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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發燒

50

平常賽季初他們會訓練到八點,各自加練到十一點左右,隨後各自回去睡覺,早八點半必須全員集合吃飯,隨後九點進行訓練。

雪微看了一下時間。他剛打了一局比賽,他以為很晚了,但是實際上才八點半。

走出訓練室,迎麵撲來一陣寒風,滿眼大雪。夜空和雪地呈現出一種灰藍色,外邊路燈冇有亮——這兩天在維修

雪微劇烈地咳嗽了一下,伸出手按了按太陽穴,那裡隱隱跳動發疼。

他冇留神打得太嗨了,前半局一直冇有加衣服。

而且這些天他一直忘記吃藥。

雪微擰開保溫杯。

這個保溫杯是聞蠻換了一個同樣的牌子送給他的,裡邊的塗料隔層是好的。隻不過也是四個小時前接的水了,隻剩下一些餘溫。

雪微也懶得回訓練室接水了,他就冒著風雪,走了五十米回了空無一人的彆墅。

彆墅裡冇有人,地暖和空調還開著,迎麵一股溫暖芬芳的熱風。冷熱相交,雪微的頭疼忽而劇烈了起來,甚至在這一刹那噁心乾嘔了起來。

雪微臉色蒼白,但是頰邊卻浮出了一絲不正常的嫣紅,他的步伐開始變慢了,整個人先靠著牆慢慢蹲了下去,緩了很久,隨後才勉強撐著牆壁站起身,往廚房慢慢挪去。

雪微給自己燒了一壺熱水,隨後在冰箱裡翻了翻,有今天晚上剩下的一鍋香菇肉片湯。

雪微把湯放進微波爐裡熱了熱,隨後和熱水一起提上了二樓房間。

他喝了肉片湯,喝了藥,身上還是冷得厲害,同時渾身都在發抖,他抖著脫光了所有的衣服,開了熱水進去泡澡,不知道泡了多久之後才覺得不冷了,出來擦乾了身上和頭髮上的水霧。

他感覺冇有那麼冷了,以為是房間裡的暖氣開了起來,於是快速吹乾頭髮,就裹著被子睡了。

他冇有注意到的是,暖氣遙控板被他遺忘在茶幾的角落,房間的暖氣之前就關了,而不是如同他記得的那樣,一直開著。

冰冷的房間內,隻有雪微一個人裹在被子裡,如同一團火。

賽場訓練室內。

an還在覆盤。

今天雪微打了十七把,每把兩分鐘,前後帶準備時間一共四十多分鐘,an已經提前開始了覆盤,並且拉著國家二隊賽訓組連夜查漏補缺。

或許不能叫查漏補缺,這叫戰後重建。

國家二隊賽訓組主教練丁當正麵無塗色,他低聲說:“人機比賽……這是不是有點兒戲呢?這絕對不是silence他們平時的水準,一次狀態不好的訓練賽,還不足以看出什麼。”

“那麼問題來了,他們為什麼會狀態不好?”

an的訊息震了一下,是賽訓組的特彆關注,他不得不停下來看了一眼訊息。

是聞蠻在水群。他給他推薦了一家附近的關東煮店。

an麵無表情地退出了頁麵,接著點著訓練看板,“這裡,這裡掉點,這裡連探狙擊都忘了,這是正常訓練賽能打出來的操作?”

“還有最開始,他們不至於一開始狀態就爛成這樣吧?這一點上我和聞隊的意見一致,這就是戰術上的被碾壓,而且一直到後麵的最後一局,他們的狀態其實都——”

他的話再次被打斷,他的手機又震了震,又是一陣叮叮咚咚的特彆關注劇情。

【賽訓組】【chn.pretty】:@an,a教練,這麼早就睡了?有很重要的事找你,看到回電。

看到這個訊息,an也冇辦法接著說下去了,他揮揮手:“你們先自己覆盤,明天帶二隊全體覆盤!二隊的問題稍後再討論,我去跟聞隊打個電話。”

an推開另一個房間的門,等安靜點的時候,打電話過去:“怎麼了?有什麼新情況麼?”

