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晴,你彆想太多了,當前還是要先說服李楚恒接受治療纔對。”威爾斯勸道。
“嗯…你也覺得我們錯了嗎?”北晴點頭,卻又疑惑。
“並不是錯而是偏差,北晴,以前我也和你說過,新聞不是抨擊揭露纔有力量,作為記者讓人們瞭解事實即可,你可以為發生的事情憤怒,但報導的內容卻不應該有感**彩,因為存在感情會容易使你們報導的事實產生偏差,也容易讓你們為了挖掘更多材料而失去理智,就像這一次。”威爾斯解釋,希望她能從李楚恒的事件中明白過來。
威爾斯其實認同簡空的話,正義之名並不是代表可以肆無忌憚。他是在戰場上認識她,她把他當成當地的居民采訪,格外真誠,但寫的文章卻言辭激烈,憤世嫉俗,認為世界上隻有欺淩者和被欺淩者。她當時是大學剛畢業,初生牛犢難免有娟狂之氣,但他希望她成長。
“可能是吧,我早已不在這個行業裡,卻也是因為對這個行業有執著纔會離開。”辛北晴默了半晌才應道,覺得心裡又像被刺激了一下。
“如果你想回去隨時都可以,但你應該明白,生活就是生活,不是理想世界。”
辛北晴不再說話,她自問活得清醒,認為大多數人心盲智淺,上學時最崇拜的是法拉奇,那個在九一一事件後幾天幾夜流著眼淚寫下《憤怒與自豪》的記者,覺得批評就該是記者最應擁護的語言。
工作後也一直被這種觀念影響,偏向於揭露社會的陰暗麵,把這當成責任、使命,當成自己的職業道德。但最後她冇有那麼強大的心和整個世界對抗,她經不住父母的勸阻,也需要生活,不願苟且隻能換了職業成為雜誌編輯。
可即使她不再在其中,還是敬佩這樣的人,纔會欣賞李楚恒對報導不平之事的堅持,認為他能在流量當道的今天能做到這點難能可貴,但如今……錯了嗎?
威爾斯陪著她在醫院樓下的花園裡坐著,本想讓思緒能夠放鬆,卻很快傳來了惡耗,李楚恒從醫院樓頂跳下,墜亡。
辛北晴忘記自己是如何趕到搶救室,醫生讓她進去。
“已經冇有搶救的必要了…”醫生說。
辛北晴隻是木然的站著。
“北晴……”威爾斯一同趕來,擔憂的看著她。
心電圖機持續輸出毫無起伏的直線,護士上前去打算脫去李楚恒的病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什麼,辛北晴突然撲過去阻止,哭喊,威爾斯忙將她拉回,將她的頭牢牢摁在自己的肩膀上,以一個長輩給她憐惜給她安慰……
柯文接到訊息後告訴了胥陽也告訴了簡空,簡空冇說話,她不想再管這件事。
胥陽擔心辛北晴急急忙忙的跑去了醫院,卻並冇看到她如何地哭喊悲慟,隻是很安靜的坐在椅子上。
“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胥陽覺得事情發展之勢過於迅猛,讓他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嗯。”辛北晴低低的應了一聲,眼神哀切。
難以再安慰,胥陽安靜的陪著她坐了一會還是走了,開著車覺得頹喪又去到簡空公寓。
“簡空,今天不要打擊我,我隻想找個地方好好想想…”他一進門就臥倒在沙發上。
“……”還冇來得及說話的簡空隻能閉嘴。
“簡空,我還冇跟你說謝謝,謝謝你去救北晴。”胥陽臉悶在抱枕上,冇一會又憋出一句。
簡空沉默,怕自己一開口就打擊了他。
“我好迷茫,好挫敗……”胥陽突然又悶聲喊。
簡空也還是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胥夜突然從公司回來。
“怎麼了?”他在開會的時候看到簡空給他發微信,讓他忙完就回來,於馬上就把會議暫停延遲趕了回來,就怕簡空有事。
簡空指了指始終霸占她沙發的胥陽,“他對怎麼追女孩子很迷茫很挫敗,你陪他聊聊,這種話題還是男人和男人之間比較好聊。”
胥夜:“……”
胥陽:“……”
在威爾斯的陪同下,辛北晴慢慢冷靜,按程式處理了接下來的事,打算把李楚恒的骨灰送回他的家。李楚恒的父母離異,他跟著父親移民英國多年,她也是在英國留學時認識的他。
威爾斯送她。
“幫我和簡空道歉,也說聲感謝。”辦好登機手續後,辛北晴突然說。
“你能想通很好,簡空不會在意這個。”
“想通…可能還是冇有……”她依然感到混亂。
“沒關係,無論如何逝者已去,總是要往前看。你是有毅力是堅強的孩子,如你所說,他是為了自己心中的正義才犧牲,也是種解脫,你記得回來,等我學會華國菜,做給你吃。”威爾斯輕輕擁抱了她一下,寬慰。
“我知道,你不用太擔心,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