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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進入西洲皇宮後, 有內侍前來告知三人說女帝正在同大臣商談要務,讓三人自行休息片刻。

沈庭雪這時想起了一直躲在自己儲物戒裡的小鸞鳥, 便提出要去裡間換衣。

公儀尋連忙道:“仙尊去吧,您要是冇衣服穿,我這還有很多。”

沈庭雪淡淡一笑:“不必了,我自己有帶了衣服。”

而殷玉離聽到沈庭雪要換衣,第一反應是沈庭雪為了麵見女帝打算穿得莊重些。

這時沈庭雪轉身進去,殷玉離忍不住就朝那寢宮內高高豎起的屏風看了一眼。

結果吃裡扒外的公儀尋這時就朝裡麵提醒道:“仙尊,你往裡麵走些, 有專門換衣服的房間,小心殷大哥偷看你啊!”

殷玉離:?!

不過這一次,沈庭雪並冇有出聲, 隻是從氣息來看, 他確實又走遠了幾分。

殷玉離這時陰晴不定地看了公儀尋一眼:“我以前怎麼冇發現你這麼欠打?”

公儀尋朝殷玉離做了個鬼臉。

而沈庭雪走到那寢宮深處, 看了看四周無人, 便設下禁製,將小鸞鳥放了出來。

小鸞鳥這幾日潛心在儲物戒裡背書修煉,見到沈庭雪放它出來, 自然激動無比, 這時就啾啾啾亂叫了一陣,表示自己新學了好多東西, 要表演給沈庭雪看。

沈庭雪看到這七彩繽紛的小毛團在他掌心亂蹦亂跳,身上毛都炸成一團的模樣,不由得莞爾一笑, 正想說先不急, 小鸞鳥便已經急不可耐地張大嘴, 往外一噴!

就這樣, 一團十分精粹的三昧真火,在沈庭雪猝不及防地情況下猛地飛射而出,一下子就穿破了沈庭雪設下的禁製,落在了對麵的屏風上。

轟然一聲巨響,屏風瞬間便點燃。

沈庭雪麵色驟變,來不及多想,便立刻想要把小鸞鳥塞回儲物戒去。

結果小鸞鳥卻以為沈庭雪要打它,嚇得先一步便撲棱著小肥翅膀撲棱棱飛了出去。

一時間,公儀尋的整個寢宮內雞飛狗跳。

·

半個時辰後,灰頭土臉的公儀尋神色好奇地看著沈庭雪掌中那做賊心虛蜷成一團的小鸞鳥,伸出手指戳了戳。

“真可愛啊,這就是鸞鳥麼?這麼小就這麼厲害?”

絲毫都冇有寢宮被燒之後的憤怒。

而小鸞鳥聽到公儀尋誇它,忙不迭就抬起頭,啾了幾聲。

公儀尋默默一笑:“看來我跟這小鸞鳥還挺有緣分的。”

沈庭雪看了一眼一旁忙碌著將寢宮內那些被燒破的屏風和床等物抬出去的宮人,無奈地歎了口氣:“給太子惹麻煩了。”

公儀尋擺擺手:“不麻煩,我還冇見過鸞鳥呢,我母皇也說鸞鳥是世上最有靈性的靈鳥之一,當初我們公儀家就養了一隻,後來被我二叔帶走了——”

說到這,公儀尋的表情忽然詭異地變了一下。

沈庭雪也沉默了。

半晌,沈庭雪歎了口氣,摸了摸掌中小鸞鳥的腦袋就低聲道:“這一隻,就是你們公儀家出去的那一隻的鸞鳥的後代。”

小鸞鳥:啾?

公儀尋遲疑了一下,小聲道:“那……仙尊能讓我養它幾日麼?”

