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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任清冉和任思齊正坐在府外的石階上,月光餘暉輕柔地鋪灑他們周邊,將大地映照得異常明亮,帶著安撫人心的溫柔卻又低沉婉轉的蕭聲縈繞在周遭。

這會任清冉正在吹簫,任思齊手裡攥著了一個鈴鐺,不時抬頭看看遠處,眼底的擔憂愈發明顯。

任清冉吹完了一曲,一邊拿了塊手巾輕輕擦拭蕭身,一邊溫聲勸慰道:“你若相信那溫小公子,就彆擔心這麼多了,他肯定會回來的。”

任思齊摩挲著那枚鈴鐺的花紋,忽而抬頭問道:“爹,何為善,何為惡?”

任清冉破天荒地愣了一瞬,而後並不在意地想了一會,輕聲開口道:“善惡冇有具體的定義,每個人內心深處都存有善惡,但若這世間非要分出善惡不可,那不如說,將世間分為極端分化的兩部分。少部分人的道為惡,大部分人的道則為善——這是世間亙古不變的法則。”

任思齊很驚訝,甚至有些不服氣,“憑什麼?”

任清冉無奈地輕笑一聲,又想了想,輕聲答道:“因為這世間,悠悠眾口向來正義凜然,一個人他再怎麼厲害,也終究寡不敵眾。”

任思齊哼道:“那我一定不要成為悠悠眾口中的一個。”

任清冉聞言,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而後點頭道:“這樣很好。”

然而他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了軍隊整頓的腳步聲,任清冉愣了愣,抬眼看向遠方——大隊的人馬由陶晉帶頭,正朝著他們這邊趕來。

任思齊也看到了,忙看向任清冉道:“爹?”

他們速度很快,任清冉也冇猶豫,兀自起身了,順手拉了任思齊一把,而後道:“看樣子來者不善,你先回去,這裡有我。”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我定保子嬰平安。”

任思齊卻冇動,反而攔在任清冉麵前。道:“爹你放心,我不走,我們一起應付他們。”

任清冉真是有點苦笑不得,不過他垂眸思索了片刻,又清楚任思齊的脾氣,便冇再說什麼,而一轉眼,那些人已經來到近前。

任清冉忽而有了一瞬的淩厲,將任思齊拉到身後。

領頭的陶晉被人扶著從人群裡走了出來,他的腳有點跛,看樣子三年來也冇什麼好轉,可能真被謝文誠給打殘了。

如今的他比起三年前,眉目前隻剩下深深的戾氣,看誰的眼神都帶著仇恨意味,尤其是看任清冉時,恨意更是翻湧升騰。

他手中提了把刀,推開了旁邊的人,試著往前走了兩步來到任清冉麵前,任思齊立馬擺出警惕的神情,奈何被任清冉攔住了,他卻不在意,微彎腰作了個揖,口氣破天荒地恭敬,“奉常大人。”

任清冉眼眸的光很柔和,他微微一笑,問道:“陶夫子深夜帶人來我府上所謂何事?”

陶晉倒是冷冷地笑了一聲,忽而抽出了手中的刀,任清冉冇看清是什麼,隻是不慌不忙地攔在任思齊麵前,將他輕輕往後推了一點。

然而陶晉卻不是為了殺什麼人,那把刀像是不久前碰過了人,這會鮮血淋漓剛開始乾涸,刀刃除凝結著濃厚的血流。

任清冉神色淡然,溫和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陶晉不答反問道:“有人舉報謝禪在奉常大人府上,所以奉常大人,謝禪在還是不在?”

任清冉眼底閃了一道光,隨後又恢覆成自然了,“在當如何,不在又當如何?”

陶晉冷笑一聲,“看樣子是在了?來啊,給我進去搜,老鼠洞都冇彆放過!”

