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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像門藝術

半小時餘,胥夜趕到,天知道他一路都有多擔心,地七在旁邊一直強調老大應該冇事,聲音聽起來非常正常。

簡空看著向她車走來的男人,一步一步竟透著股殺氣,腦袋裡轟的一下,完了。

一二三四五,男人越來越近,簡空突然從鏡子裡又看到額前殘留的血跡,果斷打開車門走下去。

“胥夜,疼。”她自己抱上去,下巴抵著他肩膀,眼淚說來就來,認錯態度要端正,苦肉計能用必須要儘力用,簡空麵對自己闖的禍就是這個原則。

而原本還麵若寒霜的男人,瞬間臉色大變,手都不知該往哪放,“哪裡受傷了?”

“頭。”簡空委屈兮兮的回答,心裡還琢磨著是不是要表演一下腦震盪,暈過去。

地七不敢打擾,已經和對方交涉去了,彆看他年紀小,真要裝起來,也是有點氣勢,一條條說得有理有據。

胥夜看到她額角確實有個傷口,心裡緊了緊,小心地將她攔腰抱起又寶貝一樣的放進自己車裡。

簡空不敢再說話,她應該說什麼呢,總覺得危機還冇解除。

“我們去醫院。”胥夜開車。

“不去……”簡空的聲音顫顫巍巍,眼裡淚汪汪的。

“聽話。”胥夜怕她身上還有傷。

“不要……”去了醫院蘇白就容易收到訊息,然後說不定她師父也會知道了。

“那我讓醫生來家裡。”胥夜猜到什麼。

“我就是醫生……”女孩還是委屈。

胥夜歎了口氣。

回到公寓,簡空去拿了醫藥箱,對著鏡子消毒傷口。

“我幫你。”胥夜看著心裡自責。

“……好。”簡空想拒絕,可又怕胥夜會想起來生氣和她算賬。

胥夜用棉簽蘸著碘伏輕輕地幫她擦拭,“疼嗎?”

“疼。”簡空想做戲一定做全套。

“我也疼。”胥夜給她用紗塊敷著。

“???”簡空冇明白,什麼意思?

“這裡,疼。”胥夜把女孩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簡空懵圈,這麼棒的嗎。

“身上還有傷嗎?”胥夜問。

“冇,冇有了。”簡空表情不自然,她隱約覺得大腿也有點疼。

“脫了衣服我看看。”胥夜不信,車輛受損嚴重,而她是被撞擊的一方。

“走開,我自己會看。”女孩躥回房間鎖了門。

簡空脫下衣服,嘖嘖,大腿傷得有點狠啊,但好在傷口不深,不要緊,她皺著眉,一跳一跳去了浴室,咬著毛巾做了簡單的清洗,又以極其狼狽的姿勢洗了澡,穿上乾淨的睡衣。

“我檢查過了,很好,冇傷。”簡空出了房間。

“那就好,吃點東西吧,很晚了,一會早點休息,後續的事交給我。”胥夜盛了一晚之前熬好的湯。

“嗯。”隻要能混過關,怎麼都行。

簡空也不懂自己為什麼不敢讓胥夜知道,剛纔她額頭那指甲蓋點大的傷而已,胥夜的表情就已經夠沉重了,萬一知道她腿上還有道十幾公分長的口子,那他豈不是要嚇哭?

簡空麵無表情忍著疼,走路也走得很正常,聽話的喝完湯就去刷牙睡覺了。

胥夜看她好像狀態還好,也冇再堅持要檢查或者要去醫院。打電話給地七瞭解了情況,得知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洗了澡就去簡空房裡一起睡了。

第二天,簡空照常上班,排好的手術如果取消,會影響患者的信心。她先去ICU看了前天主動脈夾層的那個人,還有昨天顱腦損傷的小孩,都很平穩,恢複的不錯,開了今天的醫囑就去手術室了。

九點三十分,手術正式開始,同樣是老葉和地七在配合,神外的王主任和南南的首診醫生陳醫生也在手術間。

脊髓血管畸形,是指動脈和靜脈直接相通,缺了中間緩衝用的毛細血管,周圍的神經組織也因此得不到相應的血液供應營養。

動脈的血直接流入靜脈,就如同瀑布直接流入小河,壓力和流量對河堤都是衝擊。而簡空要做的就是切除這一團畸形的血管,消除壓力,恢複正常的血液循環。

並不容易,畢竟脊髓隻有手指粗細,裡麵還彙聚了各種指揮運動、排泄的各種神經,切除畸形血管稍有不慎就容易造成癱瘓,大小便失禁,可如果切不乾淨又容易病情反覆。

她順利地打開椎管,麵前的血管纏繞亂如團麻,一眼看去都是鮮紅的擴張血管,難以判斷誰是動,誰是靜,萬一分辯錯誤先阻斷了靜脈,導致畸形團怒張甚至破裂,後果將不堪設想。

“動脈鞘。”簡空停下動作。

地七將準備好的鞘遞給她,簡空沉著地在病人股動脈處置入動脈鞘。

“美蘭。”簡空伸手。

地七又將一管針劑遞了過去,簡空開始在選擇性的供血動脈中注射,一團紅的畸形血管先後的變色,而先變色的就是需要先行阻斷的動脈。簡空一根一根準確的找到病變,然後切斷。心細如髮,手輕如羽,儘可能隻在畸形團上操作,即使需要觸碰脊髓也是異常小心,一直在用的電生理監測術中冇有一次報警。

最後簡空在靜脈中注射熒光素鈉檢查是否有畸形血管殘留,冇有任何殘留,手術很完美。

王主任此時已經徹底服氣,他本來聽到心外老楊猛誇這年輕人還不以為然,現在哪裡還有半點異議,後生可畏,他甚至感慨如果能再多一些這樣的醫生有多好,這絕對的是人類之福。

陳醫生就更是震驚,如同上了一節生動的課程,那樣的手法,那般的嫻熟迅速。“空主任,你真是厲害,連看你縫合都覺得像門藝術,還有剛纔切除血管,你怎麼做到的,太精準太快了,就像已經做過了千萬次。”他忍不住讚歎。

簡空不說話,可不就是做了千萬次麼,在瀕死的犯人身上在剛死的屍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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