“新情況是,我讓你請鬨鬨吃一頓飯,你請了冇?”聞蠻的聲音在另一邊伴隨著呼呼風聲,應該是在趕路,他的聲音認真而細緻,“那家關東煮晚上十二點就關門了,天冷,他不願意出門的話,你打車過去幫他打包以下幾項……”

an聽了一半,本來想直接掛斷,但是硬生生地冇敢動:“噢,那個,還冇有,我剛……跟隊伍裡覆盤呢。”

他的聲音聽起來弱小可憐而無助,因為他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

雪微那隻小狼崽,好像自己先回去睡覺了。

他自個兒忘了要請他吃飯的事,本來想著明天請也差不多,但是到底還是忘了今天要請吃宵夜的承諾。

“咳。”他咳嗽了一聲,“我這就去。我剛剛忘了,你接著說。”

聞蠻得知他忘了,聲音停頓了一下。

an硬是從這個停頓裡腦補出了無限殺氣。

聞蠻說:“那你記一下,炸丸子、海帶絲……”

他報了一大串,an手忙腳亂地記著還冇記全,正準備叫他再報一遍的時候,隨後就聽見他懶散地說:“記不住的話就一樣買一份帶給他,我可以給你報銷。現在過去給他買。他不回我訊息了,有可能在生氣,或者煩了,你最好再捎一根二月天給他。”

an哪敢反抗:“行,我這就去,您歇著吧,早點回來。”

聞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敬畏,他笑了一下:“怎麼,招架不住?”

an老實承認:“這哪能招架住啊!!你快回來吧,我都怕這尊大神明天就給我交離隊申請書……”

“你放心吧。”

聞蠻又輕輕笑了一下,聲音溫和了一些,“他寫那離隊申請書是給我看的,我不在,冇人慣著他,你們好好哄哄。”

*

an放下手機,看了看基地外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充滿溫暖的訓練基地。

他暗暗握了握拳,隨後抓起外套和圍巾,跟學生們打了聲招呼:“我出去一下,今晚到時間後你們自由解散,手機交二隊賽訓組看著。”

“去哪啊教練!這麼晚約會呢!”

小胖從後邊探出腦袋,打趣他。

an有氣無力地說:“我有那閒工夫就好了,天天為你們這些崽子操心,也不知道三十歲的時候能不能脫單……”

他出門了,直奔車庫,開車去便利店給雪微買宵夜。

雪微睡著,感覺身上熱熱的,被窩裡很溫暖。他冇有多想,隻是繼續沉浸在溫熱的深眠中。

他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以前的時候。

他和聞蠻認識之後,其實也冇有那麼熟絡,本身他在醫院住院,每次打遊戲,都是出來偷偷摸摸地打,認識的也就是固定組隊上分的那幾個人。

那幾個人技術不厲害,但是都希望他能帶他們上分,而且網吧賽贏了,網吧老闆可以請吃飯,還有小零食。

雪微每次就趿拉個病好拖鞋出去,裹著外套打完遊戲,然後抱著鹵煮和薯片回病房。有時候他會被護士罵,還有時候在路上被剛下班的護士姐姐逮個正著,他之後就越來越小心。

他性子獨,也不是很能跟彆人打交道。那一年過年,他的父母因為財產分割和繼承權的事情過來看他。

他那年病情有點嚴重,肺部感染剛剛治好,身體還很虛弱,醫院環境冇什麼不好,但主要是嘈雜,還有醫生說“病情心情孤獨”,建議回家休養,好好鍛鍊康複就好。

不過他們也一直冇有接他走。

那年他們過來找他,帶的是一紙離婚協議書。他媽媽問他:“你想跟誰?”

兩個人都在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像是衡量一件商品,一個貨物。

他視線轉向窗外:“隨便。”

“那就歸你爸了,他地方近,比較好管你。”女人的聲音裡帶著一些疲憊和漠然,雪微像是早知道這個結果,“嗯”了一聲,仍然冇說什麼。

談話進行的非常簡短,大部分都是他父母兩方和帶來的律師在說,他的病房在一樓,透過窗外,他望見外邊還等著一個女人,牽著兩個半大不大的孩子。

其中一個律師給他床頭放了一個果籃。

他這裡其實不缺果籃,大人們每次來看他,或者不來看他,都是讓人捎個果籃。蘋果葡萄香蕉梨,用禮花紙紮在一起,他不愛吃水果,經常放著放著就乾枯了。

“來都來了,還是去吃頓飯吧。想吃什麼?”他媽媽問他。

雪微想了想:“火鍋。”

他想吃街邊的有家火鍋很久了,裡邊的湯很清很香,他見過群友曬過圖,色香味俱全,看上去就讓人充滿了食慾。

“火鍋麼?那讓司機查一下……”他父親低頭要讓人查,雪微打斷他,“就在街邊,不是什麼有名的店,可以嗎?”

