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雪望著殷玉離那被霧氣逐漸朦朧的幽紫色眸子,沉默片刻,低聲道:“好。”
殷玉離看著沈庭雪的表情,眸中的霧漸漸散了一點,然後他便微微吐出一口氣,開始講故事了。
“從前有個皇子……”
“他母親容貌絕世,但出身低微,所以隻是在剛入宮的時候受了一點寵愛,便被君主冷落了。”
沈庭雪知道殷玉離這是講的他自己,不由得靜靜抿了唇。
“那皇子雖不受寵愛,但也無法繼承皇位,原本也可以當個透明人在宮裡活得不錯。可他的母親並不這麼想,他的母親希望他能討君主歡心,所以一直想儘辦法,把他送到皇子們的隊伍中去。”
“隻是,母族卑微的他又如何能融入這群高貴的皇子裡?”
“一開始,有皇子想要一隻聽話的狗,便問他,願不願意搖尾乞憐。”
“他拒絕了,所以開始莫名其妙地被管事嬤嬤和太監欺負,寫出來的功課也被人掉包,或者潑上濃墨。”
“這些事落在他母親耳中,又是一陣歇斯底裡,他母親掐他咬他,恨他不成器,逼他發誓好好同那些所謂的兄長搞好關係。”
“但這一次,他沉默了。”
說著說著,殷玉離的嗓音竟然逐漸平靜了下來,微微帶著一點奇異的沙啞,低沉悅耳,莫名撩動著人的心絃。
此刻即便是把這樣不堪的過往剖開放到人麵前,他也忽然就鎮定了下來,冇有絲毫停頓或哽咽。
彷彿方纔那個脆弱的他,不是他。
可說到這,他忽然不說了。
沈庭雪感受到了異樣,心頭顫了顫,忍不住就問:“然後呢?”
殷玉離沉默一瞬,看著沈庭雪緊張的神情,半晌,卻忽然神色有些落寞地淡淡一笑。
接著嘩啦一聲水響,殷玉離竟然就這麼舒展雙臂,從浴桶中站了出來。
他精實漂亮卻又佈滿疤痕的玉白色身軀就這麼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沈庭雪麵前。
沈庭雪先是震驚,接著等他目光下移,耳根又莫名一熱,便悄無聲息地彆過了眼。
這一點細節落在殷玉離眼中,讓殷玉離眸光不自覺沉了沉。
然後他便提步踩在了冰涼光滑的地麵上。
妖嬈的紫色蛇紋隨著他走路的動作彷彿在他修長白皙的小腿上緩緩晃動。
詭異又明媚。
殷玉離徐徐走到置物架前,取了沈庭雪方纔拿來的雪白寢衣,就這麼鬆鬆披上。
殷玉離轉過身來,領口就這麼半敞著,露出下麵大片的鎖骨和玉白色肌膚。
“疤痕的故事我已經講完了。”
殷玉離看著沈庭雪。
“仙尊還想聽彆的故事嗎?”
沈庭雪的修眉一點點皺了起來,直覺告訴他,現在的殷玉離不太對勁。
眼看著,殷玉離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恍惚間,沈庭雪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令他有些燥熱的香氣。
沈庭雪的目光忍不住又被殷玉離裸露在外的頸項和鎖骨處的肌膚吸引。
但他看的,卻是那些傷疤,而不是那一具飽藏誘惑的身體。
偏偏殷玉離這時又略帶蠱惑地重複了一句話。
“仙尊還想再聽彆的故事麼?”
沈庭雪短暫地失神一瞬,竟是驟然伸手,抓住了殷玉離的手腕。
他的手掌乾燥柔軟,觸碰到殷玉離那濕潤微涼的肌膚時,悄然便帶起一簇小小的火花。
但他這個動作卻讓殷玉離諷刺一笑。
殷玉離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一點,讓沈庭雪說出那個“要”字。
人人都有好奇之心,他想看看,沈庭雪到底是真的心疼的他的傷疤,還是隻好奇那些傷疤後麵的故事,喜歡看他一點點把疤痕剖開的樣子。
殷玉離還是近乎偏執地想要證明,人性本惡。
可在他的內心,他明明應該期待著後者,卻不知道為何希望著沈庭雪給出不一樣的答案……
也就在這時,沈庭雪抓著他的手腕,露出幾分沉重的表情道:“你不要動。”
殷玉離:?
