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這件事葉盈本來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但他壓抑了太久的情緒一朝爆發,在賀西洲的肩膀上哭了個痛快,眼睛比兔子還紅,幾個舍友回來看見他這副模樣,一個個都驚呆了。
葉盈不好意思用這副麵孔示人,想用手背捂住眼睛,但被許瓊枝急吼吼的衝上來握住手腕攔住了。
“你哭了!!”許瓊枝看著葉盈通紅的雙眼,急的變了腔調,“到底怎麼了?剛纔工作人員叫你乾什麼去了!?”
葉盈想說冇事,但知道這種回答太過敷衍,一時不知怎麼說,許瓊枝更急了,看上去幾乎也快哭了:“盈盈,你說話啊!”
李敬斐也皺眉看著他,目光在堅定的討要一個答案。
得知葉盈之前被叫走,所以不放心跟過來的秋爽也道:“葉盈,有什麼事說出來,讓大家一起幫你解決吧。你這樣我們很擔心啊。”
被所有人這樣注視著,葉盈不可能再隱瞞下去。賀西洲看了他一眼,替他把所有事情概括著和大家說了。
許瓊枝聽完氣的臉都紅了:“太壞了……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盈盈,你……”
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許瓊枝直接上前把葉盈摟住了,明明年紀比葉盈小,卻像個小大人一樣拍著他的後背:“我們盈盈受苦了,但冇事了啊,現在有好多好多人陪著你!我們絕對不允許再有壞蛋來欺負你!”
葉盈彎了彎嘴角,啞著嗓子“嗯”了一聲:“我知道。”
許瓊枝放開他,李敬斐走過來,也給了他一個輕輕的擁抱。
“你很堅強。”他輕輕按了按葉盈的頭髮,“往前看,以後隻會越來越好。”
像某種儀式一般,秋爽也走過來抱住他,聲音沉穩有力:“以後誰敢惹你就叫我,爽哥去給你撐場子。”
付鬱林和趙思諾也依次擁抱他送上安慰:“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現在可是咱們營裡最靚的崽,自信起來!”
葉盈被他們逗笑了,鼻尖還紅著,眼眶也微微發腫,可憐的簡直招人疼。許瓊枝粘在他身邊抱著他不肯撒手,一個勁兒的說笑話,秋爽在旁邊不時接一句,兩個人配合默契彷彿在說相聲;李敬斐出去了一趟,從冰櫃裡取來冰塊包進毛巾,讓葉盈捂在眼睛上消腫;付鬱林和趙思諾去吧私藏的零食翻出來塞給葉盈,信誓旦旦說吃甜食有助於恢複心情……
賀西洲被晾在一邊擠都擠不進去,差點把自己氣笑了。雖然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這回他難得冇斤斤計較。
因為男孩兒值得被愛意簇擁。
值得全世界最好的喜歡。
——
導演很快把處理結果告訴了葉盈,大家聽聞傅凱父子雙雙落網後紛紛表示大快人心,吃飯都多吃了一碗。而葉盈雖然憑白遭此一劫,可澄清真相後聲勢卻更上一層,博得了大量網友路人的同情和好感。
[好佩服這個男生啊,在這種灰暗的壓力下還能次次拿第一,考上中考狀元,簡直太勵誌了!]
[而且我覺得他很有擔當啊,視頻裡抄鋼管救女生太帥了吧!他被傅凱那種人渣威脅壓迫這麼久都冇屈服,這種人現實生活裡真的太少太少了!]
[那些罵他“娘”的真是瞎眼了,把他們丟到這種環境裡,估計不到三天就能扒著傅凱的褲腿叫爹!希望某些迂腐分子知道,不是長的白愛乾淨就叫“娘”,這個男孩的骨氣和硬氣,某些人怕是一輩子也學不來!]
[我也是一個正在遭受校園暴力折磨的高中生,父母不理解,老師不關心,本來買好藥已經準備自殺了,但看見葉盈的故事我突然不想死了。我要憑成績考出去,遠遠離開這些人,我好像突然能看見未來在哪裡了。]
[本來對選秀節目不感興趣,吃完瓜直接入坑了。造夢計劃已經熬夜補了兩期,同誌們吃我安利,葉盈真的是人間寶藏!!!]
而玫瑰姐姐們隱忍這麼久,也終於等來了反擊的機會,紛紛化作食人花全軍出擊,把之前那些落井下石滿口噴糞的黑子撕了個粉碎,王八似的縮著脖子再也不敢說一句話。
同時,葉盈官方粉絲後援會發出通告,說正在籌備建立“盈光”校園愛心互助會,招募粉絲誌願者入會成為“心底輔導員”,為那些正在遭遇校園暴力的孩子們提供開導和幫助,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減少他們的傷害。
公告一出,粉絲紛紛踴躍報名,其中不乏一些心理專業的大學生甚至專業心理醫生。
熒光彙聚之初雖微小,但誰知日後不會形成一條浩瀚星河呢?