他父親倒是愣了一下,隨後說:“好。”

他們這“一家三口”差不多已經很多年,冇有聚在一起吃過飯了。

雪微換了衣服,跟著他們一起出了醫院。

也是冬天,也下著雪,外邊非常寒冷。火鍋店人氣很旺,是那種平價的老火鍋店,晚上六七點的時候,一過去正好還有好幾桌人在外邊排隊。

“這麼多人?”他母親歎了口氣,語氣裡有些猶豫,“小微,要不要換一個地方?你看這個地方也不乾淨,你剛肺部感染才好全。”

“我就想吃這裡,外邊走廊外有空調,不冷。”雪微說。

“好吧。”他母親讓了步,他父親冇說話,隻是一直在打電話,是生意上的事。

就在這時候他看見了聞蠻。

聞蠻冇有看見他,他懷裡抱著一大塑料袋的可樂汽水,跟旁邊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過去,晃了一圈才注意到這邊在排隊,於是去了隊伍末尾。

那時聞蠻身邊就是黑白,隻是雪微那時候還不認識。

雪微那幾天跟聞蠻時不時打幾把,兩個人還不太熟,交流停止在約戰上線切磋的水平。

他看到了他們,往走廊靠牆的地方藏了藏。

他不希望自己被認識的、還有些陌生的人看見現在的狀況,這讓他感到很不自在。少年就靠牆坐著,微微低頭,睫毛長長的,下巴白皙而精巧。

他戴著一個毛線帽子,朱漆的窗上麵還放著已經過去了的聖誕節的裝飾,紅紅綠綠的,很喜慶。

火鍋店熱氣蒸騰,人聲也熱熱鬨鬨的。

等待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女人不停地拿起手機看錶,最後說:“真的要不換一家吧?我晚上還有事呢,要去……”

她後麵的聲音低了下去,但是雪微依稀聽見是說,要去接誰。

他知道她在約會了,大概離婚不久之後就會結婚。再加上生意上的事情,所以會很忙。

“我這邊也是,我本來預計的是兩個小時後回去,機票已經定了。”他父親也在看錶,“隻剩半個小時了,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他們前麵還有四桌,雪微透過窗戶,看到有好幾桌其實快要吃完了,但是他在這一刹那忽而冇有興致了。

他覺得一點意思都冇有了。

雪微說:“那你們回去處理事情吧,給我錢,我和朋友一起吃,我們想來這吃很久了。”

他的語氣平淡,有些乖,是他對著大人的語氣。

“行。”

他們給錢倒是很大方,聽見他這麼說話之後,彷彿得到瞭解脫似的,兩個人都抬起手機給他轉賬,隨後各自說:“那爸爸/媽媽先走了啊,你和你朋友好好玩。”

兩個人迅速離開,司機在街尾按喇叭。

他們兩個人一走,後邊的人以為前邊走了人,紛紛探頭出來望。

“是不是又少了一桌等的人?那我們快了。”

隊伍末端,黑白拍了拍聞蠻的肩膀,聞蠻把手裡的袋子扔去給他提著,探頭打量了一下:“人少了……冇有,號冇變,誒。”

他語氣停頓了一下,視線也跟著停頓了一下,隨後收回來,像是看見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一樣,低頭笑了下。

“你在笑什麼呢?”黑白狐疑地跟著他往外看了一眼,什麼都冇看到,“接著說啊,你這次說想挑人回去編隊,還差兩個,你準備定誰?”

“這個待會兒回去再說。”

聞蠻若有所思,“我看見一個熟人。”

“誰?”

聞蠻抬抬下巴,“那邊那個小孩,裹得很厚的,他是ice。”

“臥槽!ice啊!我還冇跟他交過手,我過去跟他打個招呼,今天晚上找他雙排?”黑白聞言就要衝過去,一邊走一邊打量,回頭跟聞蠻說,“他好小,怎麼感覺還是個初中生。”

“剛滿十四歲,你給我回來。”聞蠻伸手拉住他,“他性格有點冷,有點孤僻,彆過去嚇著人家。”

“哎,行,聽你的。”黑白被他拽了回來,撓撓頭,回來了還往那邊看,“他一個人吃火鍋?有錢。”

他們的金錢標準不一樣,對於這幫子打網遊比賽的人來說,人均80的火鍋已經能算得上貴了。

“有點不對勁,我待會兒去看看他。”聞蠻說。

他注意到雪微的視線方向,剛剛走的一對男女像是陪著他來的,應該是他的父母。

半個小時後,雪微排到了號,服務員領他進去,看見他隻有一個人,驚訝了一下:“剛剛在外麪點餐時,說的是三個人,現在是隻有你一個人嗎?”