接著,沈庭雪竟然又吃力地將一旁的一個小小腳踏側身拾了起來,放到殷玉離身邊。
“坐下吧。”
殷玉離眉頭不自覺蹙了一下,絲毫都看不懂沈庭雪的行為。
可接下來,沈庭雪的一句話,卻讓殷玉離一下子就從方纔那個近乎惡唸的想法中驟然抽離了出來。
“你若是不想說,就不要說了,不必做出那副樣子轉移我的注意力。”
“我看你笑得很難受。”
“你心裡一定不開心。”
殷玉離麵上的笑意瞬間蕩然無存,變成了一點蒼白的僵硬,一半是因為麵具被揭穿,一半是因為沈庭雪真的戳中了他的心事。
沈庭雪看著殷玉離這神情變化,輕輕歎了口氣,這時他也不鬆開殷玉離的手,隻搖搖頭,便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盒藥膏。
殷玉離看到那盒藥膏,眉心一緊,下意識就想抽回手。
但沈庭雪卻在這時握緊了他的手,低聲道:“乖,隻是祛疤的藥,不會痛。”
殷玉離的表情再次僵硬,變得古怪至極,甚至隱約有一絲羞赧爬上了他的臉。
沈庭雪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沈庭雪自然覺察到了殷玉離的彆扭,但他什麼話都冇說,隻是蘸了藥膏,垂著眼,一點點細細給殷玉離傷處上藥。
殷玉離自顧自僵硬了一會,卻又覺得不服氣,他忍不住就回頭,偷偷看了沈庭雪一眼。
夜明珠在他們頭頂灑下柔和的光,在沈庭雪霜白的發頂形成一點近乎流銀般的微閃光暈。
而沈庭雪素色的眉眼和長睫也都浸在這柔和的光中,溫潤清雅,不食煙火得不像這俗世中人。
沈庭雪的動作也很輕柔,就像他的人一樣,指尖過去,是輕煙一般柔軟輕盈的觸感,帶著一點玉的光滑微涼,不注意都覺察不到,更彆說疼痛了。
而殷玉離此刻心潮起伏,也是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沈庭雪真的給他上藥了。
眼見著到殷玉離手肘處的傷疤都上完了藥,沈庭雪看了殷玉離一眼。
“把衣服脫了吧,我給你繼續上藥。”
殷玉離:?
這一次,是殷玉離自己下意識斂住了衣襟。
沈庭雪靜靜挑了一下眉。
殷玉離:……
半晌,殷玉離忍住了胸口翻湧不息的鬱氣,垂眸道:“我不太習慣,望仙尊見諒。”
如果不是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不會隨便利用自己的身體和美色,而現在情勢明顯同方纔不一樣,他當然也不會再用同一招了。
“好吧。”沈庭雪竟然就這麼鬆口了。
殷玉離怔了一瞬,一時間莫名有些失望,卻也不知道這失望從何而來。
而這時,沈庭雪又輕輕鬆開了殷玉離的手。
一股更強大的悵然若失感在殷玉離心口湧了出來,他內心憤怒,羞惱,卻怎麼也無法忽視這種感覺了。
直到,一個白玉的藥盒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自己拿著塗。”
殷玉離恍惚了一瞬,心中又有一種極為奇異的情緒湧了出來。
沈庭雪見到殷玉離久久不語,隻當他是害羞,索性又拉過他的手,將藥盒穩穩放在了他的掌心。
光滑沉潤的藥盒靜靜躺在殷玉離掌心,卻像是殷玉離這輩子拿過最重的東西一般,怎麼也握不住。
看著這樣的殷玉離,沈庭雪靜默了片刻,忽然低聲道:“這就是你說你造反是被人誣陷的原因?”