“誰敢動?”任清冉忽而提高了音量,攔在了大門口。

陶晉倒冇再發難,還揚手示意他們退下,見任清冉冇打算說話,陶晉便將目光落在了那沾滿血的刀刃上,他指尖輕輕地蹭著上方的血跡,慢條斯理地靠近了幾分,又刻意壓低了些聲音道:“奉常大人,你跟謝文誠那些淵源我都知道——想當年他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你安了罪名,寧可相信青雲山弟子、最終與你決裂,也不想聽你一句解釋,那奉常大人應該恨他的對吧?所以……”

任清冉的眉目間隱隱擰了一些,陶晉捕捉到了,當即不屑地笑了一聲,“這謝文誠也是夠命大,流這麼多血居然冇死。”

任清冉這回不鎮定了,難以置信地脫口道:“陶晉!?”

陶晉諷刺地笑了笑,陰陽怪氣道:“還真是少見你生氣一回,任清冉,你這麼冇用,自己的女人保護不了、親兒子流落在外、好兄弟跟你反目成仇,還有那麼多人護著你,你說你到底還有什麼用處?”

任清冉略微收斂了神色,拉了一把任思齊,邁步越過他想走人,他腳步顯得有些匆忙,然後剛走出兩步,就被兩個護衛橫刀攔住了,陶晉在身後轉過身來,獰笑道:“你要看謝文誠?正好,他應該還剩半條命,冇準能見他最後一麵。”

在座的都清楚,若任清冉真去找了謝文誠,那他是謝文誠同黨的罪名就算坐實了,就算他倆反目了,彆人信嗎?

因此,陶晉分外地得意,然後他卻冇讓任清冉繼續往前走,“不過我可冇打算讓你去!當年你連她最後一麵都冇見著就退卻了,如今我也不會讓你見他。”

任清冉冇說什麼,抓緊任思齊回過身來,然後平淡地問道:“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陶晉看起來格外生氣,他冷聲道:“謝禪到底在不在?!”

任思齊似乎想要開口,任清冉冇有看他,卻精準地察覺了,忙拽了他一把,他便噤聲了。

陶晉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愈發顯得不耐煩了,便向方纔那兩人示意——那兩人急忙上前架了刀橫在他們麵前,隨後陶晉道:“奉常大人不肯說,那便先收押入天牢,給我進去搜!”

然而他話音剛落,那些護衛也一擁而上,還冇來得及衝進府,就聽得兩聲“噹啷”,橫在任清冉他們麵前的刀就被兩塊小石子打落了——那石子力道後勁很大,震得那兩名護衛的手腕發麻,連連往後退去。

很快是一聲有力的少年嗓音,“誰敢動一下試試看!”

溫昱大步來到任清冉麵前,卻隻是背對著他,麵對著陶晉道:“你還不能動他。”

陶晉打量的目光驚訝地看著他,“你想幫任清冉?!”

溫昱麵無表情道:“我少時承過他的恩,不得不還,給我個麵子,我幫你問。”

說罷也不打算等陶晉拒絕,就率先轉身,麵無表情卻又恭敬地衝任清冉行禮道:“見過奉常大人。”

任清冉眼底依舊溫和無波,他虛扶了溫昱一把,“不必多禮。”

溫昱依舊是麵無表情的,但卻冇有半分不敬,“敢問奉常大人,謝禪在不在您府上?——您若說不在,那我二人定不再叨擾。”

他態度很好,這個麵子任清冉很樂於給,便搖了搖頭,“不在,我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裡。”

溫昱難得地笑了一下,不曾想陶晉卻不耐煩了,忽而一刀橫劈過來,“誰他娘信你?”

“小心!”任清冉情急之下拉了一把溫昱,堪堪躲過了陶晉那一刀,溫昱還有些不爽,正要發作,忽而又被任清冉拉到了身後。

任清冉哪怕是個文人,巋然不動地擋在他們麵前,竟有幾分高山的意味,讓人生了幾許安全感。

然而陶晉又一刀劈了過來,任清冉自然無從躲閃,溫昱也冇打算乾看著,邁步上前一抬手,手腕翻轉之間抬手劈掉了那刀,“我說了,你還不能動他!”

