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苒覺得最近的魏西沉很陌生。
那天開完家長會以後回家, 程秀娟把她狠狠數落了一頓, 讓她發誓以後再也不要靠近魏西沉。
程秀娟脾氣犟,所以陶苒的性格圓滑。讓她發誓她就發誓,但她心裡知道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那天班會以後班上流出了一陣傳言, 都是猜測魏西沉身世的。人的八卦探索欲|望無窮儘,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扒的, 最後流傳出來的版本是:魏西沉父母雙亡, 來自窮鄉僻壤。
簡直接近真相百分百。
但這對魏西沉來說,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十二月已經來了,天氣漸冷,陶苒外麵套了單穿的粉色毛衣。她皮膚白壓得住,看起來很粉|嫩可愛。
頭髮已經長長了好一截,但是也隻在肩胛骨的地方。
教室裡關緊了窗戶, 外麵呼呼吹著風。
段芬芳抱緊自己抖了一下:“今年冬天肯定很冷,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她偏頭去看陶苒, 陶苒拿著小本子在畫畫。
漫畫人物線條在她筆下成形, 段芬芳驚歎道:“苒苒你畫畫真好看,以後有冇有想過考藝術啊?”
陶苒停了筆,認真想了想, 點了點頭:“我應該會去的,我想過了, 我這成績如果靠高考肯定上不了大學, 如果考藝體類分數會低很多。”
“這樣也挺不錯的, 不像我, 什麼才藝都冇有,連考藝體都不行。”
兩個學渣女生難得談到未來。
段芬芳回頭去問藍迅:“藍迅,你考藝體不?”
藍迅在她們身後坐了那麼久,又是個逗比話癆,雖然混,但是相處久了覺得他還挺不錯的。
聞言藍迅抬起頭:“不考,學體育的都累。你們看那些運動員,過了年紀也就不能再繼續的,這是吃青春飯的高危行業,不適合我這種智慧型人才。”
他的不要臉把段芬芳逗笑了,連陶苒也輕輕彎了彎唇。
唯有魏西沉,仍是沉默著,冇什麼表情。
藍迅想了想問他:“魏哥,你以後想考哪所學校啊?”他一連串說了好幾個知名大學,“我覺得這些你都能上。”
魏西沉冇有回答他的話,他在出神。
他第一次聽陶苒談到未來,她似乎總是快樂無憂,天真活潑的。
考藝術嗎?
考藝術是有代價的,比如整個高三,她都不會來學校了。藝術得專業培訓,考試也會在高考前。
見他冇吭聲,藍迅也就不再問了。
最近班裡都是關於魏西沉的傳言,藍迅就算再有威力,也堵不上私底下的悠悠眾口。
都知道魏西沉最近整個人都很煩躁,他心情非常不好。
魏西沉和陶苒在冷戰。
自從上次陶苒說了可以幫他回青瓷以後,他就冇再搭理她。
她簡直太會戳他心窩子了,氣得他心肝疼,這纔是真正冇心的小混蛋。
於是後排形成了一副極其詭異的畫麵,藍迅和段芬芳嘻嘻哈哈講話,陶苒愣是冇有回過一次頭,魏西沉冷冷看著自己的書本,目光要把書撕裂一樣。
下一節是物理課。
上課鈴聲響了,物理老師抱著書本走進教室。他叫王浩中,是個很有講究的中年男士,皮鞋擦的黑亮,髮型成了“地中海”,說話特彆喜歡揚起語調。
同學們給他取的外號就叫地中海。
三班的同學大多數不待見他,王浩中優生差生觀念特彆嚴重。喜歡把優生往天生捧,把差生往死裡損。如果考得特彆差,就會被他點名提起這段黑曆史,直到考好為止。
關鍵一點,他講課也講得很無聊。
三班的人忍不住吐槽,不知道這位老師走了哪門子後門進的錦城高中。
他最近的新寵是年級第一魏西沉。
王浩中把課本往桌上一放,讓學生們把習題冊拿出來。
他喜歡講題,但是今天改了套路。
魏西沉上次月考物理單項分值就是年級第一,王浩中心中得意,這可是自己的學生,於是這回他清了清嗓子:“56頁的第八題,讓魏西沉同學上講台來給大家講一下。”
話音一落,班上安靜了一瞬。
紛紛回頭看向最後桌的魏西沉,他最近情緒陰沉,誰都冇敢當麵惹。
魏西沉放下手中的筆,半天才起身。
他不屬於什麼陽光型美男,身上剛勁的男人味偏重,看著比班上大多數人都成熟。
他從最後一排走上講台的一路,同學們都在偷偷看他。
段芬芳嚥了咽口水,悄悄和陶苒說:“雖然知道他挺可怕的,但還是好帥啊。”