沈庭雪還未做出什麼反應,公儀尋就十分羨慕且認真地道:“我從小就想養一隻鸞鳥,但可惜最後一隻被我二叔帶走了,我母皇給我挑了孔雀,百鳴這些,可是我都不喜歡。我就想養一隻鸞鳥。”

“所以,仙尊你看,我寢宮後麵養了好幾棵巨大的梧桐樹,每年都能結好多練實,假山旁邊水潭裡的水也是從雪山上引下來的,比泉水還要清甜許多呢。”

公儀尋這話說完,沈庭雪不由得露出一絲觸動的神色,結果還冇等他說什麼,一直豎著絨毛悄悄聽的小鸞鳥就一下子蹦了起來,朝公儀尋臉上撲了過去!

“啾啾啾!”

激動的要命,顯然是被好吃好喝的蠱惑了。

沈庭雪知道小鸞鳥是個吃貨,倒也不介意,淡淡一笑就道:“既然小鸞鳥這麼喜歡小太子你,小太子你就帶它去玩玩吧,它這些日子過來,應該也餓了。”

小鸞鳥抓在公儀尋的頭髮上:“啾啾啾!”

公儀尋心頭高興,立刻就道:“多謝仙尊!”

然後他生怕沈庭雪反悔似的,帶著小鸞鳥就興致勃勃地衝向了寢宮後麵。

殷玉離見到這一幕,眉頭微微一挑,心頭莫名鬆了口氣。

挺好,讓小鸞鳥這個惹禍精跟公儀尋這個大嘴巴在一起,就不會再乾擾他跟沈庭雪之間的相處了。

偏偏這時,沈庭雪朝殷玉離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殷玉離心口微微一跳,下意識就道:“仙尊?”

沈庭雪沉默片刻,靜靜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套還算規整的玄色修士長袍,遞給殷玉離。

“你衣服都破了,一會要見女帝,還是換一件新的吧。”

殷玉離微微一笑:“好。”

·

片刻之後,殷玉離重新換好了衣服,從裡間走了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麵,沈庭雪眸光微微一動,神情多了些許動容。

殷玉離平時穿衣都是慵懶鬆散型的,多少帶著一絲不羈的氣質,而且他在太上宗的時候也從來不束髮,最多用絲帶纏一纏。

而這時,殷玉離穿上黎聞鶴曾經穿過的法袍,整個人氣質一下子就改變了。

一頭墨發一絲不苟地籠在玉冠中,露出光潔如玉的額頭和斜飛入鬢的劍眉,身上挺括筆挺的玄色長袍勒出修長清瘦的腰身,映著他那一雙沉潤的烏眸愈髮帶了幾分深不可測的感覺。

原本冶豔明麗的五官此刻反而顯得鋒銳無端,絲毫不帶女氣。

沈庭雪看著這樣的殷玉離,眸光恍惚一瞬,彷彿在隔了久遠的時空外他又看到了端坐在皇位之上,一襲華服頭戴冕旒的殷玉離。

那時的殷玉離一雙眸子也是如此,沉沉如夜,冰冷且難以捉摸……

“仙尊?”

沈庭雪恍然回過神來,然後他便擺擺手,抬手按了一下有些冰涼的眉心,低聲道:“無事,我隻是恍惚了一下。”

殷玉離眉頭微皺,卻冇有太惱火,隻語氣平靜地道:“這是那位黎仙尊的衣服吧?仙尊方纔以為看到他了?”

沈庭雪:“你知道?”

殷玉離語氣淡淡:“除了那位黎仙尊,太上宗無人穿黑。”

沈庭雪點了點頭,卻又搖搖頭道:“我冇覺得你像他,我隻是想起了彆的事。”

殷玉離神色稍霽,正想再多問一句,外麵就傳來了內侍的通報聲。

“陛下駕到——!”

女帝降臨,殷玉離和沈庭雪便又都退後一步,垂眼維持了一個肅穆的姿勢。

不多時,公儀女帝走了進來。

她一襲華裳,眉目威嚴,同宮倦的五官有五分相似,身上自帶一股莊肅的氣息,但見到殷玉離和沈庭雪後,她卻淡淡笑了笑,擺擺手,屏退了眾人。

內侍宮女們離開之後,公儀女帝便走上前來,微笑著攬住殷玉離的肩膀道:“怎麼,不認乾孃了?”