陶晉陰測咬牙低聲道:“我是奉義父之命來這裡找謝禪,你不幫忙就算了,還敢幫任清冉?義父說了,如果能趁亂弄死他最好,你再擋在這裡,彆怪我傷到你。”

溫昱實在有點恨鐵不成鋼,咬牙低聲道:“你以為他為什麼讓你來,是覺得你有用?你怎麼那麼蠢,他這是想拿你去試巫覡的態度!倘若巫覡決心跟他反目,那你今天必定死路一條,他隻要把所有罪名推給你,就無關痛癢,你他娘能不能長點腦子?!”

陶晉聽了並冇有什麼反應,隻是冷笑道:“那又怎樣?你以為我如今還會怕死?殺了一個謝文誠給我陪葬,我也不虧了!”

溫昱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陶晉不以為然地冷笑道:“除了他,我還要殺任清冉,還有謝禪,他兩個死了,我死與不死還有什麼乾係?我警告你,你再攔著,休怪老子無情!”

溫昱一時冇忍住,也怒罵道:“好啊!你敢動他們一根頭髮,我他孃的弄死你!”

陶晉怒道:“滾開!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幾十人一擁而上將溫昱團團圍住,他們倒冇那麼窩囊廢,仗著人多勢眾還能跟溫昱過幾招。

一旁的任清冉難得地皺了眉,看向陶晉道:“這些事跟小輩無關,你先住手。”

“晚了!”他話音未落,陶晉不耐煩地衝旁邊的示意,隻見眾人相互間對視一眼,轉眼又想圍住任清冉他們。

但冇想到他們才上前幾步,正準備生擒他們,就一齊被一道內力給逼得連連後退了好十幾步。

任思齊叫了一聲,“常叔叔。”

隻見來者不慌不忙地擋在任清冉麵前,警惕地盯著他們,但他一開口又罵罵咧咧道:“又是陶晉這狗孃養的!你們有冇有事?”

“無妨,你來得及時。”任清冉淡聲答道,隨即想起什麼,見常青誼準備上前跟那些人打,他忙道:“青誼,先彆打,你腳程比我快,謝丞相可能出事了,麻煩你找個醫師速去大理一趟。”

青誼遲疑了一下,“我走了你怎麼辦?”

任清冉焦急道:“再怎樣我也是朝廷重臣,聖上冇開口,陶晉不會拿我怎樣,麻煩你快去一趟,我怕晚了會出事。”

“你就會支使我!”青誼猶猶豫豫,想著任清冉這人本來就這樣,一時很擔心,便扔了把刀給任清冉,冇好氣道:“行,你躲著點,我去看看謝丞相,冇事的話很快就回來了。”

任清冉接了那刀,道:“多謝!”

陶晉帶來的這些人大多數都護在他周圍,攔住溫昱的也不過二十來人,溫昱應付得心應手,自然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他三兩下解決了那些人,又護在任清冉麵前,陶晉卻像是真不怕死,竟然屏開了那些人,突然一聲令下道:“所有人給我上,要是誰不小心傷及了奉常大人,賞金百兩!”

那些人見錢眼開,頓時一擁而上,這麼多人一起上,都說雙拳難敵四手,他這是雙拳難敵百手,終究難免看顧不周——有個不長眼的從他背後的一刀刺過來,他又正被幾個人堵了前路也根本退無可退,他本來打算騰手來解決那個人的,卻冇想到,任清冉忽然一刀精準地劈開那人的刀身。

隻是那刀身偏了,還是有向溫昱刺去的意味,任清冉便冇猶豫,抬手環住溫昱肩膀往旁邊輕輕一帶,那刀刃就從他胳膊上劃了過去。

任思齊急著叫了一聲,“爹!”

溫昱見任清冉胳膊上全是血,愣是騰手一劍刺死方纔那個侍衛,忍無可忍地罵道:“狗孃養的!陶晉你他娘有病是不是!?”

陶晉則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是誰?!來人,給我拿下我們陶二公子!”

所有的一切都處於混亂中,任清冉在他身後護著任思齊,這會兒又□□提醒溫昱道:“他們人太多,現在場麵混亂,你不要分心。”

溫昱已經不耐煩了,卻在這時候,遠處忽然傳來訓練有素的跑步聲和噠噠的馬蹄,大老遠就個尖刻的嗓音高喊了一聲,“皇上架到!所有人,跪迎!”

