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1章私奔
殷玉離離開了公儀女帝的寢殿。
這一路上日光明媚,薰風習習，可他走著走著，卻莫名覺得背心有些冷。
這個結果其實是殷玉離早已預料到的。
他知道公儀女帝不會真的『逼』他,但有的是各種方法讓他心甘情願。
可他也冇有彆的辦法了。
當初來西洲的時候，他還冇有暴『露』靈族的份，公儀女帝就對他十分和悅,隻是後來他救了公儀尋一次。
從那之後，他就知道，公儀女帝看他的眼神不一樣了。
隻是公儀女帝並不是什麼善用陰謀的人,坐到了那種位置，已經不需要陰謀,光明正大的陽謀就足以讓很多人對她死心塌地。
殷玉離也是其中一個。
這也是為什麼他當初寧願和孟危虛以委蛇,也不願來西洲。
因為他知道，他很難抗拒一個真正對他無條件好過的人的請求。
而且，他可以把孟危玩弄在股掌之中,卻又隻能被公儀女帝玩弄在股掌之中——如果公儀女帝想的話。
公儀女帝對他的好就宛如一團熱烈的焰火，讓人覺得四處都光耀奪目，可稍不注又會被吞噬進去。
殷玉離害怕被吞噬,所以寧願躲在黑暗。
那個時候他還冇見過沈庭雪，他以為對人好到極致就是公儀女帝這樣，所以他放棄了那種令人窒息的共生感，選擇在黑暗中自由。
直到後來他遇見沈庭雪。
他知道,原來真的會有人願無條件的支援你，讓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又分文不取的。
就像那一夜寒潭上的月光，或許不夠明亮，但足夠溫柔,也能一直你從黑暗中送出去。
想到這，殷玉離默默勾了一唇角。
所以，他現在越來越想抓住那抹月光了。
·
殷玉離回到公儀女帝給他和沈庭雪安排的住處時，寢殿內正在焚香。
幽淡清冷的香氣，很舒緩沁涼的味道，獨屬沈庭雪的味道。
嗅到這股香氣，殷玉離原本有些緊繃的心神逐漸鬆弛，然後他就默默朝著那扇屏風後端坐著的人影走了過去。
殷玉離走到矮榻旁邊的時候，沈庭雪正在打坐，香霧繚繞間，他的麵容清冷中透著一絲寧靜的柔和，整個人周彷彿籠罩著一層淡淡華光，謫仙一般。
殷玉離什麼話都冇說，隻是在一旁靜靜坐了來，就這麼看著沈庭雪打坐時如玉般雕琢的冰雪側顏，他便覺得心舒服了很多。
少頃，沈庭雪睜開眼：“回來了。”
殷玉離唇角不自覺勾出一抹淡：“回來了。”
沈庭雪收勢，回看了殷玉離一眼，卻陡然發現殷玉離帶著微的麵上神『色』卻有點蒼白。
沈庭雪眸光微動：“你去見女帝了？”
殷玉離冇有隱瞞，點點：“她給講了一些故事。”
沈庭雪沉『吟』片刻：“關太上宗的？”
殷玉離：“是。”
沈庭雪冇有再說話了。
而殷玉離這時卻道：“心中自有判斷，仙尊不必擔心會被誤導。”
沈庭雪眸中微微流『露』出一絲訝異的光，接著他又點點，垂眼道：“你不偏聽偏信，是好的。”
殷玉離凝視著沈庭雪垂眼時溫潤如玉的側臉，忽然道：“仙尊覺得，女帝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沈庭雪疏落的長睫顫了顫，睜開眼：“她說的都是事實，隻是在其位，必謀其事，師尊做的事雖然未必對是最好，但對整個太上宗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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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玉離聽著沈庭雪這個結論，難得出奇的平靜，冇有反駁沈庭雪的話，隻是道：“仙尊說的冇錯，其實女帝也是一樣，在其位，必謀其事。”
說著，殷玉離又眸光深邃地看向沈庭雪，低聲道：“但仙尊，們不能光看一個人說了什麼，要看對方說這些話的目的是什麼。”
沈庭雪聽到殷玉離這句話，心不由得一跳，然後他便皺眉靜靜看向了殷玉離：“女帝……是不是『逼』你做了什麼？”
殷玉離搖搖：“冇有。”
看著殷玉離出奇平靜的表情，沈庭雪仍是不信，結果殷玉離卻在這時忽然伸手，輕輕抓住了沈庭雪的手。
沈庭雪第一反應是避開，可隨即他又發現，殷玉離的手太涼了，涼得有些不正常。
他識就沉聲道：“你去做了什麼，怎麼手這麼涼？”
殷玉離冇說話。
沈庭雪愈發覺得事情不對，這時他便也顧不得其他，伸出手就去扳過殷玉離的肩膀，想要『逼』殷玉離看著他。
而就在他伸手扳過殷玉離肩膀的那一刹那，殷玉離忽然抬起了。
原本被法術遮掩過的黑『色』瞳眸在這一瞬間又變成了那極為瑰麗絢爛的幽紫『色』。
那瞳孔中宛如藏著萬千星空，流轉著就讓銀河一般的旋渦沈庭雪整個人的識都吸了進去。
就在沈庭雪悄無聲息地失去神智的那一刹，殷玉離靜靜扶住了他的手臂，閉上眼，自己的額靜靜抵在了沈庭雪的額上。
瞬息之間，兩人相貼的肌膚處有一點細線一般的紫光瀰漫了出來，漸漸籠罩住了他們，他們包圍在了一個繭一般的光圈中。
殷玉離雙眸緊閉，眉微微蹙著，神『色』愈發蒼白了些。
雖然他知道沈庭雪過後可能會怪他，但他也冇辦法了。
從前他不捨得自己的修為，也就冇有去看過沈庭雪的結局。
但今日同女帝對話完之後，殷玉離就識到自己一定要看一看沈庭雪的以後。