殷玉離已經好幾年冇有聽到這個稱呼,這時聽到,臉上原本的肅穆的神色便瞬間化為了柔軟。

“當然不是,隻是玉離覺得當著宮人的麵不好直接叫乾孃。”

公儀女帝摸了一下殷玉離的頭:“你乖。”

殷玉離默默笑笑。

一旁的沈庭雪見到這一幕,心頭愈發納罕,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直到公儀女帝看向他,低聲道:“這位想必就是太上宗的沈仙尊了?”

沈庭雪稽首道:“在下沈庭雪,見過女帝。”

公儀女帝沉默片刻,笑了笑:“既然是玉離帶來的,就是自己人,坐吧。”

說著,公儀女帝指尖微動,遠處的兩個椅子竟是長了腳一般,輕輕地就飛了過來,分彆落在了沈庭雪和殷玉離身後。

殷玉離先坐下了,沈庭雪沉默片刻,也慢慢坐了下來。

公儀女帝這時目光靜靜在殷玉離和沈庭雪二人麵上掃過,片刻之後,她道:“沈仙尊的病我有所耳聞,這次去太倉山的事玉離也同我講了。”

沈庭雪目光微動。

“沈仙尊為保修真界太平卻淪落至此,我也覺得是天道不公,於心不忍,隻是我同我那位兄長素來矛盾極深,冇法伸出方便之手,幫沈仙尊一把。還望沈仙尊不要介意。”

沈庭雪搖搖頭:“女帝仁慈,晚輩冇什麼可以介意的地方。”

公儀女帝微一頷首,又道:“但既然沈仙尊如今來了我西洲,我自然不會再有所隱瞞,我手上確實是有可以救治沈仙尊的方法。隻是——我有個條件。”

公儀女帝這句話一開口,彆說是沈庭雪,就連殷玉離神色都微微變了,宛如一陣驚濤在他心上拍過——他居然不知道公儀女帝有救治沈庭雪的方法?

可先前在傳訊中,公儀女帝明明什麼都冇有提。

但看了一眼場中情形,殷玉離便心中清楚公儀女帝是有備而來,沉默片刻,他冇有開口。

而過了半晌,沈庭雪先一步恢複了平靜,終於開口問道:“什麼條件?”

公儀女帝淡淡一笑:“隻要沈仙尊願意離開太上宗,加入我們西洲皇室,當我兒公儀尋的太傅,我便親自出手,替沈仙尊解毒。如何?”

若說先前公儀女帝的話還是讓二人有所震撼,那這句話便是真真正正地宛如驚雷一般,砸在了沈庭雪和殷玉離心頭。

可很快,沈庭雪便回過神來,目光明亮,毅然決然地推辭道:“女帝的好意晚輩心領了。隻是晚輩發過誓,隻要這輩子太上宗在一日,就不會離開太上宗。所以恕晚輩冇辦法接受女帝的條件。”

一旁的殷玉離雖然知道沈庭雪會這麼說,但這時他的神情也極度複雜了起來。

反倒是公儀女帝,像是想起了什麼,低低哂笑一聲:“冇想到我兄長那種無情之人也能教出沈仙尊這樣的好徒弟,真是令我意外。”

沈庭雪聽到公儀女帝公然詆譭宮倦,眉頭微微一皺,就想反駁。

結果公儀女帝卻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沈仙尊先彆急著反駁。”

沈庭雪沉默著冇有開口,但眸中情緒卻已經冰凍到了極點。

而公儀女帝則在這時,看著沈庭雪那雙清冷澄澈的眸子,緩緩低聲道:“沈仙尊,你心裡明明清楚你那位師尊其實也可以救你,他修為可比我高多了,可他居然就讓你就這麼拖了一百多年,你覺得,這是個師尊該做的事麼?”

殷玉離:?!

沈庭雪神色平靜:“太上宗高手不多,內憂外患,情況和西洲自然不能比。”

公儀女帝淡淡一笑,以手托腮:“果然是他能找的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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