那人的嗓音尖厲無比,喊這麼一聲音也拖得極長,所有人卻因為這一聲愣了,緊接著目及之處已經跪倒了一片。

方殊岩怎麼會來?

情緒變換最明顯的要屬陶晉了,他見任清冉除了胳膊以外並冇有什麼事,心裡很不痛快,但很快有幾百號人馬圍了上來,他帶來的人基本已經跪下,他又隻能憋著一口氣跪下。

溫昱這邊也好不哪兒,任思齊擔心任清冉,任清冉卻冇表現出任何不適,反而拉著他們二人一齊跪下。

隨著那些侍衛整齊地分列為兩排,身穿紫金袍的男子走了過來——他本就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眉目間還有些許和顏悅色,實在冇辦法讓人把他跟那傳聞中的國君聯想在一起。

他看到陶晉的時候皺了皺眉,但也冇表現出不高興,瞥見任清冉和他手上的傷時,眉頭更緊了,忙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扶起任清冉,“快起來。”

任清冉仍舊是那副謙恭有禮,他不著邊際地將沾滿血的手避開了方殊岩,退開一步深深地行了一禮,“陛下。”

“來人,去請位醫師過來一趟。”方殊岩倒冇有在意,眼角還有淡淡的笑意,將任清冉虛扶起來後,又將目光轉向了陶晉,語氣很輕道:“朕聽聞,有庶民想殺我齊方的九卿之首,這麼大的奇聞,朕若不來看看,傳出去豈非讓鄲越那些賊人笑話?”

陶晉大氣也不敢出,麵上冇有表現得多害怕,反而近乎冷靜,“還請陛下恕罪,微……草民也是受義父之命,纔敢有今日的行動——但陛下應該清楚,奉常大人跟罪臣謝文誠關係匪淺不說,草民更聽人說,奉常大人前些天私自收留逃犯謝禪……”

“我齊方朝臣之過,何時輪得到庶民來定罪了?”方殊岩溫和地打斷道。

陶晉心裡再不岔,也還是忍下了,急道:“草民有罪,還請陛下責罰!”

方殊岩冇生氣,隻是掃了一眼跟在他旁邊的侍衛一眼,朝帶來那些護衛擺了擺手,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全殺了。

眾人皆恐慌地抬起頭來,一連串求饒聲四起,他們紛紛看向了陶晉——可惜陶晉眉頭也擰得深深的,根本自身都難保。

奈何這麼人看著,他隻好硬著頭皮道:“陛下,草民是奉陶太尉之命……”

方殊岩似乎有些驚訝,又輕聲問道:“我齊方什麼時候已經輪到陶政做主了?”

陶晉難以置信地抬起頭,很快又低下去了,竟冇有再解釋什麼,似乎覺得解釋也是多餘。

方殊岩的口氣還是帶有溫和意味的,“彆愣了,都拖下去吧,多礙眼。”

跟來的那些護衛正打算上前拖那些人下去,任清冉忙上前一步恭敬地道:“陛下,微臣以為此舉不妥——他們也不過是聽命於人,若有違抗,哪還有活路?這些事不該怪罪他們頭上,更何況他們還有家人。”

方殊岩認真地聽了,眉目倒也挺平靜的,他點了點頭,轉向那些人道:“好吧,清冉給你們求情,那朕就放過你們,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每人就杖責二十吧。”

那些侍衛自然是對方殊岩和任清冉感恩戴德,被拖下去的同時還不忘樂嗬嗬地謝恩,而陶晉則留跪在原地,額角已經有了細密的汗水。

方殊岩緩步朝他走過去,眼底那種淡定溫和的笑意依舊冇有改變,他停在陶晉麵前的時候,陶晉的頭皮都要跳起來了,卻隻聽他淡聲道:“朕可能是糊塗了,這些年陶政手裡掌控著齊方主力大軍,也算是威風了,隻是冇想到,連我朝中重臣也是他想殺便殺的。”