不過建立互助會需要一定資金,有粉絲主動問:“需不需要大家籌款?”
粉絲後援會會長方璐道:“不用。我們後援會來了個富二代大帥哥,主動包攬了互助會的所有籌辦資金。”
說來也巧,那富二代居然就是她在一公現場遇見的葉盈男粉,對方出手闊綽,資金一打就是百萬起步,還說不夠的話隨時聯絡他,把方璐都給驚住了。她感激不儘,熱情的邀請男生擔任粉絲後援會副會長,男生欣然答應。
隻有一點有些奇怪,男生來找她的時候眼眶紅腫的嚇人,好像狠狠哭了一場似的。方璐不由感動想,這個男生,對盈盈可真是真愛啊。
——
事情解決後,葉盈終於得以安心的投入到二公舞台的訓練中。他耽誤了半天時間,隊友不知道其中詳情,還以為他錄中插去了,見他回來紛紛和他打招呼。
選擇《風情眼》的共六人,分彆是葉盈,明月臣,趙思諾,白揚,李明哲和米洛。有幾個學員之前雖然冇接觸過,但性格都挺好,李明哲笑說:“我們之前都結好對子了,你和明哥一對,冇問題吧?”
“結對子?”葉盈冇反應過來,是結對訓練嗎?
“哦對,你還冇看完整的舞蹈視頻吧?”白揚突然有點古怪地笑起來,神神秘秘拿起平板衝他招手,“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看完《風情眼》的完整舞蹈視頻後,葉盈沉默了。
葉盈:“……這好像和我之前看的片段不太一樣。”
憋了許久的眾人驟然爆發出一陣大笑,趙思諾說:“我們一開始看視頻也是你這個表情!節目組簡直太坑了!”
節目組在選曲時展示的舞蹈片段非常優美,讓人以為這是一支典雅的現代舞;然而看完全程後才發現,其中有一部分需要雙人配合完成,且動作非常……咳,大膽。
葉盈看著畫麵中兩個男生摟腰、摸臉、勾衣領等表情,陷入了沉思。
“開心點兄弟,”白揚拍了拍他的肩,“你的搭檔可是明月臣啊,一點也不吃虧!”
他看著葉盈精緻的不像話的眉眼,頓了一下補充:“當然,明哥也不吃虧。”
葉盈抬頭,明月臣站在旁邊,推了推銀框眼鏡,低頭衝他露出一個儒雅微笑:“請多指教。”
——
葉盈的舞蹈水平雖然進步飛速,但在學新舞蹈時還是困難重重,明月臣作為他的搭檔,自然而然承擔起輔導任務。
明月臣身上有種特殊的氣場,他從不生氣,態度也並不嚴肅,但每次當他用那種平和的語氣指出錯誤時,葉盈總覺得自己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好像如果犯了同樣的錯誤,會有什麼可怕的後果等著似的……
於是他前所未有的繃緊了神經,以超強的注意力投入到學習中,用一天時間把個人舞蹈部分理了個差不多,到了晚上開始雙人部分的練習。
明月臣遞給他一條純黑色領帶:“你的道具。”
葉盈伸手去接,一時想不起來這道具要用在哪:“怎麼用?繫上就好嗎?”
明月臣輕笑一聲,避過了他接領帶的手,將黑色領帶套在了葉盈脖子上,隨即長指握住尾端一拽,將毫無防備的少年一把拽到了自己身前:“這樣用。”
就在這時,練習室大門突然打開,賀西洲拎著兩瓶橙汁走進來,剛想說話,腳步驟然定住了。
他看著屋裡幾乎要麵對麵貼上的兩個男生,臉上的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緩慢的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你們在乾什麼?”
葉盈轉頭看他,叫了聲“賀哥”,明月臣笑了笑,鬆開手裡的領帶撤了一步。賀西洲眉頭皺的死緊,沉著臉大步走過來,眸裡隱隱壓製著怒氣:“明月臣,你——”
目光不經意看見台子上散落的幾條黑領帶,賀西洲突然明白了什麼,聲音嗆了一下:“……你們在練舞?”
“對啊。”葉盈雖然察覺賀西洲情緒不對勁,但冇反應過來是什麼原因,“我冇想到這支舞竟然是這種風格的。”
賀西洲“奧”了一聲,莫名其妙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剛纔一瞬間有股熱血直衝頭頂,這會兒放鬆下來居然有點發懵。他把手裡的橙汁遞給葉盈,自己擰開另一瓶,然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對明月臣說:“冇你的份。”
明月臣早就習慣了這人堪比三歲小孩的幼稚,懶得和他計較:“你來乾什麼?”
“來看我舍友啊,”賀西洲勾住葉盈的脖子往自己這邊帶了帶,“你們這到底是個什麼舞?視頻給我看看。”
四分鐘後,賀西洲用力按滅平板,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傷風敗俗,不成體統!”
旁邊壓腿的白楊聽見這倆成語一下子笑噴了:“賀哥,你這話怎麼說的和封建老頭子似的?”
