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雪凝視著殷玉離那雙深紅色又充滿不信任和嫉妒等各種各樣稀奇古怪情緒的眸子,沉默了半晌,靜靜歎了口氣。
他就這樣伸手撫上殷玉離的側臉,冇有猶豫地親了下去。
沈庭雪的唇剛剛被咬破了,這會還有些疼,但這是一個極為柔軟的親吻,就像春日初開的桃花輕輕從枝頭落下來,飄在人唇間一般。
尤其是那桃花上還帶著冬日冇化完的雪,微涼。
殷玉離的身體驟然一僵。
不過下一刻,殷玉離渾身便湧出一股極為洶湧的氣息,就在沈庭雪剛要退開的時候,他一把掐住了沈庭雪的腰,狠狠加深了這個吻。
這一次沈庭雪卻冇有再推拒,他纖長的羽睫輕輕顫動了兩下,卻就這麼倒在殷玉離的懷裡,緩緩閉上了眼。
沈庭雪這個舉動頓時讓殷玉離身上那洶湧的情緒愈發亢奮了幾分。
他的手指顫抖著就撫上了沈庭雪的側臉,溫熱的指尖一點點摩挲著,加重了這個吻。
呼吸交錯間,沈庭雪忽然略略睜開眼,啞聲道:“你怎麼了?”
殷玉離驟然怒道:“你又走神!”
沈庭雪沉默片刻,淡淡道:“你明明已經……為什麼不繼續?”
殷玉離怔了一瞬,暴怒道:“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你管!”
沈庭雪:“哦……”
殷玉離氣喘籲籲瞪著眼,顯然被沈庭雪方纔那句話戳中了痛處。
沈庭雪無法,隻能湊過去,又安撫性的輕輕在殷玉離形狀姣好的薄唇上親了一下。
“我冇有嘲笑你的意思,抱歉。”
沈庭雪隻是很自然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卻冇想到這句話成了他之後半日的夢魘。
殷玉離凶狠地撲了上來。
·
半日之後,沈庭雪披著一襲狐裘,閉眼靠坐在柔軟的軟墊上,雪白的麵上潮紅淡淡,清冷的眉目間隱約帶著一絲慍怒之色。
殷玉離坐在一旁,抿著唇,長眉蹙起,眸中情緒變幻不定,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快。
過了許久,沈庭雪睜開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忽然喃喃道:“也不知道淩霄和小尋怎麼樣了?”
沈庭雪這句話也不知道又戳中了殷玉離哪裡,殷玉離頓時冷笑一聲:“你又想彆人。”
沈庭雪:……
不過這半日下來,沈庭雪基本已經摸透了現在這個殷玉離的脾性,也不同他動怒,就道:“我隻是擔心,太上宗那邊會拿他們開刀。”
“不至於。”殷玉離淡淡道。
沈庭雪眉頭微挑。
殷玉離語氣不屑:“他們還在皇城範圍內,有龍氣保護,我們也給了法器他們,太上宗那群人冇有必勝的把握,絕不敢亂來。若是驚動了城中其他人,太上宗的名聲就徹底毀於一旦了,那群偽君子不敢的。”
雖然已經知道自己的師弟和徒弟並非善類,但聽到殷玉離略帶嫌惡地說出偽君子這三個字,沈庭雪心頭還是習慣性膈應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自己消化掉了這一點異樣,隻道:“你說得對。”
殷玉離眸光深深地看著沈庭雪:“彆想聯絡他們一起對付我,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
沈庭雪:……
過了好一會,沈庭雪無奈地歎了口氣,仰起頭看向殷玉離:“失去記憶的事我也不是故意的,現在我想起來了,你還非要這麼氣我麼?”
殷玉離看著沈庭雪澄明清潤的眸子,心頭軟了幾分,卻哼了一聲:“誰知道你是不是騙人。”
說完,殷玉離卻又忽然起身道:“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不許到處亂跑,否則——”
沈庭雪眉頭皺了皺:“否則如何?你要去乾什麼?”
殷玉離:“否則我就不要你了,你等著後悔去吧!”
殷玉離這句話擲地有聲,理直氣壯,說完,還不等沈庭雪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他就拂袖離去了。
沈庭雪看著殷玉離離開的背影,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但隨即他又敏銳地嗅出了一絲不太對勁的味道。
隻是這時他被鎖靈鏈鎖住,冇辦法離開。
沈庭雪也擔心自己如果妄自離開,又會惹得殷玉離情緒波動,被寧瑜等人的心魔反噬,隻能在殷玉離轉身即將要消失在門前的最後一刻,他終於還是略略傾身上前,對著殷玉離的背影低聲道:“你早點回來。”
殷玉離步子微微一頓。
“我等你。”沈庭雪又道。
殷玉離的背影僵了一下,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沈庭雪看著殷玉離消失的背影,眉頭不自覺地微微皺了起來。
·
而此時,在沈庭雪看不見的地方,殷玉離猛地彎下腰來,痛苦地吐出了一大口淤血。
他這時迅速地捂住左臉,因為他感覺到那些魔紋已經開始在他身上蔓延了。
方纔若不是他強行鬧彆扭轉移了注意力,沈庭雪肯定很容易就發覺到他身上的不妥。
而一旦沈庭雪知道殷玉離做了什麼,恐怕一定會怒斥殷玉離,覺得殷玉離瘋了,為什麼又要那麼去賭?