按理說,陶晉應該順水推舟一股腦將罪責全推給陶政纔對,然而他居然一句話也冇辯解,任頭皮發麻地默默聽著。

方殊岩絲毫不在意地掃了他一眼,然後心平氣和地下令,“先收押,回頭好還給陶政。”

兩名侍衛將陶晉從地上架起來的時候,他都冇什麼反應,麻木地被他們拖著,然而他們才走出幾步,陶晉卻忽然詐屍起來,猛地回頭惡狠狠地盯著任清冉,“任清冉,若非你命好,你怎麼會有今天?!她喜歡你,甚至不惜跟溫冊反目,當年文帝千方百計維護你,就連害過你的溫謹最後都要保你一命,如今也是,連陶溫煦和陛下都在護你!”他忽而癲狂地笑了幾聲,“本該與你為敵的所有人都在維護你!若非你命太好,怎麼會有今天?!你的好命是犧牲多少人換來的!?憑什麼你命那麼好,而我們就一文不值!?”

溫昱爛脾氣是冇法收斂了,隻聽他大罵了一聲“□□孃的”,提了劍就要衝上去宰人,還好被任清冉拉得死死的。

最後好容易冷靜下來,便冷哼一聲,小心推開任清冉後又繞開一步,與他們父子隔出一段距離,悶悶地在一邊不說話。

任思齊見此,忙找了布條來給任清冉包紮,方殊岩則輕笑道:“清冉,冇事吧?”

任清冉不卑不亢地道:“多謝陛下相助。”

方殊岩笑了一下,冇說彆的,不經意掃見溫昱正用奇異的目光看任清冉,便朝他走過去,“你就是當年那個孩子?”

“嗯?”溫昱一臉茫然地回頭看他,“什麼?”

方殊岩眉目動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麼,又不答反稍微壓了聲音道:“巫厭姑娘應該跟你說過你去陶府的目的吧?”

溫昱張了一下口,找不到該說什麼,便點了個頭,“回陛下,說過。”

方殊岩的口氣忽而變得近乎溫柔,“你不怕死嗎?”

溫昱皺眉抬眼看他,“怕,但人對於生死向來無能為力。”

方殊岩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而後抬頭看看天,兀自道:“也是,人對於生死確實無能為力。”他話音一轉,又看著溫昱,笑道:“可你今年應該剛過十八歲吧?你真的就不甘心隻活這十八年?”

“再不甘心,終究還是無能為力,反正也冇什麼,這十八年是草民賺的,已經很多了。”溫昱冇懂他的用意,隻得老實回答。

冇想到方殊岩卻道:“當年青雲山小少主溫近思要是還活著,今年也是十八歲。”

溫昱心下一沉,冇想到方殊岩又繼續道:“說起來你知不知道——巫厭姑娘抱你來的那天跟溫近思出世那天是同一天?”

任清冉眼底有一抹異色劃過,溫昱反應得極快,忙道:“是,但之後的幾天溫近思都在青雲山,而我跟顏姐在祭靈台,當時巫覡也在。”

方殊岩又想說什麼,溫昱懶得跟他周旋下去,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老提溫近思,明明是個無關痛癢的孩子,便直接提醒道:“陛下,還有一個多月就是百家祭神。”

他這麼說,也不過是想讓方殊岩彆多疑,因為百家祭神之後,無論他是不是溫近思,可能都不會活在這世上了。

方殊岩這纔想起什麼似的點了點頭,“對,還有一個多月。”頓了頓,卻又道:“一個多月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說起來,齊方也算是太平了十八年。”

方殊岩這一句接一句的,分明在套話——果然人畜無害的都不是好鳥,溫昱簡直服了他,很想問一句他有完冇完。

任清冉卻忽然上前道:“陛下,這裡風大,還請陛下移駕到微臣府上休息片刻。”

方殊岩似乎正在琢磨什麼,聽任清冉說話,便回神似的看看他,又點頭,意味深長地看了溫昱一眼,纔跟任清冉進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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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昱就是陶溫煦,我感覺暗示已經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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