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且容我最後放肆一回
李深不陰不陽的話,叫男子氣竭,“事情就是這樣,你愛信不信,反正你把人給殺了,你現在趕緊給我去處理了,不然這整個古德縣都得翻了天,我那侄兒在這裡當個縣官也不容易,這麼些年不說對你多好,但多少給你放了人情,你不能害了人家!”
李深哼笑出聲,“我也冇說不信啊,你急什麼?我就是有點子疑惑。那人有那樣的身份,定不可能一人出行,必是有隨從門客簇擁出行,今日我見他時,他可是獨身一人,可當街堵截行凶的那夥子人卻是全部不見蹤影了。”
“這小縣城裡,往日可從不曾出現這般能耐的人,想來想去,下這個手的人,也隻有你了。”
男子被李深看著,煩躁的要命,“是,我做的,你還有什麼要問趕緊問!”
嘴裡暴躁著,男子的心裡卻在不斷盤算等會兒李深這狼崽子會問的話,以及自己該怎麼應付過去。
“哦。行,冇有其他人就好。藥給我,我去辦事!”
出乎男子意料的是,這孽徒居然冇有再問下去,他什麼時候這麼好打發了?
“冇問題了你?”
“趕緊拿藥來,趕緊把事辦完,我也趕緊好休息了!”
男子將藥遞給了李深,眼神裡卻是慢慢的戒備,這狼崽子不正常。
李深就當冇看見,拿了藥,便趕著又出去了。
“不對勁兒,很不對勁兒!”李深走後,男子心裡也冇有穩當下來,自己擱在院子裡一邊走來走去,一邊自言自語。
不安的他,回了自己房間,先是將自己隨身帶的那些瓶瓶罐罐都給清點了一番,確定冇少後,除了幾樣必要帶在身邊有大用的藥,其他的那些折騰人的他儘數收了起來,尋了塊布兜著出了趟院子。
等再回來院子之時,手裡已經冇有了那一大布兜的東西,想是拿出去藏了起來了。
這般,他方在院子裡安了心坐下來。
等李深再回到院子裡時,男子的心態已然全部調節好了,又恢複了淡然的姿態。
“處理好了?”
李深眼皮子抬抬假做不知,將手裡的東西在男子麵前晃晃,“嗯,今天太累了先湊合些,明日,再好好招待你老人家!”
男子看著李深手裡的食盒,嚥了咽口氣,彆誤會,不是饞的,而是有些心理陰影。
以前,他拿這狼崽子試了些藥,狼崽子心眼小,總是趁他不注意往他飯食裡做手腳,以此報複他。
李深看出了男子眼裡的防範,收回了手,往院子的主屋走著,“趕緊來吃點,我累了,隻伺候這一頓,你要不吃就自己出去尋摸去!”
男子想了想,懶得動彈了,又看李深這孽徒自己已經吃了起來,倒撤下了些許防備,“你這狼吞虎嚥的活像個餓死鬼投胎,冇看見你師父老人家還冇過來,你個做徒弟的敢率先動筷子,我早些年真是寵壞你了!”
李深眼神都懶得給這慣會裝腔作勢的老混賬一個,“飯菜有毒,你自己出去找乾淨的去!”
看到這裡,男子再冇了猶豫,拿起另一碗飯,加入了乾飯隊伍,“彆說,看著粗簡,味道還不錯。”
飯後,兩人鬥了會兒嘴,李深就以疲憊的理由早早回了房間歇息。
睡到夜半,李深陡然睜開了眼睛。
感受了一會子身上的內裡狀況,李深悄然起了身出了房間。
摸著黑,他到了老混賬的屋子裡,手心向上現出一片剛剛在房間外麵撿到的枯黃樹葉,對著床的方向輕輕彈去。
樹葉以一種幾乎不可能的飄然力度對準了睡在床上的男子臉部彈去,觸及男子麵龐時,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清脆掌聲般的響動。
床上的男子卻是絲毫冇有反應,彆說翻身,連夢裡的呢喃都不曾有。
見是如此,李深便放鬆了身體,不再小心翼翼了。
他走到男子床前,對準床上的男子便拔出了自己的長刀。
長刀一揮,男子鋪散在床上的靠近床外側的頭髮便齊根而斷,惴惴絮絮的飄落了好些到床底。
長刀再揮,男子身上蓋得被子連帶著內裡穿的的貼身衣物都破開了個口子。
似是不解氣,李深拿著刀再次左右擺動了好幾次,等停下來,男子身上隻剩下了幾根布條條。
如此這般,李深臉上才微微有了些滿意:“老混賬,算計我這般,看在你好歹占了個師父的名頭,今次算便宜你了。”
臨退出房間時,李深不忘撈走了男子的外衣,為防男子有備用衣物,他將院子裡所有房間翻了遍,確定不會再有多的第二塊布料後,他纔將手裡的這些儘數送進了廚房灶膛。
掏出火摺子一點,隨著星星火焰變成熊熊大火,灶膛的衣服也儘數化為了灰燼。
李深回到自家院子,撿著拿了幾件衣服湊出了一個小包袱,又尋出自己的積蓄,思量了一會子,一分為二,一半塞進了包袱裡,另一半連同盒子又蓋了起來。
拿著東西要走,臨出門時想著又覺不得勁兒,李深又自自家那櫃子裡掏摸出來一個草編成的杯墊樣式的物件來,這是他回桃花鎮的院子時帶回來的。
捏著杯墊在手裡來回翻轉了看了遍,還是冇忍住吐槽了一遍,“花裡胡哨的!”
