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兒所、作繡坊?”李太後不解地望著朱翊鏐,急需他的解釋。
“托兒所就是看管教育孩子,而作繡坊是做些針線活兒以謀生計。”
朱翊鏐如是般解釋,其核心是要給儲秀宮裡的女子找事兒做。
“看管教育孩子?”李太後緊鎖眉頭疑慮地道,“看管教育誰的孩子呢?”
“當然是有頭有臉人的孩子呀!”
“可是鏐兒,有頭有臉的人家,哪個家裡不是奴婢、仆役眾多,他們不缺時間精力,有什麼理由將孩子送到托兒所讓儲秀宮的女子照顧呢?”李太後依然滿臉的大問號。
“娘,孩兒想要成立的托兒所,一來是皇室托兒所,名氣不一樣。”朱翊鏐耐心解釋道,“凡是進來托兒所接受教育的孩子,日後頭上必有一圈兒光環,如同戴了一頂皇冠;二來孩兒想成立的托兒所可不是一般的托兒所,而是真正可以幫助到孩子們的健康成長。以後侄兒常洛就可以送到托兒所,孩子與孩子一塊兒玩耍學習更利於孩子成長。”
“哦!”李太後頗有感觸地點點頭,對朱翊鏐說的第一點,她冇什麼感覺,可對朱翊鏐說的第二點太有感觸了。
無它,原因很簡單。
因為她兩個兒子朱翊鈞與朱翊鏐都是冇有兒童玩伴長大的,以致兩個兒子的性格其實都不怎麼健全。
大兒子朱翊鈞在她嚴格管束下,本希望他成為一代明君,可到頭來事與願違,由於長時間的管束壓抑,待一親政掌權,就想為所欲為了。
而小兒子朱翊鏐更不用說,因為兒時冇有玩伴,自己又疏於管教,養成囂張跋扈損人利己的毛病。也就現在感覺性格變了,原來可不這樣。
李太後經常在想,小兒子朱翊鏐也就罷了,可大兒子朱翊鈞為什麼距離她的期望相差甚遠呢?
她一直都冇有想明白。
按理說對大兒子朱翊鈞如此悉心教導,不說成為一代明君,至少不至於做出如此短見而負氣的事吧?
經朱翊鏐這麼一提醒,李太後似乎陡然間明白了一點什麼,莫非就是因為孩子小時候缺乏玩伴,以致於不像普通孩子那樣思維正常?無論擁有什麼樣的家庭條件,孩子是否就當擁有孩子的童年與快樂呢?隻有這樣,孩子長大後的性格纔不會偏激,否則興許多少都有性格上的一些缺陷。
一念及此,李太後“哦”了一聲後,興奮地說道:
“好,這個主意好!娘支援你,但鏐兒到時候能說服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家的孩子送到托兒所來嗎?他們不送來,鏐兒也不能強人所難。”
“娘,這個你放心!”朱翊鏐洋洋自得地一笑,“孩兒保證他們將自己孩子送到托兒所來受教是一種榮耀,孩兒絕不會強人所難。”
“莫非鏐兒又有什麼妙法?”李太後知道朱翊鏐鬼點子多。
“娘,咱開的可是皇室托兒所,能將孩子送來學習受教是他們的榮譽,是為他們長臉呢。”
“娘期待。”李太後淺淺一笑,隨即又認真地道,“可娘不想冇有常洛陪伴哦。”
“娘放心,托兒所也不是每日每夜都教育孩子,還總得有休息日吧。”
“嗯,那就好,那就好……”李太後無比憧憬地眉開眼笑,“那鏐兒說的作繡坊又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娘,所謂作繡坊,無非就是做些針繡活兒嘛。後宮女子都有手藝傍身,不能浪費了呀,一來可以打發時光,二來可以掙些銀子,何樂而不為?她們做的刺繡成品,經鑒定後可以拿去宮外經營買賣,孩兒相信前景不錯。”
“嗯,鏐兒這麼一說,娘倒是覺得不錯,給他們找點事情做,的確是很有必要的,不然她們整天的日子很難過,還擔心鏐兒有一天會軟禁冷落她們。”
“孩兒正是基於這樣的考慮。”
“好,娘讚成鏐兒的主張。既然你已經想明白了,那就趕緊付諸行動吧。”
“嗯,其實,孩兒這麼做,也是要向天下人傳達一個理念或叫認知,就是男女平等,女人同樣可以自立,而不必依靠男人也能生存於世。”
“男女平等……女人不必依靠男人也能生存於世……”李太後喃喃地道,她似有所思,但顯然一時並不能接受。
畢竟在這個時代,男尊女卑,女人都不能拋頭露麵,遑論平等?
朱翊鏐看出來了李太後的疑慮,當即笑了笑說:“娘還是先不要考慮男女平等吧,隻要支援孩兒就好。”
“娘可不是一個老頑固哦,當然會支援鏐兒。不僅在托兒所和作繡坊上,以後任何問題,隻要鏐兒秉承`一心向善為民做主`的原則,娘都支援你。”
朱翊鏐高興:“多謝孃的理解!”
李太後幽幽言道:“娘曾經無比渴望你大哥能成為一代明君,可這個希望終究還是破滅了。如今鏐兒登基為帝,娘唯有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孩兒不敢保證,但可以保證會儘心儘力,爭取做一個好皇帝。”
“好,好,好。”李太後無比欣慰,但隨即愁緒又來了,“娘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大哥,倘若他能在東番過得快樂,將東番治理好,那娘這後半生也冇有什麼遺憾了。”
“這個娘與孩兒都無能為力。”朱翊鏐道,“終究還得看大哥自己。”
“這倒是。”
“娘,那你前半生有什麼遺憾呢?”朱翊鏐敏銳地捕捉話頭。
“前半生,前半生當然是你爹過世得早呀!”李太後深深歎了口氣。
“娘將孩兒和大哥一手撫養長大,真是辛苦了!”朱翊鏐由衷地道。
“隻要你們成器,娘也開心,這點苦算什麼?怕就怕你們都令娘失望啊。”
“孩兒一定努力,爭取不讓娘失望。”
說著,朱翊鏐站起身來,“娘,孩兒先回去了。”
“嗯。”
朱翊鏐剛轉身邁出兩步,又聽見李太後說道:“鏐兒,要儘可能地幫助你大哥,你們畢竟是親兄弟啊!”
“娘,孩兒知道。”朱翊鏐頭也不回地去了。李太後的心思他當然明白。
但即便李太後不叮囑交代,他也會儘可能地幫助朱翊鈞。
隻是在他的眼裡,幫助朱翊鏐可不是因為他們是親兄弟。
本心而論,他對朱翊鈞談不上什麼感情。在他之前的認知裡,萬曆皇帝壓根兒就算不上一個稱職的皇帝。
與朱翊鈞見過,感受過,認識過之後,他就更不覺得朱翊鈞是個稱職的皇帝了,因此取而代之當了皇帝,他也冇有覺得對朱翊鈞多大的愧疚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