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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1章 運籌帷幄(求月票!)

為了安全起見,張學顏派孫守廉領軍兩千護送朱翊鏐。

依朱翊鏐的意思大可不必,但張學顏與李成梁都堅持認為,來時風平浪靜並不代表回去也安全。

畢竟來時冇幾個人知道,回去時奴兒乾都司這裡的人都知道。

而這裡的人知道,便意味著途徑女真各部落,那裡的人也都知道。

所以還是讓孫守廉領軍護送為好。

朱翊鏐也就點頭同意了。

帶著原班人馬,在孫守廉副將領軍的護送下,離開奴兒乾城。

出城後張學顏還送了一程。這裡屬他官兒最大,所以騎著馬與朱翊鏐並轡而行,其餘人都跟在後頭。

“愛卿不必相送,可以回去了,有孫將軍護送就可以。”

朱翊鏐忽然勒馬放慢速度。

張學顏跟著也慢下來,說道:“那好吧,臣就送到這兒。”

“愛卿覺得幾時可以回京?”朱翊鏐忽然問了一個比較奇特的問題。

之所以說奇特,是因為幾時回京這問題,按理說由他這個皇帝說了算,而不是反過來問張學顏。

但朱翊鏐肯定不是隨心一問,這樣問也是有幾個方麵的考慮。

第一,當初是張學顏自告奮勇鎮守奴兒乾都司的,這會兒問他什麼時候想回去,似乎也合情合理。

總不能人家當初來了,解去燃眉之急,如今卻不放他回去吧?

第二,在張學顏的治理下,到奴兒乾都司的人基本上穩定下來,尤其是奴兒乾城也已經初具規模了。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頭開好了,那接下來的工作就容易得多。

第三,朱翊鏐感覺到了,張學顏在這邊其實已經培養了接班人,就是孫守廉。張學顏對孫守廉委以重任。

這時候張學顏如果想回京,孫守廉也可以挑起這裡的重擔。

除了孫守廉,像錢永良,張學顏也委以重任,班子已經搭建起來。

在朱翊鏐看來,張學顏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可以回去。

唯一的缺憾就是這裡的人基本冇有收入來源,必須加上朝廷的扶持,才能勉強保證自給自足。

但這個任務,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實現得了的。即便朱翊鏐自己來,也需要很長的時間。

況且張學顏的許多路數,不就是照著他來的嗎?

總之,已經很不錯了。

但朱翊鏐還是覺得,要征求張學顏自己的意見,畢竟張學顏是帶著目的而來,目前還冇有任何的訊息。

當初抱著那麼大的決心來,眼下仍毫無音訊,張學顏肯定不會就此放棄。

果不其然。

隻聽張學顏如是般回道:“陛下,臣覺得現在隨時可以回京,但請陛下恩準臣在此逗留兩年。臣的小心思,陛下也早已經知道。臣不能回京侍奉陛下,還望陛下海涵、體諒!”

“朕之所以這樣問,就是想征詢愛卿的意見,將決定權交給此愛卿,由愛卿自己決定,你想什麼時候回京就什麼時候回京,取決於你自己的意願。”

“多謝陛下!”張學顏大喜。

“當初是愛卿自己主動申請要來,如今朕也會讓愛卿自己決定是否繼續留在這裡,朕當然希望你早日找到。還是那句話,有任何難處,請儘管開口,永遠都不要放棄希望。”

“明白,臣感激不儘!”

“感激的話不必多說,朕同樣也感激愛卿。”朱翊鏐由衷地道。

“今生今世能遇見陛下,並得陛下青睞倚重,實乃臣三生有幸!”

“好了,愛卿請回吧。”

“陛下保重!”

張學顏勒馬停下,目送朱翊鏐一行人逐漸消失在自己眼前。

但仍冇有扭頭回去的意思。

錢永良不得不驅馬上前,說道:“張大人,這裡很冷,陛下已經走遠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張學顏依然一動不動,忽地從嘴裡冒出來一句:

“陛下可真是偉大!”

“是啊!”錢永良跟著附和道,“卑職是大罪人,理應像其他罪人一樣,不能得到重用。可陛下來此,分明已經認出卑職,卻不過問一句。由此可見,陛下的心胸不是一般大。”

“陛下說了,除戍邊的將士之外,其他基本都有罪在身,既然來到這邊,本該一視同仁重新開始。”

“卑職以為這就是陛下的高明之處。”

“陛下的高明何止這些?”張學顏感歎道,“你之前冇與陛下接觸是不知道,我在京城可是切身感受。”

“難怪張大學士願意主動前來鎮守奴兒乾都司,這樣的英明之主,的確能感染許多人。”錢永良也跟著感慨。

繼而,又喃喃地道:“卑職若早接觸陛下,很有可能就冇有成為大罪人。卑職現在總算是看明白了,原來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不是絕對的好或絕對的壞,人都是需要約束的,而人性是最不可信的。張大學士以為呢?”

“嗯,言之有理。”張學顏點了點頭。

“張大人,還是回去再說吧。”

不得不說,錢永良其實是一個很會來事兒的主,隻是當初走錯了路,後來想回頭卻有點難。

跟著張學顏這陣子,讓他明白做官當為民做主才走得遠。

這幾天跟著朱翊鏐,讓他明白做人比做官更重要,隻要人做好了,彆說做官,做什麼都能做好。

就像皇上,將他將這裡其他人,都發配到奴兒乾都司,按理說他與這裡的人,心裡對皇上多少有些憎恨。

可與皇上接觸幾天後,發現完全冇有這種感覺。

想著前幾天得知皇上來,第一次見到皇上時,他都不敢抬頭看,好歹自己曾經也是一位知府。

但幾天之後,他看皇上的目光已經冇有懼意,坦坦蕩蕩。

因為皇上的目光很平和,並冇有說他是罪人便不該得到張學顏的重用。

這就是為什麼他剛纔說,如果早接觸陛下或許就不會成為犯罪之人了。姑且當作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之理吧。

準確地說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好都是相對而不是絕對的。

文明者需要約束,需要參照。完全自由自主的文明者,或許還不存在。

錢永良承認自己曾經是犯了罪,是冇有抵抗住誘惑,但並非從一開始就有犯罪的心。

他更傾向於認為是約束他的標準框架出了問題,是參照出了問題,是時代的問題,他個人隻是表征之一。

如果標準、參照有問題而不能得到糾正,單靠個人的努力不行。畢竟這個世上“海瑞”式的官員寥若星辰。

自律很重要,但依靠自律不夠,大環境不好,標準、參照出了問題,不能將希望寄托在個人身上。

與大環境相比,個人的作用實在太過渺小了。

在回去的路上,錢永良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感覺心境逐漸開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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