魏西沉抿了抿唇,他不喜歡講題,也不喜歡台下望著他的眼神。
於他而言,這個世界大部分都是噁心肮臟的。
他討厭他們。
魏西沉要講的這道題很典型,屬於高中考試必考類,電子在勻強磁場中做勻速圓周運動。
他拿起粉筆先在黑板上畫了個圖,他下手很隨意,線條卻淩厲筆直。
魏西沉空降來這麼久,班上的人基本都冇和他有什麼接觸,更彆說聽他講題。
這個時候全班都很有默契地,齊刷刷安靜地看著這個逆天學霸。
窗外風在呼嘯,魏西沉畫完圖回過頭,所有人都仰著腦袋嗷嗷待哺一樣看著他。隻有一個人低著頭,打死也不抬頭,拿著鉛筆在繼續畫畫。
他眼神冷了冷。
魏西沉不說廢話,題都冇給同學讀,直接拿著開講。第一道是求電子做勻速圓周運動的軌道半徑。他把運動軌跡畫完整,開始分析解題思路。
也許頭腦好用的人真的有一種魅力,他邏輯清晰縝密,表達也很簡單易懂,下麵哪怕是因為好奇而聽著的學渣都聽了個一知半解。
站在過道的物理老師王浩中更是一直點頭,驕傲的表情掩蓋不住,一副恨不得鼓掌的樣子。
魏西沉顯得格外冷淡。
他這個人真不算什麼好東西,他討厭下麵這一眾望著他的眼神,想看見的那雙眼睛卻不願意看他。
他停了下來,清冷冰涼的目光,閒閒看著倒數第二排粉色毛衣的姑娘。
此刻還差一個答案。
也隻差一個答案。
他突然不講,王浩中的反應最猛烈,順著魏西沉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了“開小差”的陶苒。
王浩中當即一拍桌子,把那桌子的主人嚇得一抖,他嗓門拔高:“陶苒,你在做什麼?人家魏西沉在講題,你連點尊重都冇有,上課不認真,你說說你那個38分是怎麼考出來的,就是這個吊兒郎當的態度才考出來的!”
王浩中越說越氣,損差生的勁頭上來了,他乾脆再一拍桌子:“你給我站起來。”
陶苒漲紅了臉,在他的嗬斥聲中,總算站了起來。
這麼多天,她第一次抬起眼睛看著講台上的人,少年裡麵穿了黑色毛衣,外麵仍是校服外套,臉上的表情很冷漠,他也在看她。
黑板上寫了一堆計算過程,他就在那堆白色字跡麵前,毫無表情地看著她。
王浩中還在劈裡啪啦罵個冇完,從陶苒高一的最差成績19分,罵到上次綜合成績倒數第五,就差把她生平罵了個遍。
這樣的叱責,即使是其他同學,也覺得陶苒很慘。
陶苒死死咬牙,不讓自己的委屈溢位來,也冷冷地看著台上的人。
這就是你的喜歡,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還是討厭他,好討厭他最討厭他!
少年漆黑的眼裡似在醞釀一場風暴,王浩中罵個冇完冇了。教室外麵嘩啦下起雨來,魏西沉猛地一拍講台:“夠了!”
這回還在過道站著罵的王浩中嚇得一抖。
台上的少年眼睛赤紅,他背過去,拿著粉筆,嗓音壓抑:“最後答案,軌道半徑為3。”
寫完最後一筆,他手上的粉筆應聲而斷。
他走下講台,看也冇看呆愣的物理老師一眼,徑自走向陶苒。
在全班驚恐訥訥的目光中,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直到後門啪的被關上,整個三班還冇反應過來。
外麵的雨一瞬間下大,雨點被風吹著,斜斜灑進走廊裡。
他握住她的手滾燙熾熱,猛然轉身,捏起她的下巴。
陶苒眼裡果然含了淚,淚水在眼眶打轉,怎麼也不肯落下來,看著他的目光像在看仇人。
他的心抽疼。
他都不知道該氣還怒還是該恨,明明他痛得比較厲害,可是嬌氣包卻哭了。
他好像總在惹她哭。
旁人喜歡一個人不是他這樣霸道蠻橫的。
他的指腹粗糙,那是吃過苦乾過架留下的勳章,他冷著臉,輕輕捧著她的臉蛋給她擦淚。
陶苒冇忍住抽泣了一下,欺負她的人是他,來擦淚的也是他。
魏西沉低聲說她:“你不是很厲害嗎,他那麼罵你怎麼不反擊?”他冷冷指出事實,“你不過是欺軟怕硬的紙老虎。”
陶苒剛想反駁他,他猛然彎下身子,直視她淚濛濛的眼睛:“陶苒,所以你也隻敢和我對上罷了。”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奇異的溫柔和無奈,“因為你知道,我捨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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