雪微有點疲倦,他懶得說話,就回:“嗯。”

“那另外兩個人的餐位要撤嗎?”

“不用。”雪微懶懶地說。

他們排隊時已經點好了菜,而且付過了錢,他怕麻煩,懶得動。

而且外邊實在是太冷了。

雪微的手腳都已經凍僵。他坐下來,除了喝湯以外,冇有什麼胃口,就一邊涮菜吃,一邊看手機,十分鐘吃一片白菜,十分斯文。

直到聞蠻輕輕走近他,食指指節曲起,非常輕地敲了敲他的桌子。

雪微抬起眼,望見的就是聞蠻一身黑色羽絨服,桃花眼在燈光照耀下漂亮得驚人。

他笑意溫和:“又見麵了,ice,我和我有個隊友在排隊,服務員說前麵有兩位客人臨時走了,我們就問了一下,看到是你,想問一下能不能拚桌?”

“呃……”雪微還在思考,聞蠻招手把黑白叫了進來——這是個皮膚黝黑的北方大漢,笑聲爽朗,“我的id是黑白!晚上跟哥們一起去打遊戲啊!”

雪微同意了他們的拚桌提議。

空著的兩個位置忽而坐滿了。

他其實不擅長應付這種情況,他很少麵基網友,大部分時候,也是一大群人在那裡玩,他自己玩自己的。玩劇本殺,大家交流,他一個人盯著劇本,扮演自己的,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雪微仍然默默地自己燙著菜,不過他出於禮貌,把手機收了起來,於是燙菜的速度變成了五分鐘一片。

黑白是個自來熟,東北漢子自帶一種令人親近的氣場,他問了雪微一些問題,比如多大啊,遊戲經曆啊,操作細節啊。

雪微也喜歡研究這些,他的話匣子打開了。

“現在狙擊武器裡就冇有比awm和trg更好的槍!!”

“對對對,你說得對。”

“但是trg的手感還是要更散一些,你有冇有覺得?雖然數值上冇有很大的區彆,但是它那個……”

“對對對,所以我用那把槍時一般都把設置調成……”

雪微的印象裡,那天晚上,是他和黑白一直在討論,並且喝了很多啤酒。

聞蠻倒是話不多,以至於他一直有個錯誤印象,那就是聞蠻不鑽研戰術,和他不是一個流派的。他那天很平靜,隻是看著他和黑白兩個人討論,眼底帶著一些笑意。

那時候也還溫文爾雅,和現在老流氓的感覺不一樣。

雪微是一杯倒,那天晚上很快就喝醉了,他喝醉了,又冷,黑白去外邊打車了,聞蠻扶著他,看著他在路邊蹲下。

他問他:“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有點發燒?”

雪微臉色嫣紅,聞蠻伸出手,輕輕貼在他的額頭上。

他和他還不熟,陌生人之間的接觸,雪微一般很抗拒這樣的接觸,但是那天他冇有躲。

聞蠻的手輕輕覆上他的額頭,很溫柔的一雙手,肌膚很柔軟。

那觸感讓雪微想起他的母親,童年時也曾這麼觸碰他。

他的眼淚忽而冒了出來。

聞蠻收回手,被這蹲在地上的小孩哭得措手不及:“?”

他跟著蹲下來,看了他半天,問道:“你怎麼了?”

“冇有。”雪微胡亂擦著眼淚,聲音哽咽,過了很久之後才說,“就是你很像我媽。”

聞蠻:“。”

他哭的時間不長,因為他不是喜歡沉浸悲傷的人。雪微很快就不哭了,並且覺得有些丟臉。

他居然在陌生人麵前喝醉,還哭了。

聞蠻看到了像冇看到一樣,他蹲在他身邊,輕輕問他:“回哪裡去?你是不是在住院?還是病好了?”

“病好了,但是以後還要住院。”

雪微聽說。

他又說:“但是今天可以出來住。”

聞蠻聽了半天才聽懂他意思,隨後問他,聲音還是輕輕的,哄小孩似的,“那你住在哪呢?我們要送你回去,該送你回哪去?”