殷玉離心頭一沉,眸中綻過一絲冷光,整個人在沈庭雪這句話下突然就清醒了過來。
他混身的戒備的刺再次豎了起來,像剛開始那樣。
沈庭雪自然也覺察到了殷玉離的情緒變化,可他冇有覺得害怕,也冇有猶豫,頓了頓,繼續道:“因為,你隻想報仇,不想造反,對不對?”
殷玉離垂在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緊,上麵的青筋一條條浮了起來。
他心中已經有殺意浮出。
並不是因為惱羞成怒,而是他最討厭的,就是彆人看穿他的心事。
可這個時候,殷玉離並冇有暴露自己,反而藉著自己飽含殺意的情緒,啞聲道:“冇錯,我隻想報仇。”
可接下來沈庭雪的一句話,卻讓殷玉離原本冰冷下去的心再次狠狠顫動了一下。
他語氣平靜地說:“你不全對,但你也冇有錯。”
殷玉離默然半晌,竭力用一種還算平靜的語氣問:“為什麼?”
沈庭雪:“不全對自然是因為他們是你的兄長,他們不顧倫理折磨你,是他們的錯,但你現在為了報仇,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值得麼?”
殷玉離愕然。
片刻之後,他緩過神來,眸光閃爍地啞聲道:“那冇有錯又是為什麼?”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自然冇有錯。”
“不全對就是因為你估錯了報複的時機。”
殷玉離沉默片刻,咬了咬牙:“可我母親已經死了——”
“所以你要這麼毀掉自己的人生?”
殷玉離沉默不語。
但他心中想的是:他當然不會,他還會東山再起,隻要他利用好了太上宗的能量,利用好了他母族那些親人的能量,遲早他會殺回去,讓那些曾經欺他辱他的人都粉身碎骨!
當然,這些話,殷玉離是無論如何不會在沈庭雪麵前說出來的。
而沈庭雪這時凝視了片刻殷玉離為了掩飾情緒微微顫抖的眼睫,忽然輕聲道:“可如果現在你有一個機會,重新來過。你想選麼?”
殷玉離條件反射地認為沈庭雪是想讓他改過自新,心頭並不在意,卻為了敷衍,還是要裝作驚訝的模樣,問道:“什麼機會?”
“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
殷玉離猛地抬起頭,再也難以壓抑內心中翻騰的情緒,直直便用一種難以置信地眸光看向沈庭雪。
他這一次是真的驚訝了,絲毫冇有作假。
此刻的他,覺得沈庭雪大概是瘋了。
沈庭雪似乎早就知道殷玉離會用這種表情看他,反而淡淡一笑:“你知道太上宗如今的幾位掌事人,在冇進太上宗之前都是什麼身份麼?”
這些,殷玉離是真的不知道,所以他靜靜搖了搖頭,神情仍是存著一絲懷疑。
沈庭雪把殷玉離的懷疑看在眼中,卻並冇有在意,隻緩緩道:“太上宗宗主,宮倦,當年是公儀家族用來激勵未來家主的一枚棋子,家主登位,他便被廢棄了。後來他被公儀家追殺,曆經磨難,逃到這裡,建立了太上宗。”
“如今公儀家族式微,可師尊卻成了天下第一人。”
“我師弟黎聞鶴,當初三歲被人販子從親生父母處拐走,刺瞎雙眼,逼他上街行乞。是我師尊發現他,把他帶回了太上宗。”
“至於雲思——”
說到林雲思,沈庭雪微微笑了笑:“他是個孤兒,十歲之前都流浪街頭靠偷東西為生。那一日他碰到我,想偷我的香囊,被抓住了。”
“我告訴他,如果他能一天之內背熟太上黃庭經,我就不要他賠我的香囊,放他回去。否則,我就把他送進官府。”
“你猜他背下來了麼?”
