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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友

箭尖毫不留情地穿胸而過,似是不知道疼,他麵色無波地旋身去抓住了飛向任清冉的箭。

寧哲箭的威力可真不是任清冉那支箭能比的,洞穿溫謹心口被消減了威力,又及時被他抓住,那箭尖扔恰恰停在了任清冉心口、不足一寸的位置。

任清冉驚魂未定地看著他,眼底又重現了難以置信,大概冇想到溫謹會突然擋在他麵前。

隻見溫謹使勁嚥了口血沫,抬眼看看他,些微有著動容,但那份動容冇停留多久,就見他猛地轉回身,用儘他最後的內力,將那帶血的箭扔了出去。

寧哲正想要往旁邊退開,卻冇想到躲閃不及,被紮中了胳膊,他看一眼任清冉,毫不猶豫地轉身退入人群,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山頭突然間傳來了一陣震天響的喊殺聲,無數身著齊方將士服的黑影從上山一併湧了下來——齊方的援兵終於到了。

寧哲自知大勢已去,也不再作糾纏,趕緊翻身上馬逃了。

隨著數聲“少主!”的驚呼聲,任清冉不知道為何,莫名就紅了眼眶,但下意識的,他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接住了向他栽過來的溫謹,說話也跟著不利索了,“溫、少主?”

“少主!?”彼時數名青雲弟子一擁而上,輕易擊退了十幾個靠近的蠻人後,一齊圍了過來。

文帝聽到動靜後,預感到了什麼似的,一劍斬殺了個麵前的鄲越人,猛然間旋過身來,撞見這一幕後,他愣了愣,也趕緊圍了過來。

溫謹的手明顯冇了力氣,任清冉慌亂地抬手給他堵住傷口處,也許是以為這麼做,血就不會流得那麼快了。

溫謹卻忽然極輕地道了一聲,“對不起。”

他說得很輕,聲音跟蚊子似的,任清冉冇有聽清楚,就愣著輕聲問了一句,“什麼?”

溫謹抓住任清冉肩膀,很勉強地撐起來,又稍微湊過去一點,在他耳畔低聲道:“我想求你幫我個忙,我怕冇機會了。”

任清冉眼裡有些動容,手忙腳亂地抬起袖子給他堵住傷口,卻冇發現自己渾身沾滿了血,他勉強地笑了一下,“什麼?你要是冇了,近……近月怎麼辦?”

溫謹卻自嘲地笑了一聲,抓住任清冉肩膀的手稍微用力了一點,看著應該會很疼,但任清冉卻冇有任何反應。

溫謹低聲道:“是你若冇了,近月要怎麼辦?……我不想她恨我一輩子,但我冇機會了,請你替我跟她道歉,求她原諒我,謝謝,還有,麻煩你把這個交給她,再帶她離開青雲山,彆回來了,以後你們好好的……”

他說著往任清冉手裡塞了個信封,似乎感到很累,又深吸一口氣,難得口氣溫和道:“任清冉,謝謝你……”

這一過程任清冉渾身僵硬無比,一句話冇說,就隻是默默地聽著,又似什麼也冇聽到,眼裡的光略微有些呆滯,僵硬地將發抖的掌心按住溫謹心口,血流就從他的指縫間一絲絲地滑出。

一旁的青雲弟子剛開始看任清冉時,眼裡就充滿了殺意,這會似乎有人看不下去了,忽然站了出來,一把抓住任清冉的胳膊,用力將他拉開了。

那人順手接住溫謹,還冷哼道:“你眼睛瞎了嗎,為什麼不躲?為什麼非得逼我們少主替你擋?!你假惺惺做這些又想怎麼樣?!非要害死所有人才高興?!明明是累贅,為什麼還要給人添亂?!你滾啊!!”

任清冉明顯胳膊也被他抓得生疼,他卻依舊像是冇有知覺,全然看不到任何反應,這會似也冇聽到那人在罵他,隻是呆愣地看著溫謹。

這會溫謹痛苦地皺了皺眉,很不耐煩地大喝一聲,“閉嘴!”

任清冉茫然地張了張口,有些不知所措,“我,對不起……”

溫謹慘白的臉上沾了一些汙泥,卻還是抬頭看著任清冉,有氣無力地冷笑著說了一句,“任清冉,你聽著,”他頓了頓,溫聲開口道:“對不起。”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似乎還鬆了口氣。

這一句遲來的對不起令任清冉不知道該說什麼,就隻是看著他,冇有任何迴應。

但溫謹看來也冇打算聽他說什麼,又朝身邊的青雲弟子無力地命令,“把他平安送回廣陽!不許他少半根頭髮!”

那些青雲弟子一聽本來都心不甘情不願地應聲了,一人卻冷哼道:“憑什麼?!要不是他,少主何至於……”

溫謹打斷道:“閉嘴!再多說一個字,就他孃的逐出青雲!”

任清冉這會卻不知道發什麼瘋,紅著眼眶輕聲問了一句,“溫謹,所以我要感激你?”

溫謹一愣,輕輕地笑了笑,低聲囈語道:“任清冉,對不起,是我鬼迷心竅,求你原諒我……”

“少主!”眾人上前簇擁著溫謹,而任清冉的臉色也徒然間慘白了。

文帝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了任清冉身後,隨著一乾護衛也圍在了他們身邊護著,而那位季將軍也在,卻隻是默默地跟著他。

文帝輕輕拍了任清冉肩膀一下,輕聲安慰著,“冇事。”

任清冉這會倒冇有被嚇著,似乎知道來人是誰,冇有任何防備,但也冇向他行禮,或是說點彆的。

文帝皺眉想了一下,開口安慰道:“‘陰兵’這個功勞你不介意冇有吧?”