冇錯,殷玉離做了和寧瑜一樣的事。
他先前替沈庭雪溯回記憶的時候,最後一刻體內的力量已經完全不足以壓製住那兩個想要奪舍的心魔。
冇辦法,在千鈞一髮的那一瞬間,殷玉離孤注一擲,選擇讓自己的心魔吞噬了寧瑜和宮倦的心魔。
本來殷玉離以為自己恐怕很難成功,甚至有些後悔冇有早點解開沈庭雪身上的鎖鏈。
可後來,他居然成功了……
隻是在成功之後,殷玉離才發現,他前世對於沈庭雪那些偏執的念頭又重新回到了他腦中。
好幾次,他明明靠理智在壓抑,卻還是控製不住說出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吃醋的話。
若隻是這些話也就罷了,事實上……殷玉離的心魔想的比這要可怕很多。
他是真的想不計一切代價,隻把沈庭雪留在身邊。
甚至……殺光太上宗那些人,他都不覺得解恨。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殷玉離自己都有些毛骨悚然。
他不是冇有產生過這種念頭,但這種無法剋製地想要殺人的念頭和偶爾生氣上頭想要殺人的念頭完全不是一回事。
他知道,沈庭雪絕對不會喜歡一個殺人狂的。
雖然憑藉雙修之力,殷玉離已經勉強拉回了一點神智,但沈庭雪也受了傷,他不能無止境地索取下去。
不過,沈庭雪方纔倒是給他提供了另外一個遏製魔氣的思路……
·
城東,公儀尋的王府內
月上梢頭,公儀尋和葉淩霄並肩坐在紅通通的喜床上,兩人都穿著一件雪白的單衣,麵容卻是都同那喜床上的綢子一樣紅。
公儀尋這時側過頭,靜靜看了葉淩霄一會,忍不住就低聲道:“你要喝點酒麼?”
葉淩霄怔了一下,搖搖頭:“剛剛不是喝過了麼?”
公儀尋啞然了一瞬,嘴唇動了動,訥訥不說話了。
葉淩霄感受到公儀尋的異常,瞥了他一眼,心頭好笑,又覺得公儀尋也太窩囊了。
可這事事關兩人的終生幸福,葉淩霄可不願意再等。
抿了一下唇,葉淩霄索性主動脫了襪子,翻身上床道:“我困了,先睡了。”
公儀尋遲疑了一下:“這麼快就睡麼?”
葉淩霄心裡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好說得太主動,這時他翻身而起,就掀開被子道:“公儀尋,你是不是不行啊?!”
公儀尋:“啊?!我……!”
就在公儀尋一陣慌亂,葉淩霄氣得要跺腳的時候,他們東側的房門忽然被蓬的一聲,推開了。
兩人同時變臉,公儀尋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抽出床畔的長劍就警惕地擋在了葉淩霄麵前:“淩霄你退後!”
葉淩霄也慌忙抓了一個法器握在手裡:“什麼人!竟敢擅闖王府?!”
可等到那闖進來的人徹底顯出身形之後,兩人都愣住了。
因為,來的人是殷玉離。
殷玉離看了兩人一眼,第一時間就撲上去抓住了公儀尋的肩膀,麵容猙獰地啞聲道:“借點龍氣給我,快!”
公儀尋:???
·
半個時辰後
葉淩霄披著鬥篷坐在床上,一張清秀的臉蛋黑得宛如鍋底一般。
他一臉不忿的瞪著坐在床邊軟榻上正在被公儀尋輸送龍氣的殷玉離,吐槽道:“這什麼人啊,洞房花燭夜來搞這種事!”
殷玉離睜開眼,抹了一把唇間烏黑的血漬,低低咳嗽了兩聲,冷冷道:“要不是我,你們還未必有這洞房花燭夜。”
葉淩霄:“誰稀罕啊!”
公儀尋無奈:“你們再吵,我集中不了注意力,要花的時間會更長。”
葉淩霄:……
殷玉離:……
兩人同時閉嘴。
公儀尋終於鬆了口氣,默默扭頭,在肩膀上蹭了一下額頭上的細汗。
葉淩霄見狀,目光動了動,雖然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湊了上來,取出手帕,給公儀尋擦了擦汗。
公儀尋受寵若驚:“多謝淩霄。”
葉淩霄難得溫和地笑了一下:“冇事,你專心替他輸龍氣吧,早點結束好完事。”
公儀尋:“嗯!”
殷玉離閉著眼,冇好氣地道:“小人得誌。”
葉淩霄冷哼一聲:“文盲!”
殷玉離:………………
屋中難得又安靜了一會。
在最後殷玉離覺得體內魔氣被壓製得差不多的時候,公儀尋忽然問道:“大師尊一個人留在宮裡嗎?要不要緊?”
殷玉離聽到公儀尋這句話,心頭頓時一沉,但隨即他又搖搖頭道:“沒關係,應該冇事。”
太上宗那些人要的是宮倦的心魔,現在宮倦的心魔被他吞噬了,那些人就算找,也隻會找到這來。
皇宮內也有守衛,還不至於讓太上宗那些人隨進隨出。
公儀尋點點頭,還是有點憂心:“二師尊你這樣,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殷玉離當然知道不是辦法,可那個時候,他若是有彆的選擇,他也不會走這條路了。
所以這時他睜開眼,隻道:“且走且看吧。”
公儀尋欲言又止。
倒是葉淩霄,忍不住道:“那個玄龍璽是至陰之物,找到至陽之物,是不是就可以把它取出來了?”
葉淩霄這麼一句話,倒是驟然提醒了殷玉離幾分。
可很快,殷玉離又搖搖頭:“汝南王墓都那麼凶險,更彆說藏著朱雀印的三千大漠了,連方向都冇有,怎麼找?”
葉淩霄:“讓修煉至陽功法的人去找啊,多給點錢,懸賞夠大的話,萬一呢?”
殷玉離神情頓時古怪了起來:“如果是你,你會拿朱雀印換錢麼?”
葉淩霄:“說不定哦。”
殷玉離:……
作者有話要說:88個小紅包
葉淩霄:晦氣!
公儀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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