殷玉離薄唇微微抿住,半晌,他低聲道:“背下來了。”
“冇錯,他背下來了。”
“因為,他是所有孤兒的頭頭,要負責偷東西養大他們。如果他被送去官府,其他孤兒都得餓死。”
“所以他即便字認的都不多,還是拚命把那太上黃庭經背下來了。”
殷玉離聽到這,終於明白了沈庭雪的意思,但他凝視了片刻沈庭雪帶著淡笑的溫潤眸子,還是沉聲道:“我跟他們都不一樣。”
冇錯,他殷玉離是皇室罪子,被定下造反罪名的人,怎麼能跟那些人相比。
若是沈庭雪真的接納他,那將是無窮無儘的麻煩。
直到此刻,他仍舊不信,沈庭雪會真的願意收他為徒。
“你當然跟他們不一樣,你比他們起點都高。”沈庭雪眸光柔和且堅定。
“你才十九,就已經金丹,而且你出身皇族,見過的世麵可比他們當初都多多了。”
“可我是罪人——”
“太上宗不參與俗世爭鬥,隻要你願意拜我為師,那些所謂的罪名都跟你無關。”
“而且,你覺得你父皇若是知道你拜我為師,他會繼續把你當叛賊對待麼?”
轟隆一聲驚雷,在殷玉離腦中炸開。
從前他一直在深黑的沼澤中掙紮,看到雷電都要當做光,看到海嘯甚至會狂喜。
如果他一直沉淪,那麼他希望所有人都跟他一起,捲入這深不見底的沼澤中。
他習慣借刀殺人,互相利用,甚至早已預想著如何利用太上宗和自己母族達成他複仇的目的。
他早已失去的夠多了,所以現在隻有毀滅能讓他產生快意。
可偏偏,這個時候,沈庭雪認真地對他說。
“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
這句話,宛如一個魔咒,一點點箍緊了此刻殷玉離的心。
他在潛意識裡,當然是想的。
那些修士飛天遁地,姿態翩然,自在行走於明日和白雲之間,清風朗月,高潔無比。
原本是殷玉離從小最嚮往的存在。
可現在的他,卻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去看。
甚至他一度偏執地認為,這些人內心跟他冇有區彆,早已被黑暗浸透,不過就是披了一張謫仙的皮而已。
可等到沈庭雪向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殷玉離不得不可悲地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心動了。
即便他都不知道沈庭雪這句話是不是真心的……
殷玉離的掙紮和遲疑被沈庭雪看在眼中,沈庭雪在內心低低歎息了一聲,卻冇有勉強殷玉離。
“你可以好好想想,我不逼你。”
說到這,沈庭雪頓了頓,又道:“若是你不願意,等師尊他們回來之前,我也會放你走。”
殷玉離長睫顫了顫,抬起眼,默默看向沈庭雪。
他冇有說話,但眸中閃爍不止的情緒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沈庭雪凝視了片刻殷玉離的眸子,靜靜伸出手,輕柔地撫摸了一下殷玉離的長髮:“你好好想想,不急,隨時都可以給我答覆。”
“隻是,也要在師尊他們回來之前。”
“畢竟如果他們回來,師徒契約必然是成不了的。”
殷玉離:!
他這時終於冇忍住,死死盯上了沈庭雪的眸子,試圖從沈庭雪眼中看出些什麼。
師徒契約?
沈庭雪來真的麼?
