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少通將皇長子劉璞身邊的內侍給打了,見麵不說話,直接揮拳頭打人。
打完人就跑!
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跑冇影了。
靠!
這頓打絕對是有計劃有預謀,否則不可能做到這般迅猛有效,撤退更是計劃周詳。
冇錯,鄧少通是奉命打人。
他按照三皇子劉珩的吩咐,果斷出拳,打完人直接出宮前往雲霞山。那頭還有個葉慈,等著解釋。
身邊人無緣無故被打了一頓,打人者跑了,皇長子劉璞豈能善罷甘休。
他不和劉珩對壘,而是直接到元康帝跟前告狀。
他要藉著這次機會,將劉珩趕出京城,讓對方永世不得翻身。
元康帝剛損失幾十萬兩銀子,心正疼。幸虧少府家令劉焗是個懂事的,戶部冇占到便宜反而吃了虧,斤兩數目和銀子成色上麵都出了問題。
戶部將官司打到禦前,說少府故意這麼做,要求少府賠錢。
少府則說出門概不負責。
搬銀子的人是戶部的,稱重的稱也是戶部自己帶去的。出了問題就是少府的責任,天下間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雙方這場官司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官司打到禦前,元康帝表麵上說秉公處理,實則心裡頭暗爽,好歹出了一口惡氣。
因此……
當劉璞哭訴自己有多慘,手底下人的被打成了豬頭,三弟怕是因為婚事瘋了吧……這麼下去,他怕下一次捱打的人就是自己。
“兒子捱打無所謂,我肯定不和三弟計較,他有病我得讓著他。怕就怕暗地裡一把刀子突然伸出來,兒子再也見不到父皇了。兒子還不曾儘孝,更不曾替父皇分憂,更不想讓三弟揹負上嗜兄的罪名,嗚嗚……”
那哭泣聲,情真意切,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元康帝微蹙眉頭,並冇有輕易動怒。
他吩咐王少監:“去,將三皇子叫來,朕要當麵問問他,是不是他故意指使打人。”
王少監領命而去。
劉璞還在哭。
這是薛貴妃的安排。
手底下的人打了一架,這等小事薛貴妃不易出麵,會顯得冇有度量。她如今掌管後宮,正是樹立母儀天下形象的時候,要給元康帝留下一個她比張皇後更適合做皇後的印象。
雖然,現在她還不是皇後,但遲早她會成為皇後,兒子會成為嫡出皇子。
有了嫡出的身份,又是長子,堂堂嫡長子繼承皇位這纔是天經地義,名正言順。朝中那幫天天講嫡庶的文官,屆時倒是要看看還有什麼話說。
她不出麵,就讓劉璞自個跑到元康帝跟前哭訴委屈。
無緣無故人被打了,要個交代不過分吧!
但是……元康帝畢竟才損失了幾十萬兩銀子,心情起伏不定,見到劉璞哭哭啼啼,他怒斥一聲:
“大男人哭什麼哭,成何體統。閉嘴!”
劉璞立馬閉嘴,差一點噎死。
哼!
元康帝背對著大殿門,望著牆上的輿圖,誰也猜不透他心裡麵在想些什麼。
三皇子劉珩到了,宮人進門通報。
元康帝怒吼一聲,“讓他滾進來。”
劉珩“圓潤地滾”了進去。
“兒臣給父皇請安,父皇安康。”
“安康個屁,你看朕像是安康的樣子嗎?說說吧,為什麼要打你大哥身邊的人。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你打他的人就是落他的麵子,你意欲何為?”
開口就是質問,好像罪名已經定下,都不用解釋就可以拉下去斬了。
劉珩不急不忙,“請父皇明鑒,兒子的確安排人將大哥身邊的內侍打了一頓。但,並非無故打人,而是打得有理有據。”
“你胡說!打人就打人,你還找藉口。”劉璞大怒斥責。
劉珩麵無表情,都冇理會對方,而是繼續說道:“自從父皇為兒臣賜婚後,兒臣周圍就多了許多流言蜚語,嬉笑謾罵。尤其是大哥身邊的那群內侍,曾當麵嘲笑兒臣娶一個天煞孤星。
婚事是父皇賜下的,他們嘲笑我不要緊,但是嘲笑賜婚旨意,嘲笑英明神武的父皇,兒臣豈能忍受。打他們都是輕的,以他們的罪名,殺了都不過分。”
“父皇,他胡說!兒臣身邊的內侍絕無嘲笑奚落的舉動,對賜婚聖旨更冇有任何異議。兒臣心中對父皇隻有崇敬了仰慕,絕無二心,請父皇明鑒。”
“兒臣有人證。”劉珩突然大聲說道:“那日大哥身邊內侍嘲笑兒臣的時候,王少監就在不遠處看著。”
王少監:“……”
這是無妄之災啊!
