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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可笑 真是可笑(下)

反正在朱翊鏐看來,真實的曆史絕不會是這樣的。

在萬曆十七年出了一個狀元郎,叫作焦竑,他寫就了一本書,叫《國朝獻徵錄》,被後人認為史料價值極高。

在那本書中,他撰寫了一篇《遼王傳》,列舉了朱憲?的十大罪狀,讀起來觸目驚心。

寫朱憲?那傢夥,可以隨便在大街上抓人殺人;被他看上的女子,不論身份地位一律**;與宗親女子**;僭越修建宮觀等等。

焦竑的記載比較可信,一是佐證了陳省和郜光先的彈劾,二是焦竑本人反張居正的立場。

按照焦竑的記載,即便冇有張居正加在朱憲?頭上的“謀反罪”,也夠那傢夥死好幾回了!

隻是隆慶皇帝心慈手軟罷了。

洪朝選雖然反對張居正,但他也承認,朱憲?確實罪行累累。

這些證據都說明,朱憲?被廢一點兒都不冤枉,冇有被處死已經是隆慶皇帝格外開恩了。

可是多年後,朱憲?年事已高的生母王氏為何又要伸冤,號稱受到張居正的誣陷與打擊呢?

張居正到底有冇有挾私報複?

張居正到底有冇有侵占遼王府的家產?一時間又為何有那麼多的矛頭一同指準張居正?

其實在朱翊鏐看來,一句話就可以說清:所有對張居正的指控都是不實之詞,是萬曆皇帝及張居正的反對派為了清算張居正而捏造的事實。

首先,張居正與朱憲?的個人私怨就很不靠譜。少年時代“三好生”和“差等生”的矛盾,至於發展到生死不容嗎?太誇張了吧?正史為何不見記載?而野史的記載卻都冇有得到考證。

其次,朱憲?謀害張鎮之說,也很難成立。張鎮醉死應該純屬偶然,朱憲?身為遼王,真要報複張居正的話,以他當時的膽子,可以直接乾掉張鎮,何至於費事喝酒灌死在他的家裡?

第三,張居正垂涎遼王府家產,更是捕風捉影無依無據。朱憲?雖然被廢為庶人,可他的家產由宗正接管,不是被人任意割肉的大肥豬,你想割幾塊兒就割幾塊兒的。張居正要是謀圖遼王府的家產,就是與皇室奪利了,豈敢?再說,以張居正當時顯赫的權勢地位,他會在乎遼王府的家產嗎?

所以,張居正與朱憲?的恩怨純屬是由朱憲?的生母王氏想渾水摸魚一手製造出來的事端!

當然,肯定不排除王氏被人利用。

王氏這麼做的目的很明瞭,迎合萬曆皇帝與反張居正一派清算張居正,乘機謀圖恢複遼王的封號。

最後的結果,王氏像一把工具,被萬曆皇帝和反張居正一派使用一次就拋棄了,自然冇有得到王氏想要的結果。

假如真是冤假錯案的話,朝中那麼多大臣,而張居正已經過世了,且有長達幾十年的時間冇有人敢為他平反,那其他人冇有理由不為朱憲?平反。

其實,包括洪朝選、施篤臣和勞堪的個人形象記載都被扭曲了!

簡單一點來說,洪朝選就是反張居正一派的人,而施篤臣和勞堪都是張居正推行萬曆新政時的心腹、擁躉。

洪朝選之死,其實跟朱憲?案件壓根兒冇有一點關係,他是因為反對萬曆新政被革職回籍。回到家鄉後,洪朝選心有不甘,四處鼓動反對萬曆新政,撰文抨擊張居正,痛斥奪情事件。

這纔是洪朝選被下獄處死的原因,離朱憲?被廢已經過去好多年了。

至於張居正暗中授意施篤臣,公然要求洪朝選誣陷朱憲?的描寫,朱翊鏐覺得也很不符合事實。

要知道,在隆慶元年,張居正纔剛剛進入內閣,資曆尚淺,他還麵臨著與高拱、高儀的首輔之爭,一向城府至深的張居正會做出這種事嗎?私人恩怨與首輔之位哪個更重要?像張居正如此聰明的大政治家豈能不明白?

很明顯,史書中的某些記載,朱翊鏐覺得都不可信,張居正的反對派們編造的痕跡太過明顯了。

後來滿清政府掌權,清朝在編《明史》的時候,湧現出一大批的文人士大夫站在皇權的立場,硬是將張居正視為霍光一類的權臣,因而又編造出了一堆黑張居正的故事。

這些材料的堆砌,把並不複雜的曆史真相搞得麵目全非。

遊七對張居正的瞭解,可以說比任何人都要深(甚至包括朱翊鏐),他那句“可笑!真是可笑”的評論,朱翊鏐覺得就是那樣,的確可笑!

……

王之垣來張大學士府,一是想通知府上的人,原遼王府的人想渾水摸魚攻訐張居正;二是想與府上的人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做?是否需要他這個巡撫的幫助或打點什麼的。

冇想到遊七直接請來朱翊鏐,反而冇有通知府上其他人。

這讓王之垣頗感意外。

之前,作為張居正的心腹,王之垣就懷疑過,張居正是否還尚在人間?隻是被朱翊鏐嚴重警告過。

本來,朱翊鏐被褫奪封號貶為庶人而冇有被圈禁起來,隻是因為李太後與萬曆皇帝寵愛所以格外開恩。

可儘管如此,朱翊鏐在張大學士府依然享受著“潞王”的尊榮。

府上的人,除了張靜修,都依然尊敬地稱呼他為“潞王爺”。

眼下,王之垣來傳達如此重大的訊息,遊七不找張居正幾個兒子商量,居然單獨請朱翊鏐……王之垣覺得蹊蹺,更是讓他心生懷疑。

不過他記得朱翊鏐的警告,此事非同小可,萬不能隨便問及,甚至都不能表現出來半分情緒。

有再多的疑慮也隻能藏在心裡。

此刻見朱翊鏐進來,王之垣畢恭畢敬地行覲見之禮。

朱翊鏐大大咧咧地一抬手道:“王巡撫,不必客氣,直接說事吧。”

“潞王爺,聽說已故遼王的生母王氏要為遼王申辯,攻擊彈劾張先生。”

“我知道。”朱翊鏐平靜地說,“我還知道雲南道監察禦羊可立與江西道禦史李植、山東道監察禦史江東之等攻訐張先生與伴伴馮保`交結恣橫`、`寶藏逾天府`。羊可立彈劾張先生構陷遼王,同時遼王生母王氏想為兒子辯冤,並說遼府家產無數全入張家。”

王之垣:“……”

遊七:“……”

兩人麵麵相覷。

隻是相較於王之垣,遊七早已領教過朱翊鏐的厲害,他知道朱翊鏐有未卜先知的超級能力。

朱翊鏐接著說道:“我代表張先生和張大學士府謝謝王巡撫的關心。不過這件事王巡撫也是愛莫能助,為了你的安全,你就當作不知情吧。”

“湖廣還需要你。”朱翊鏐又鄭重其事地補充道。

王之垣:“……”

遊七:“……”

兩人再次麵麵相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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