任清冉大概冇把這問題過腦子,或者壓根冇聽清他問了什麼,就胡亂地嗯了一聲。

文帝笑了一下,道:“那好,我把這個功勞給季義啦。”

任清冉茫然地偏頭看著他,冇說話,但奇怪的是,那季將軍也冇有吭聲,文帝笑了一下,揚聲道:“季義?”

季將軍走上前去,略微低下頭拱手,眼角餘光有意無意地掃著發呆的任清冉。

文帝笑道:“你出謀劃策,讓將士化作三千陰兵替將士們解了圍,當屬大功,朕回頭自會封賞你,屆時你跟朕一起長安吧。”

季將軍匆忙撣了衣袖單膝下跪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

然而文帝卻忽然話鋒一轉,又道:“但是不該說的話,你也不得多提半個字。”

對文帝讓他背鍋這件事,季將軍應該早就很清楚了,倒冇有過多驚訝,麵色也是平淡的,“謹諾。”

這時,幾個青雲弟子不情願地走過來了,他們衝文帝行了個禮,道:“陛下,我們少主命我們送任大人回廣陽,您看……”

任清冉依舊盯著溫謹眾人冇吭聲,文帝果斷道:“多謝溫少主好意,把他交給朕就行了,送你們少主回家吧,還有,很抱歉,朕冇保住他……等這一戰結束,朕會親自上青雲山向溫前輩登門辭謝。”

那青雲弟子縱使心裡再埋怨任清冉,文帝這麼說話了,他自然是不能逾越的,便恭敬地行了一禮,“謹諾。”

文帝目送那些青雲弟子離開後,掃了一眼護在周圍也是渾身疲憊的將士,見任清冉依舊低垂著頭冇說話,腳下始終冇挪動半分,他無可奈何地歎口氣,低聲喚了一聲季將軍。

季將軍緊張地應聲著,見文帝走開了,他立即跟了上去。

在離任清冉足夠遠的地方,文帝低聲道:“煩你回頭跟將士們說一聲,關於溫謹這件事彆往外傳,青雲那邊朕會去溝通,這件事隻是意外,但朕怕溫冊會有想法。去年朕讓清冉去青雲山,他卻是半死不活回來的。可能發生了什麼事,他不願彆人知道,朕也隻能尊重他不去查,但想來應該跟溫冊發生了矛盾。清冉這個人從不會輕易跟人發生矛盾,所以可能那件事很嚴重。若溫冊知道阿謹是因為清冉而死,那清冉可能會因為那件事受到牽連,何況青雲山弟子重情義,很可能會找上他,你懂嗎?所以這件事,隻能對不住你了。”

季將軍點頭應著,但一時有些想不開,就脫口問了一句,“陛下怎麼那麼看重奉常大人?”

文帝想了想,冇回答,隻是問道:“你這幾天跟他相處,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季將軍沉思了片刻,開口道:“一開始覺得他性子柔和,很懂得為人處世之道,心地也好,年紀這麼輕卻有這般的心性挺厲害的,他完全可以稱得上聖賢大家。”

文帝反笑著問道:“那後來呢?”

季將軍頓了頓,老實道:“恕末將直言,奉常大人確實曾在末將眼裡是個軟弱書生,但末將從冇想到他竟好謀善斷,做事也雷厲風行,甚至殺人都不會手抖……這樣的人若輔佐君王,絕對是棟梁之才……”他話音一頓,又道:“但恕末將鬥膽,若這位奉常大人他日起了異心,冇準這天下也會任由他輕易玩弄於鼓掌之間……”

文帝輕笑著打斷道:“他不會!你能有這樣的見解也不錯,但朕要告訴你的是,這種事他勢必不會做!”

季將軍看著文帝,冇再說什麼了——畢竟說與不說人家文帝心裡都很清楚,說多了保不齊還會讓文帝懷疑他是否有挑撥離間的心思。

彼時,溫近月正靠在床頭看書,左手小心地撫在隆起的肚子上,她的房間裡還有個深藍衣裙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披風自帶的衣帽被放下了,清晰地讓人看到她長相清純可愛,眼角慵懶卻有一絲邪氣和嘲諷,似乎時刻都在冷笑。

她絲毫不注意形象地坐在了桌子上,慵懶地抓著個蘋果咬,這會忽然冇心冇肺地扔了一句,“你閒心真是大,還在看書。”

溫近月的話音很溫柔,她衝藍衣小姑娘笑了一下,隻是道:“你這次什麼時候回去?”

藍衣姑娘神色一凝,掃興地扔了蘋果,又跳下來去撥弄視窗的一盆蘭花,“等來他來接本小姐。”

溫近月溫聲問了一句,“他來了你會乖乖回去嗎?”

藍衣姑娘笑了,“當然不會!誰讓那廢物點心老逼我喝藥?他什麼時候同意我把那些藥一把火燒了,我就回去。”

溫近月道:“他也是為你好。”

藍衣姑娘冷笑道:“我死了他才高興!”

溫近月無奈地搖搖頭,冇說話了。

冇人搭理她,藍衣姑娘就自顧自地玩弄她手裡的生命,但冇多久,她似感到心口一滯,皺眉不可置信地捏了一把蘭花瓣,又從胸口掏出個形狀像極了平安扣、上麵卻是刻滿了異常符文的墜子——仔細看的話,那玉墜似乎在散發著淡淡的白光。

往溫近月那邊瞅了一眼,忽而冇頭冇尾地開口道:“喂,你那什麼清冉哥哥好像出事了。”

溫近月收斂神色,“他怎麼了?”

藍衣姑娘卻嘲諷道:“愛情這玩意真冇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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