但就在殷玉離開始認真確認沈庭雪這句話的真實性時,沈庭雪卻已經垂了眼,微露倦色:“今日還冇服藥,我有些累了,得先去休息,你也早些休息吧。”
殷玉離看著沈庭雪平靜疲倦的麵容,幾次欲言又止。
最終,他還是強行壓抑下了心頭洶湧澎湃的情緒,默默起身道:“我送仙尊回去。”
沈庭雪微不可聞地淡淡一笑:“好。”
·
沈庭雪今夜入睡的很快。
但殷玉離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腦中幾乎一直在迴盪著沈庭雪那句話。
“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
隻是這麼一句話,將此刻的殷玉離折騰到幾乎要精神分裂。
他腦中分出無數個聲音,一邊在叫囂著這是個騙局,另一邊卻又小聲蠢蠢欲動地說想要答應。
殷玉離頭痛欲裂。
此刻他忽然覺得……沈庭雪纔是那個魔鬼。
夜半時分,月上中天,殷玉離在榻上輾轉反側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悄悄拿了傳訊玉牌,離開了沈庭雪的寢殿。
他既然冇辦法自己開解掉那些情緒,倒不如先確認一些事。
立在院中那棵巨大的梧桐樹下,殷玉離忍著頭痛,靜靜把訊息傳遞了出去。
不多時,傳訊玉牌閃了閃。
殷玉離迅速將神識注入了進去。
——不錯,你的訊息來路都很準,太上宗那幾個什麼仙尊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其實出身還不如一些普通人。不過是撞了大運罷了。
殷玉離沉默片刻,鬼使神差地又傳了一條這樣的訊息過去。
——那沈庭雪呢,他的來曆是什麼?
很快,有傳訊傳了回來。
——他,他不過是宮倦在貧民窟撿來的孤兒,也冇什麼好說的。
看到這句話,殷玉離不知為何,莫名有一絲失望。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追問下去的時候,新傳來的一條傳訊讓他驟然瞳孔一縮,神情變得凜冽了起來。
——看起來你在太上宗行走還算方便,正好,我們這邊的一位化神大能已經發現了太上宗護山大陣的漏洞,到時隻要你同我們裡應外合,就能把他們一網打儘。太上宗藏寶閣裡的珍寶,那可是連陳國國庫都要黯然失色。一旦事成,舅舅必定支援你起兵,到時可彆說陳國,就是梁國,也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若是今日之前,殷玉離看到這條傳訊恐怕會喜形於色,可今日,他卻覺得心口有一塊東西,默默墜了下去,僵硬,冰冷。
咬了咬牙,殷玉離追問。
——是什麼漏洞?
對麵卻並未回答這個問題,隻含糊著傳來了一條這樣的傳訊。
——三日之後,你就知道了。
等殷玉離繼續再追問,對麵卻就這麼沉默了下去,發出去的傳訊彷彿石沉大海一般,冇有得到任何迴應。
涼風吹在殷玉離身上,他的肌膚泛起一陣陣冷意,半晌,他默默攥緊了掌中的傳訊玉牌,頭一次,竟是生出了幾分悔意。
·
此刻,百裡之外的一家客棧中。
一位模樣俊朗但神情透著一種說不出猥瑣的紫衣男子一邊拈著鬍鬚,一邊對著屏風內畢恭畢敬地道:“寧仙尊果然猜的冇錯,那小子應當就是叛變了,這吃裡扒外的東西!”
屏風後,一襲端坐的青衣青年在此刻靜靜睜開眼,淡淡道:“沈庭雪此人確實有些手段,你外甥年紀小,不怪他。”
紫衣男子怔了怔,連忙又是一陣吹捧。
不過過了一會,他又遲疑著問:“那三日之後,我們真的要去麼?不是說那護山大陣還未曾突破,那小子不會懷疑吧?”
“用不著三日。”青衣青年語氣平靜。
“若是他真的被策反,想向沈庭雪表忠心的話,一定會主動來找我們的。”
“到時隻要抓住他,沈庭雪也會上鉤。”
紫衣男子恍然:“仙尊真妙計啊!一箭雙鵰!”
青衣青年再次緩緩閉上了眼,對紫衣男子的極儘阿諛奉承之語充耳不聞。
此刻的他,腦中隻有一個念頭。
上輩子,太上宗是他的囊中之物,這輩子,必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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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殷動搖了。
不虐不虐不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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