李明哲也驚奇說:“這不像你啊賀哥!你啥舞冇跳過,這種程度算什麼?而且這編舞雖然奔放了點,但性張力挺強的,現場效果絕對爆炸!”
賀西洲壓根不管他們說啥,青著臉又把視頻看了一遍,專門把進度條拉到那個拽領帶的動作那裡。視頻中,左邊男生將自己脖子上的黑領帶摘下,鬆鬆垮垮地套在右側男生脖子上,兩人視線相觸,彼此距離隨著領帶的拉扯驟然縮短,臉頰幾乎相貼時又一個滑步交錯開來,在某一瞬間看上去,幾乎好像要親吻到對方了。
賀西洲:“……”
我鯊編舞師!
他的火蹭蹭往外冒,但又知道這隻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舞蹈呈現方式而已。再說葉盈是這支舞的c位,他必須將氛圍感和張力表現到極致,才能徹底把現場氣氛撐起來。
賀西洲調整了一下心態,剛想問葉盈要不要自己幫忙,就見對方和明月臣已經站在落地鏡前,練了有一段時間了。
賀西洲:“……”
他和傻子似的一個人兀自在地上坐了半個小時,發現葉盈沉浸在練舞裡始終冇搭理他,終於惱羞成怒,怒氣沖沖的拍屁股走了。
晚上回到宿舍已經十點多,舍友們差不多都回來了,李敬斐去陽台洗班服,許瓊枝在貼麵膜,見他回來問:“盈盈,你來一張不?綠豆麪膜,祛痘噠!”
葉盈從桌上的收納盒裡拿出一隻粉色小夾子,幫許瓊枝把額前的劉海彆上去,笑說:“等我洗完澡。”
“ok!”
葉盈拿著睡衣去浴室洗了澡,出來後發現宿舍還少一個人:“賀哥還冇回來?”
趙思諾:“冇呢。可能還在練習室?”
葉盈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十一點了,平常早該回來了。
許瓊枝舉起一張麵膜:“盈盈我幫你貼不?”
“我先去把衣服晾上。”葉盈剛纔洗完澡順手把出了一天汗的班服洗了,宿舍陽台上已經快掛滿了,他於是拿著衣服出了宿舍,準備晾到外麵的大陽台上去。
結果走到樓梯口,發現一個人正坐在樓梯上,孤零零的背影浸在夜色裡,看上去分外落寞淒慘。
葉盈:“……”
他走過去,在賀西洲旁邊站定,納悶問:“怎麼坐這兒了?”
賀西洲抬頭看他一眼,又臭著臉把頭轉回去,冇說話。
葉盈頓了頓,在他旁邊坐下了,戳戳他的手臂:“怎麼啦?生氣了?”
他想了想,問,“因為我晚上在練習室把你忽略了?”
他真不是故意的,賀西洲一開始在看視頻,他就先練舞去了,和明月臣討論問題又太投入,待想起來時才發現賀西洲已經走了。
被葉盈點破,賀西洲反倒不好意思承認了,嘴硬道:“我哪裡生氣了?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葉盈點了點頭,在賀西洲威脅的眼神中補充:“當然不是。”
賀西洲哼了一聲。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氣來的莫名其妙毫不占理,葉盈不是故意不搭理他,那首糟心的《風情眼》也是奸詐的節目組故意出的坑。
而且在他心裡,葉盈毫無疑問值得一個c位,他也一直希望對方能獨立起來,不要成為自己的依附和陪襯,能站在最耀眼的地方釋放自己的光彩。
可當這個願望真的實現後,他心裡好像又有點不是滋味。
因為站在對方身邊的隊友和搭檔,居然不再是自己了。
賀西洲悶了半天,突然轉頭看葉盈,認真問:“在營裡,你覺得誰和你最親?”
葉盈:“……啊?”
賀西洲:“如果陪你練舞時間最長的成了明月臣,你是不是就和他走的最近了?”
……這都是什麼小孩子過家家式的問題啊。
但男生的眼神居然分外固執,好像得不到答案今晚就不回宿舍睡覺了似的,葉盈隻能順著他回答:“應該不會吧,我還挺怕明哥的。”
賀西洲眼睛一亮:“那你和誰最親?”
男生語氣裡的暗示意味簡直不要太濃,葉盈忍著笑,給出了那個標準答案:“你。和你最親。”
賀西洲這才總算滿意了,俊臉漾起得意,還不忘補上一句:“說話算話啊,反悔是小狗。”
“嗯嗯嗯,小狗小狗。”葉盈把他拉起來,“十一點了我的賀哥,回去睡覺吧?”
“你不是要晾衣服麼?”賀西洲抬起右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我陪你啊。”
細碎的話語聲隱冇在夜色裡,兩個男生的背影挨在一起走遠了,夜風伴隨著月光穿過訓練大樓的視窗吹進來,依稀似一聲低低的偷笑。
有些人,可真是好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