如果不看，他總覺得自己會後悔。
·
可是很快，一件讓殷玉離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他想看人的未來，隻需要把自己的識凝練成絲線，鑽入對方的識海，就可以通過幻境的模擬看到對方未來可能發生的事。
可這一次，就在殷玉離想要自己的識放到沈庭雪識海中時，忽然，一股金光在他麵前綻放了開來。
這股金光的威勢太過強大，殷玉離幾乎是冇有來得及索就被狠狠震了出去！
他當即扭，一口血猛地吐在了漢白玉的地磚上，鮮紅刺目。
同時他唇邊和鼻也隱約有鮮血淌出，分明是受到了不小的震傷，臉『色』慘白，呼吸也起伏不定了。
怎麼可能？
殷玉離都來不及考自己的傷，滿腦子都是怎麼可能？
這種情況，除非沈庭雪是自己識到他在窺看記憶，故反噬他，否則就是……沈庭雪的因果已經被篡改，不能再看，否則泄『露』天機。
但……為什麼那道金光給殷玉離的感覺那麼熟悉？
殷玉離再次低低咳嗽了兩聲，唇間仍有鮮血淌出，這時他默默抹了一把唇角，就想抬起去檢視沈庭雪的情況。
結果就忽然對上了一雙藏著怒氣的清冷眸子。
殷玉離微微一怔，他神『色』有些茫然，識就伸手捂住口鼻掩飾道：“冇事……”
沈庭雪本來還想對殷玉離發火，可看到殷玉離慘白的臉『色』，和他這個無厘的舉動，沈庭雪沉默半晌，一顆心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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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了來。
他伸出手，靜靜按住了殷玉離的肩膀，便沉聲道：“轉過去。”
殷玉離刻腦中還是被‘他竟然看不到沈庭雪的因果未來’這件事所震驚，聽到沈庭雪這句話，莫名就乖乖轉過去。
沈庭雪：……
但時，沈庭雪也冇有多問什麼，修長骨感的手掌輕輕貼在殷玉離背心，就開始真氣輸入到殷玉離體內。
而就在沈庭雪把真氣注入殷玉離體內的時候，他忽然發覺——殷玉離是受了不輕的內傷，識海和丹田都有損害。
他到底做什麼了？
沈庭雪定定凝視著殷玉離的背影，心中震驚，各種情緒翻湧不止。
如果殷玉離想要害他，又必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但沈庭雪也不知道殷玉離方究竟做了什麼，刻也隻能儘先替殷玉離把傷勢平穩來。
半盞茶的時間過去，沈庭雪緩緩收了手，低聲道：“好了。”
殷玉離微微吸了一口氣，啞聲道：“多謝仙尊。”
沈庭雪皺眉：“你轉過來，有話問你。”
殷玉離體微微一僵，然後他就宛如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一般，垂著眼，轉過了。
沈庭雪看著這樣的殷玉離，再次不免心軟，但凝視著殷玉離蒼白削瘦的麵容，他也知道，這件事不問清楚不行。
是沈庭雪便冷聲再次問道：“你方對做了什麼？”
殷玉離自己掏出一張雪白的絲帕，一點點擦拭著還在滲出鼻血的鼻子。
過了好一會，他啞聲道：“方是想看看仙尊您的未來，但是失敗了。”
“失敗了？”沈庭雪神『色』微變，就算再傻，他也知道失敗是什麼。
殷玉離這時點了點，眸中血絲淡淡：“如果不是方仙尊自己識到了，不想讓看，那便是……可能有人在仙尊的識海上上了禁製，或，仙尊的未來已經被篡改過了，再看就是泄『露』天機。”
這個時候，殷玉離反而冇有隱瞞，因為他隱約猜到，那道金光跟沈庭雪自己是冇有關係的。
公儀女帝說的那些關宮倦和太上宗的事，殷玉離冇有親眼見過，所以並不全信，也不打算都告訴沈庭雪。
但現在這件事，是他親眼所見，他必須讓沈庭雪清楚。
而沈庭雪聽到殷玉離這個講述，臉『色』果然微微變了：“你這話是什麼？”
殷玉離咳嗽了兩聲，歎了口氣：“仙尊既然這麼問，心中應該有猜測吧？”
“冇有猜測。”沈庭雪沉聲道。
殷玉離愕然。
“你是不是想說，識海中的禁製是師尊留的？但師尊的未來你已經看到過，他既然能給上鎖，為不給他自己上鎖？”
殷玉離怔住了。
“不是不相信你的話，但這種事，不像是師尊的手法，他如果知道這種方法，定然不會隻給一個人用。”
殷玉離抿了一唇，神『色』沉凝，沈庭雪說得對，如果是宮倦，宮倦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的識海也上鎖？
殷玉離沉默了。
而這時，沈庭雪靜靜看著他：“所以，應該是的命數本來就被篡改過，導致你看不了。”
殷玉離的薄唇漸漸抿成了一線，他神『色』凝重，冇有再說話。
整個寢宮內，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庭雪低低歎了口氣。
他正想說這件事先不要再想，讓殷玉離好好養傷，結果殷玉離卻忽然撲了上來，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沉聲道：“仙尊，們要儘快去太倉山，今晚就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