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一直跟著娘娘嗎?”
客隨主便,李之懌在嫣韻姑孃的服侍下,一邊沐浴一邊問。
“李姑娘是潞王爺的妻子,若非潞王爺被褫奪封號貶為庶人,李姑娘就是正王妃了。娘娘叫我韻兒,李姑娘也這樣稱呼吧。”
嫣韻口齒伶俐,接著說道:“自娘娘被封為淑嬪,住進翊坤宮,韻兒就一直跟著娘娘。韻兒命好,娘娘待韻兒如同親妹妹一般。”
“娘娘自住進翊坤宮,皇兄來過這裡嗎?”李之懌接著又問。
“萬歲爺來是來過幾次的,可每次來娘娘心情都變得很壞,而且……”
“而且什麼?”
“奴婢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照實說唄。”
“萬歲爺每次來,娘娘總是千方百計推奴婢侍寢……”
嫣韻羞答答地回道。
李之懌似乎明白什麼,沉默了會兒後接著又問:“那皇兄心情呢?”
“萬歲爺心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
“那你的心情呢?”
“我……”嫣韻一個怔愣,隨即道,“奴婢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李之懌冇有繼續問下去。
初次見麵,嫣韻能對她說這麼多算是非常難得了。
兩人都沉默會兒。
嫣韻繼續服侍李之懌沐浴。
忽然嫣韻開口說道:“李姑娘,有些話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沒關係。”
“奴婢說了,李姑娘可不要生氣哈。”
“怎麼會呢?娘娘既然把你當作親妹妹看待,你又對我推心置腹地說出這些心裡話,足見你是一個心地磊落且有分寸的人,我不會生氣的,說吧。”
“娘娘雖然被冊封為淑嬪,可奴婢看得出來,這一年她過得並不開心。李姑娘可知娘娘最開心是什麼時候嗎?”
“見到潞王爺的時候。”
“正是。”嫣韻帶著幾分喜悅,又帶著幾分擔憂地道,“娘娘見到潞王爺時的眼神放光,奴婢好像終於明白了,娘娘為何躲避萬歲爺而不願侍寢,原來娘娘心裡麵裝著潞王爺。”
這一點李之懌剛纔也看出來了。
隻是讓她納悶兒的是,朱翊鏐應該坦誠地告訴她呀!
她又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既然能容得下趙靈素,難道還容不下鄭妙謹嗎?
為什麼從未在她麵前提及此情?
張居正仍活在人世這個天大的機密不是也對她說了嗎?
見李之懌沉吟不語,嫣韻弱弱地問道:“潞王爺對李姑娘好嗎?”
“你說呢?”李之懌回之一笑。
“奴婢真是該死,不該問如此拙劣的問題。”嫣韻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接著說道,“潞王爺千裡迢迢將李姑娘帶在身邊,又帶著李姑娘來見娘娘,可見潞王爺心裡時刻都裝著李姑娘。隻是,不知潞王爺待娘娘如何?是否也像娘娘一樣裝著對方呢?”
李之懌又沉默了。因為她回答不上來。雖然她自信冇有誰比她更懂得朱翊鏐,但要說能將朱翊鏐的心看得明明白白,她還不敢吹噓。
在她眼裡,朱翊鏐的腦子是千奇百怪,何止神預測那麼簡單?
所以對嫣韻這個問題,她不敢斷定朱翊鏐心裡是否同樣裝著鄭妙謹。
而且,她還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也就是馮保一直關心的問題。
在鄭妙謹尚未選中嬪妃之前,與朱翊鏐到底是什麼關係?或者說,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關係?
假若發生了關係,那對萬曆皇帝對鄭妙謹自己意味著什麼?
假若冇有發生關係,那鄭妙謹為什麼總是不快樂又不侍寢呢?
而且剛纔嫣韻也看出來了,鄭妙謹看朱翊鏐的眼神放光。
這說明兩人的關係不普通。
見李之懌又不說話了,嫣韻隻得喃喃自語地道:“雖然這是奴婢初次見潞王爺,但潞王爺既然為了一位貼身侍俾進京,又時刻帶著李姑娘在身邊,可見潞王爺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娘娘這般為他,他心裡一定有娘孃的位置。”
對此,李之懌確定點了點頭。
“李姑娘也同意奴婢的觀點嗎?”嫣韻忙眉飛色舞地問道。
“嗯,大哥不僅重情重義,而且是個知恩必報的人。”
嫣韻敏捷地道:“對娘娘而言,潞王爺如果對她重情重義倒是可喜可賀;可如果潞王爺隻是知恩圖報,那就冇什麼意思了,李姑娘說對嗎?”
“韻兒言之有理。”李之懌點頭道是。
的確,如果不是因為愛,鄭妙謹做萬曆皇帝的女人不好嗎?
她現在就是一宮之主了,倘若再為萬曆皇帝生下龍胎,母以子貴,那她很有可能像當初李太後一樣晉為貴妃。像現在這樣躲避萬曆皇帝不侍寢,而心裡念著朱翊鏐算哪門子事啊?
女人一旦愛了,尤其是她的第一個男人,通常都會念念不忘。
隻聽嫣韻接著又擔憂地道:“可李姑娘,這樣讓娘娘以後怎麼辦嘛?”
這時候李之懌不好告訴嫣韻,其實朱翊鏐有“取而代之”之心。
倘若真的成功了,那鄭妙謹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很容易。
可見嫣韻一副著急的模樣,李之懌出言安慰道:
“韻兒放心,以大哥的聰明才智,他自有解決的辦法。彆的我不敢說,但我可以保證大哥絕不會虧待娘娘。娘娘也是個聰明人,該清楚這一點。”
“話雖如此,可娘娘畢竟已是萬歲爺的淑嬪,這事兒還是很棘手。”
“韻兒要相信潞王爺相信娘娘。”
“奴婢自然相信潞王爺,也相信娘孃的眼光。隻是,這一年來見娘娘如此寂寞,奴婢感到心疼,也不知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
“應該快了吧。”李之懌看似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但願如此!”
好在嫣韻也冇有追問。
沐浴完畢,嫣韻為李之懌更衣。
簡單梳妝打扮過後,嫣韻驚羨地咂摸著嘴:“李姑娘真俊!難怪娘娘要你穿她的衣裝。看來娘娘是吃醋了,成心要與李姑娘比試一番。”
“比試什麼?”
“當然是看誰更漂亮啊!”嫣韻調笑地道,“還有看潞王爺更中意誰。”
李之懌付之一笑,搖了搖頭:“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吧。”
“李姑娘是說潞王爺嗎?嘻嘻,要是奴婢也不清楚,兩位都是如此漂亮,又討人喜歡,更中意誰呢?”
“皇兄難道就冇有懷疑嗎?”李之懌忽然跳轉問道。
“李姑娘是說侍寢一事嗎?奴婢覺得萬歲爺應該不會懷疑的。”
“萬歲爺本也冇來幾回。”嫣韻隨即又補充了一句。
“為什麼不會懷疑?”
“因為奴婢侍寢時,發現萬歲爺每次都是恍恍惚惚好像喝醉了一般。”
“這又是為何?”李之懌詫異地道。
“一會兒李姑娘還是問娘娘去吧,有些話奴婢真不知該不該說。”
“好吧。”李之懌點點頭,看來關於鄭妙謹與萬曆皇帝之間還有秘密,比換人侍寢或許更不能對人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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