生哈哈一笑,“吃飯,吃飯!飯菜都快冷了,冷了就不好吃。”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彆聊什麼聊齋。
的確餓了,劉珩也冇客氣,埋頭用餐。
葉慈冇露麵,並非故意躲開劉珩。
她可冇那麼慫。
實在是太忙了。
莊子突然來了這麼多人,最大的問題凸顯出來,冇菜啦。
主糧是夠吃的,米飯饅頭麪食管夠。
可是不能光吃主食不吃菜吧。
地裡麵倒是有很多綠色蔬菜,但都已經預定給了雙河鎮那邊的酒樓。
冇法子,隻能派人去周邊村落裡麵采購,先將眼前這一關度過再說。
等她忙活完,見到劉珩第一句話,就是嫌棄,“殿下做事特冇章法,這麼多人吃飯也不提前通知一聲。你的內務大總管乾什麼吃的,還得我親自出麵安排一切。”
劉珩捏捏鼻子,再次心虛。
“多謝葉姑娘替本王分憂。”
“你是不是很心虛?”葉慈在他麵前坐下,細細打量,明顯看得出來又長高了一截。
劉珩反問,“這麼明顯嗎?”
“你是該心虛。我就冇見過像王爺你這般厚顏無恥之輩。吃我的喝我的,還利用我的名聲,讓我揹負不必要的重任。我聽章先生說,我和你的婚事想要作廢,除非我們當中死一個。是你死還是我死?”
“非得死一個嗎?本王認為,我們兩人完全可以共存。本王心甘情願娶你為妻,冇有任何勉強。本王自認為還算是個良人,你嫁給本王也不算吃虧。”
“你可真會往自個臉上貼金。你說說看,你怎麼就成了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