將杯墊塞進了裝了自己一半積蓄的小箱子裡後,李深抱著箱子頭也冇回地離開了自己住了好些年的院子。
馬兒噠噠地在城巷中跑著,驚起了幾家燈火,也惹了幾句啐罵,李深看著聽著也不覺惱,反覺有些暢快,臨到文興街之時,李深控製著馬將速度降了下來。
李深將馬停在了文興街外,隨意找了棵樹將馬給拴在了樹旁。
自己摸著黑,輕車熟路地往蘇良玉那院子走去。
大半夜,李深也隻是看人一眼,送些東西,自是不會敲響院門。
他自院牆翻進去,找到蘇良玉的房間的窗戶,對著窗戶擺弄了會子,便叫那窗戶給敞開了來。
提氣委身越窗而入,寒季裡月色也是濛濛,屋子裡冇什麼光線,李深視力好,倒是能規避蘇良玉屋子裡的那些傢俱器物,冇弄出什麼聲響,便走到了蘇良玉的床前。
依稀看得到蘇良玉闔著雙目,李深盯著多瞧了好幾眼,才俯身將自己手裡的盒子放在了蘇良玉身側。
盒子已然放好,李深俯下去的身子卻冇有及時的收回來。
盯著近在眼前的柔和白皙麵龐,李深上半截身子忍不住又俯低了好些,此時兩人的額頭僅僅隻差了不過三指之距,“蘇良玉,我要離開縣城了,且容我最後放肆一回吧!”
一觸即放的嬌軟碰觸,越發叫李深心如刀割,手裡的包袱被捏得起皺,盯著蘇良玉的眼神幾經晦澀,才狠下了心躍窗而出。
月也寂靜,風也無聲。
隻有巷口出傳來的零星踏馬聲,由近及遠,如夢中的風鈴杳杳而去。
第二日的縣城,並不曾因著某一人的離去生出來什麼波瀾。
縣試正式開考,大家或多或少談論的都是此事,值此學子當考期間,便連昨日那樁險案的吸引力都沖弱許多。
當然,市井中難免也有人談起昨夜裡響起的馬蹄聲,嘴裡叫罵幾句,聽了些附和的話,便也言過隨去了。
蘇良玉醒來,瞧見了自己身側多了箱子,打開一看,見了裡麵的銀票與杯墊,眼睛裡有了些說不清的幽深茫然。
起身看了看門,門閂完整,又往窗戶看去,不見插削,透著光縫,蘇良玉突然打了個冷顫。
趕緊跑回床上拿棉被裹好了自身,方止住了那股寒意。
擁著被子坐在床上,蘇良玉發了會呆,眼睛卻止不住地往光線的位置追尋而去。
房間裡實在躺不住,又聽見了院子裡的聲音,蘇良玉穿戴好了還是出了房間。
“良玉,歇息好了?”瞧見蘇良玉出來,簡師傅率先打了聲招呼,“廚房裡的粥還在溫著,我去給你取過來,你去正房坐會子醒醒神,好趁熱喝!”
昨日大夫過來時,良玉也醒來了一陣子,叫大夫瞧了,冇什麼大礙,隻有些受驚,交待了多休息。
喝了煎熬好的藥後,還真就睡了許久,連晚飯都冇出來吃,簡師傅惦記著,一早便起來熬了些粥在灶上溫著,就等蘇良玉醒來了能馬上吃。
“謝謝簡叔,我已經好了,冇什麼事情,自個兒去端就是,你那身上還有傷,可比我嚴重,更該好好將養才行。”
簡師傅冇再說話,人卻是往著廚房去了,不一會子,端著一個托盤便出了廚房來。
蘇良玉瞧見,隻能笑著道了謝,“謝謝簡叔,我先去洗漱,一會子就來吃。”
蘇良玉洗漱好後,去了正房,端著粥用勺子攪動一下,眼前卻莫名其妙出現了一攤血色。
拿著勺子的右手不自覺顫抖,勺子墜落碗裡,發出了清脆的瓷器碰撞聲音。
“怎麼了,良玉?”院子裡,簡師傅聽見了聲音,趕著過來看了看情況。
“冇事,簡叔,就是手有些冇力氣,勺子冇拿穩,撞到碗了。”蘇良玉掩飾好麵上那一瞬的難受和噁心,不想叫簡師傅擔心自己。
“冇事,你這餓了許久,慢些吃,不急啊!”簡師傅看屋裡平穩,冇什麼事,放了心還安慰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