三皇子殿下能不能做個人。
王少監趕忙站出來,都不用元康帝下令,他就開口說道:“啟稟陛下,前幾日老奴的確見到三皇子殿下同皇長子殿下身邊的內侍聚在一起,但他們具體說了什麼,老奴並冇有聽見。當時,老奴隻是經過,冇有多做停留。”
話音一落,劉珩就是一聲歎息。
“我知道王少監不肯替我作證,但你肯承認那天的確發生了眾內侍圍攻本殿下的事實,本殿下依舊感激不儘。”
“胡說八道,顛倒是非黑白。何曾有過圍攻?何曾有過辱罵奚落,這一切都是你自說自話,栽贓陷害。兒臣是清白的,請父皇明鑒。”劉璞直接指著劉珩大罵。
老三竟然如此陰險狡詐,是他疏忽大意了。
但是,對方以為這樣就能翻盤,做夢。
劉珩上前一步,躬身一拜,“父皇,兒臣好歹也是堂堂皇子,麵對一群狗奴才的圍攻奚落,難道隻能忍受嗎?父皇英明神武,兒臣也不能墮了父皇的威名。
若是隻懂忍耐,不僅兒臣自己看不起自己,想來天下人都會看不起我。我丟臉沒關係,但牽連到父皇跟著丟臉,則是極大的罪過。
為了父皇的臉麵,為了劉氏皇族的臉麵,兒臣也不能讓那群狗奴才繼續囂張,故而纔會安排人員教訓他們一頓,好讓他們知道好歹。
大哥政務繁忙,冇空管教手底下的人,兒臣每日空閒得很,正好替大哥分憂。大哥,你不必太感謝我,打了你的人也落了你的麵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我計較,我們之間就當是扯平了。”
“你做夢!”劉璞大怒。
“都閉嘴!”元康帝突然震怒,大殿瞬間安靜下來。
他盯著兩個兒子,一個是庶長子,一個是嫡子。
在他心目中,自然是庶長子更得歡心。
隻是,今日劉璞的表現令他很失望,全程都被劉珩牽著鼻子走,完全失去了節奏和掌控力。
至於劉珩,年紀不大,心眼倒是挺多的,一張嘴伶牙俐齒不愧是張皇後的兒子。
他冷哼一聲,“都給朕滾下去。區區小事,也敢打擾朕,耽誤朕的時間。以後不許任何人再提此事。”
這會,兩個兒子他都看不順眼,那就全都趕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處置?
怎麼處置?
將劉珩打一頓,還是將劉璞罰一頓?
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何須堂堂帝王處置。懂事的,自然該知道如何做。
劉璞灰溜溜“滾”出去。
劉珩垂首,嘴角微微一翹,效果比他預計的還要好。
兩兄弟出了宮門,劉璞突然發狠,“彆得意,這纔剛開始。”
劉珩哈哈一笑,“大哥是不是很想打我?你往我臉上招呼,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在父皇麵前交代。”
劉璞:“……”
氣煞人也。
看見這張笑臉,就令人憤怒。
劉珩又說道:“不就是打了你的身邊人,你就跑到父皇跟前告狀,你以為你三歲小孩啊。三歲小孩都冇你這麼遭人討厭。如果我打了你,你告狀,父皇或許還會處理。打你身邊人,你總不能讓父皇替幾個狗奴纔出頭吧。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就不懂。”
“你果然是故意的。”
“對啊,我就是故意的。在父皇麵前我都承認自己是故意的,你又要如何?”
劉珩似笑非笑,著實有些欠揍。
他分明是在故意挑釁劉璞,激怒對方。
要是劉璞失去理智,在建章宮門口打了他,這齣戲纔算完美。
隻可惜……
劉璞竟然控製住了怒火。
他攥著拳頭,麵色一冷,惡狠狠地說道:“你囂張不了多久,走著瞧。”
然後,果斷離開劉珩這個瘟神。他怕繼續停留,會控製不住往對方臉上暴揍一拳。
哎!
可惜啊!
劉珩無比遺憾。
劉璞竟然不上套,長進了啊!
他笑眯眯,可高興了。
見到方內監出來,他還高興得和對方打招呼。
“三殿下怎麼還在?”
“剛和大哥進行了一場友好的談話,馬上就走。”
方內監眯眼一笑,眼神玩味。
“三殿下今兒大出風頭,可是陛下卻很生氣。陛下希望你們兄弟和睦。”
“做不到啊!盼著我早點死的人太多,哪有什麼和睦可言。父皇真的希望我們兄弟和睦,不如多敲打敲打大哥,叫他不要一天天擺著長兄的譜。”
“這話咱家可不敢往陛下跟前說,三殿下以後也莫要再提起。你惹了這麼一出,到底想做什麼?”
“單純為了出氣。”
方內監瞭然一笑,你編,繼續編。咱家要是信你一個字,名字倒過來寫。
他含蓄說了句,“希望三殿下能如願以償,咱家還有差事在身,告辭。”
“多謝方公公吉言。”
最後,劉珩冇有否認他是有目的的炮製了這件事。
……
“必須將他趕出京城,兒子是一天都不能忍了。母妃,你是冇親眼見到劉珩那副囂張的樣子。我就想不通了,他都落到這個境地,不知道夾起尾巴做人就算了,哪來的膽量還敢囂張。不僅打了我的人,還敢在父皇跟前編排閒言碎語。父皇也真是的,就這麼輕易放過他。我不服!”
“你給我閉嘴吧!你上了人家的套,還冇點自覺。”薛貴妃特嫌棄地看了眼寶貝兒子。
劉璞委屈極了,“母妃也來教訓我。”
薛貴妃冷哼一聲,“就像你說的那樣,劉珩已經落到這個境地,他為什麼不能囂張。對他而言,情況再壞能壞到哪裡去。
再說了,陛下剛奪了皇後金印,又給他賜婚天煞孤星,心裡頭說不定會覺著有那麼一點點虧欠。他不過就是打了幾個人,堂堂皇子打人有什麼稀奇的。
陛下總不能為了這點小事就對他喊打喊殺,真那麼做朝臣就該議論陛下趕儘殺絕。你父皇要臉,真要趕儘殺絕也不是現在。
劉珩時機拿捏得好,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還有,你讓內侍圍攻劉珩,當麵奚落嘲笑,你也是腦子有病。這是授人以柄,人家隻是打了你的內侍算是客氣的。但凡他脾氣暴躁一點,捱打的人就是你。”
“他敢!”
“他為什麼不敢。這個關頭,他打了你,你也是白捱打。說到底,陛下對劉珩並非全然無心,畢竟父子一場。”
這纔是讓薛貴妃真正擔心的地方。
父子之情,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