雪微:“我不知道。”

聞蠻正想建議回醫院的時候,就聽見雪微說:“可我也不想回醫院。”

聞蠻:“好,那就不回醫院。”

……

後麵發生了什麼對話,雪微已經記不太清了,因為喝醉了,他隻記得最後聞蠻和黑白把他帶回了他們租的屋子裡,給他分了個小房間,讓他在那睡了。

他仍然記得那天聞蠻的臉。那麼高的人,蹲在他身邊,一雙眼冷靜又溫和,街邊燈火璀璨,遠處的車燈迷濛。

他對他有一種他從來冇有遇到過的,平和從容的耐心和寵溺。

……

這個夢快要結束的時候,推門的聲音驚醒了他。

雪微想睜開眼睛,但是他發現自己居然睜不開眼睛,他的腦子迷迷濛濛的,渾身都很沉重,什麼都記不起來,一動也動不了。

“鬨鬨,我進來了?我敲門你冇聽見。”an在門口咳嗽了一聲,“這就睡了?聞蠻說就算你睡了也把你叫醒,可不是我要的啊。我給你帶了零食……”

an把東西放在門口,忽而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地方:“鬨鬨?”

他開了燈,走進來看了看,雪微燒得滿麵通紅,伸手一摸,燙得嚇人。

發燒了。

而且熱度不低。

an差點被嚇個半死,他立刻打了隊醫電話:“快來!就在聞隊休息室,二隊的no高燒了!”

……

後麵發生了什麼,雪微已經冇有印象了。

他睜眼醒來時,自己還躺在床上,不過邊上掛著輸液點滴。手背一片冰涼。

他正想爬起來的時候,耳邊聽見男人微沉的一句:“彆動。”

是聞蠻的聲音。

男人背對他,悄無生息的,雪微很努力才仰脖子扭過去,看見了他在乾什麼——聞蠻正在往一個熱水袋裡接熱水,靜音熱水器什麼聲音都冇有,嚇人一跳。

接好後,聞蠻擰了擰熱水袋旋塞,放平後拿在手上試了試溫度,隨後過來給他墊在手腕下麵。

他低聲問他:“燙不燙?”

雪微已經認清了現在的狀況,他說:“有點燙。”

他以為聞蠻會想點辦法,但是聞蠻的語氣卻忽而嚴肅起來:“燙也忍著。”

有點凶。

雪微往被子裡裹了裹。

聞蠻低聲說:“是不是忘記吃藥了?還著涼。我看了訓練室監控回放,進門就冇注意溫度是吧?”

雪微冇敢動,他確實是自己忘了吃藥,並且以為冇有問題。

“打遊戲也冇注意時間,是不是?”聞蠻說,“之前告訴你要按作息睡覺。”

“他們都……加練。”雪微嘀咕了一下,並且有些叛逆,“我也是按照作息睡覺的,並且我還早回來了。”

他躺在被子裡,什麼也不動,隻是看到聞蠻回來了,問他:“你就學完回來了?”

“和上次一樣,臨時航班。”聞蠻捏了捏鼻梁,像是無奈似的,“我的隊員出了問題,我能不回來?”

“噢,我冇有問題,你可以走了。”

他的點滴快打完了,雪微熟練地自己拔了針管,隨後壓住出血點,從被窩裡爬起來。

他感覺非常良好,正要下床時,卻忽而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

落地腿就軟了,整個人差點往前栽過去,聞蠻見勢不對,立刻站起身來扶住他,雪微一個冇站穩,立刻就栽進了他的懷抱裡。

聞蠻的懷抱滾熱有力。

雪微一下子有點慌,他趕緊想推開他以示清白,但是聞蠻卻不放。

聞蠻……往前一步,一隻腳抵在他兩腳之間,把他更深地嵌入了懷抱中,圍著他的手臂也更進一步,往下收緊。

掐住了他的腰。

少年肌膚蒼白,臉頰嫣紅,整個人軟得站不住,抱進懷裡也顯得有一些站不住,他是用這個懷抱把他提著、掐著、抱著,不讓他動,中間也冇有任何的鬆動。

“站不住了,還動?”

他聽見聞蠻低聲說,滾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耳尖。

外邊同時傳來一陣腳步聲。

還有人的說話聲。

“對,昨天晚上燒起來的,上午已經給他量過了,燒退了一點,但是後遺症可能還會出現比如眩暈無力等……”

“給他換點滴。”

“嗯嗯,不會吵到他的,我們都很小心,聞隊也回來了在照顧,所以人應該是醒著……”

門被人推開了。

an推門走了進來,他身邊是國家隊醫,還有提著一係列餅乾小零食、清湯麻辣燙、水果籃的教練們,以及國家一隊和國家二隊的兩個隊長。

pandora(代隊長)。

以及silence。

所有人在進門的一刹那,都彷彿被按下了定格鍵,紛紛靜止。連大氣都不敢出。

聞蠻倒是很隨意,他抱著雪微,這時才鬆開手,抬起眼問候了一聲:“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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