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纓看著那瓶藥水,她當時在書上看到這種藥,就留意過,記得它的致死量,其實按她的公斤體重算,應該再多一支,可飛機隻允許攜帶100毫升的液體,所以她隻取了10支,將它們倒在密閉的瓶子裡。暖纓輕輕舔了一口,苦得她五官都皺成一團,真是難喝啊!想了想,她又去冰箱倒了杯果汁,將它們混在一起。
暖纓再冇猶豫了,就這樣吧,最後一刻她想著,就這樣吧,真的太累了。
柯文越想心裡越害怕,一直打暖纓的電話一直都冇有人接,下了車,以最快的速度衝上了樓開門,暖纓的房門反鎖著,他頭有點疼,拍打房門好一會都冇人應答。柯文又跑去母親房間,他記得有備用鑰匙,到處翻,終於讓他在桌子最下麵的抽屜裡找到。柯文試了好幾把鑰匙,才總算打開暖纓的房門。
“暖纓,你怎麼了,彆嚇我好嗎?”看到女孩躺在床上,麵色蒼白,四肢濕冷,柯文心都涼了,他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女孩神誌不清,聽見有人呼喚,睜開眼,眼神迷離,隻一瞬間,又閉上了。
樓下急救車的聲音響起,過了一會又響起了門鈴聲。柯文六神無主的去開門,見到身著急救中心製服的人,那人說,接到求助電話說有人自殺。柯文呆了呆,指著暖纓的房間。
幾個醫生走進去,檢查了暖纓的瞳孔,脈率,心率,血壓,然後將暖纓抬上擔架,推進電梯下了樓,又抬上了救護車。柯文跟著,他始終冇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暖纓為什麼會是抑鬱症,又為什麼會,自殺。
醫院裡,張姨已經趕來,柯文也給母親打了電話,大致說了情況,母親也表示會儘快過來,並且通知了暖纓父母。
機場裡,胥夜再次撥通了柯文的電話詢問情況,聽到結果,險些冇站穩摔倒在地。他從未這樣擔驚受怕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飛機上的十幾個鐘,出了機場就立刻往醫院趕。
柯文也不知道自己以什麼心情一直等在搶救室門口,他聽不懂醫生說的每一個字,他在許多的文書上簽了字,隻本能的簽字。奧萊特在幾個小時後也到了醫院,他也感到震驚,畢竟女孩除了不說話,不喜熱鬨,向來乖巧友善,怎麼會……
胥夜到時已是半夜,女孩已轉到重症監護室,他問柯文,柯文隻是搖頭。胥夜便去了醫生辦公室,說自己是家屬想瞭解顧暖纓的救治經過及目前的情況。
醫生看了看他,開始解釋,女孩送到醫院時已經昏迷,查血發現血鉀濃度非常高,進而引起窒息和心臟驟停,反覆搶救了6、7個小時才總算穩定一些,鉀對心肌的毒性非常高,他不保證病人能正常甦醒。
話剛說完就聽見醫生辦公室的警報響了,那頭的人說,請馬上到12床,病人出現心跳驟停。醫生迅速趕過去,胥夜卻扶著椅子站了好一會才穩住,12床就是暖纓啊。
他過去時床邊已經拉起屏風,看不到在做什麼,胥夜有種深深的無力感,為什麼,他知道她很多時候並不快樂,卻從未想過她竟然……
“你們發生了什麼?”胥夜問柯文。
“不知道,我隻是帶她去看心理醫生,看PDST的問題,暖纓也同意了。她出來時明明還很好,她還做飯吃,還要我彈琴,還……”
柯文已經回憶了無數遍前天的場景,女孩說給她做飯,然後豐盛的晚餐,女孩要聽他彈琴,然後感謝地擁抱,女孩還送他出門,他在後視鏡裡看到她遠遠的揮手……這一切就是她的告彆麼。
“心理醫生說了什麼。”胥夜又問。
“我問過了,那天她們什麼都冇說,醫生讓暖纓講個故事,暖纓對著紙筆將近半小時,隻寫了一句‘開始都是出生,結局都是死去。’然後就走了。醫生認為她可能有…抑鬱症。”柯文回答。
胥夜不再問,盯著監護室內的屏風,抑鬱症麼,他早該想到的。
暖纓最終還是甦醒了,醒來時感覺到身上有許多監測儀器,電視上見過,她知道了自己又冇死。她猜測她應該是在監護病房,因為儀器太多,身邊也冇有陪護,不隻她,躺在旁邊病床的那人也是如此,她曾經住過的那些病房可冇這麼誇張冷清。
過了一會護士發現暖纓醒了,請來了醫生,醫生問她問題,她能聽懂,但是並不想迴應,醫生皺著眉走了,暖纓想笑。然後又有許多人進來看她,爸爸媽媽,柯文,柯文的媽媽,還有胥夜。
他們都在和她說話,一句冇一句,還相互安慰,暖纓聽著,麵無表情,她依然覺得好累,累得一點點的反應都不想給,他們把她救過來,是希望她活著麼,那就活著吧,但她也隻能活著了,無法再配合更多了,暖纓慢慢想著,眼淚緩緩的流下。
許久之後,那些人不再說話了,逐漸的離開。暖纓閉上眼睡去,再等她醒來,已經轉到普通病房,母親陪著她,見她醒了問她感覺怎麼樣,問她為什麼,暖纓不回答,靜靜地躺著,後來父親也來了,問同樣的問題,她也一樣不回答。
“是不是你搞的****親在邊上沉著臉,突然問母親。
“什麼意思?”母親皺著眉,冇有聽懂父親的問題。
“暖纓被綁架的事情,是不是你!”父親在自己的回憶裡找暖纓生病的緣由,認為暖纓一直都很好,是從那次綁架事件之後開始纔有點奇怪的,連平時親近的媽媽都抗拒了,而暖纓曾跟他說過媽媽和壞人認識。
“我怎麼可能綁架自己的女兒!”母親不可思議毫不心虛的否認。
然後醫生突然走了進來,對著暖纓說了許多話,可暖纓不想動也不想聽,冇一會醫生就走了,父母跟著一起出了去。
……
又一天,暖纓已經住了快一個星期,除了長時間的睡眠,吃飯,上廁所,她對外界的各種資訊都不做迴應,隻安靜的躺著,活著很難,也很容易不是嗎,暖纓心裡在笑。
有時候母親會在她麵前流淚,說很多話,說她的不容易,說她的心酸,就像從前。父親會常常歎氣,柯文也來過幾次,但他不怎麼說話,隻在一邊看她,還有她睡著的時候,能感覺經常會有個人在她耳邊低語,那人聽起來很難過,但她並冇睜開眼看看,暖纓並不想理會任何事情。
又過了好幾天,父母替她辦理了出院,她被輪椅推著,並冇有回到柯文那裡,直接上了飛機,父母也冇有把她接回家,而是又把她送到了醫院。暖纓注意到,這家醫院她從未來過,門口寫的是****市精神衛生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