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蓉和裴文宣一起起來, 裴文宣照舊先起了床,兩人好似什麼事都冇發生過一般,裴文宣侍奉著李蓉穿戴好衣衫, 便同她一起上了朝。
等兩人坐到馬車之後,裴文宣才意有所指道:“殿下昨晚睡得好嗎?”
李蓉看著摺子冇抬頭,反問道:“為何這麼問?駙馬睡得不好?”
裴文宣見李蓉一派坦然, 一時到不知道昨晚她到底是真睡了, 還是假睡了。
李蓉見他語塞, 心裡便覺得好笑, 直接換了個話題, 隻問:“最近禦史台還在參我的人還有哪些?”
“就剩下陳家那批人了。”
裴文宣見李蓉問正事, 也不敢不答, 隻能跟著她轉了話題道:“就是戶部那個陳廣的家屬。”
“他是要死的。”
李蓉說得輕描淡寫:“他同時經手了秦家案子和軍餉兩個案子,軍餉案是他一手牽線的。秦家的案子,其他人都可以說是無意,他卻是存了逼死秦家的心。現在看, 他大概就是擔心軍餉的案子被翻出來, 就想趁機把秦家徹底封口,日後就死無對證了。”
“陳家其實也知道他救不回來,”裴文宣平淡道, “但是陳廣那一支的人不肯放, 陳廣的母親來了好幾次禦史台, 在陳暉禦史麵前又哭又鬨,陳暉怕也是熬不住他這位姑母求情, 所以摺子雖然寫了,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交給我來處理就是了。”
李蓉應了一聲, 她想了想,笑起來道:“這案子結了,就可以過年了,朝廷要放七天的假,你想好怎麼過了嗎?”
裴文宣聽到這話,冇想到李蓉會說這麼家常的話,他心裡有幾分暖,便回道:“殿下有什麼想法,可以告訴微臣,微臣來安排就是。”
“遠的地方去不了,”李蓉有些遺憾,“辦了這兩個大案,怕想我死的人不少,就不出華京了。”
“殿下思慮得是。”
李蓉想了想,歎了口氣:“說來好久冇見到花了,這冬日也太久了。”
“殿下是想賞梅嗎?”裴文宣思忱著,李蓉笑起來,“梅花哪裡不能看?宮裡就有。”
“說起來,”裴文宣將手放在桌上,靠近了李蓉一些,“同殿下相識這麼多年,也隻知殿下最愛牡丹,到不知其他的花草,殿下可有可愛的?”
“喜歡的也挺多,桃花梨花蘭花,都不錯。但最喜歡的還是豔俗一些的,牡丹芍藥薔薇,都喜歡。”
李蓉隨意答著,說完纔想起來:“你問這些做什麼?”
說著,她警惕起來:“你可千萬彆給我送這些,浪費錢,如今正是花銀子的時候。”
裴文宣有幾分心虛,目光轉過去端了茶,下意識就道:“殿下多想了,微臣捨不得花這麼多錢送殿下這些。”
話音落了,裴文宣立刻又覺自己嘴賤,趕忙回頭補充道:“若是價格合適,還是會送的。”
李蓉不說話,滿眼嫌棄,裴文宣被這眼神一掃,還想說點什麼懟她,又生生剋製住,扭過頭去。
李蓉瞧他麵上表情轉了又轉,她忍不住笑起來,用扇子戳了戳他:“想罵我彆憋著呀。”
“殿下說笑了,”裴文宣抬起頭來,麵帶微笑,“殿下是微臣的心肝寶貝,微臣怎麼捨得罵殿下呢?”
李蓉一聽這話,便露出不高興的神色來:“你說說你這人,說話就說話,怎麼還罵人呢?”
裴文宣見李蓉埋汰他,嗤笑了一聲,冇有多說,自己去看摺子了。
把摺子看了片刻,裴文宣纔想起來自己最初是想說些什麼,本是想說說昨夜的事兒,問問李蓉的心情感受,可如今這麼一打岔,方纔的氛圍便沖淡了,再問便覺尷尬。
裴文宣心裡不由得有幾分遺憾,他瞟了一眼對麵的李蓉,看見對方唇邊帶笑喝著茶看著摺子,他想了想方纔的對話,便確定李蓉昨晚肯定是醒著的。
正是醒了,所以纔會不想談,才故意把話題岔過去。
想到昨夜李蓉似是害羞轉身的動作,今天故意轉移話題,裴文宣便品出幾分味道了。
他突然發現李蓉這個人,針鋒相對強來不行,但這麼軟著提醒著她,似乎就有些效果了。
其實李蓉好像一直是這樣的性子,隻是年輕時候更明顯一些,那時候他敢強行親她一下,她敢捧著他的臉親他十回,撐住了氣勢,絕不怯場,隨時彷彿自己能養十個麵首的囂張姿態,可愛得很。
如今年長了,看上去性子收斂起來,也不會做什麼親她一下就回親十回的事兒,但骨子裡卻是一點都冇變。
他敢強吻她,她就能把他當個麵首,真正讓她冇轍的,恰恰就是情多於欲的親密。
吻她的時候,她還能拉著他的手拒絕。
悄悄親她的額頭,她便紅了臉不敢看他,連提都不提。
意識到這件事,裴文宣不由得笑起來,他也不再追問,隻低下頭去,閒散看著手裡的摺子,笑容卻是落不下去。
李蓉偷偷看了裴文宣一眼,見裴文宣低頭笑著不說話,燭光下的青年麵容白淨,神色溫和,清瘦修長的執筆手翻過書頁,無聲繪出幾分難言的英俊來。
李蓉心上一跳,她慌忙移了目光。
連想問他為什麼笑都不敢開口了。
兩人一起上了朝,下朝之後,李蓉便和裴文宣分開,直奔督查司。
督查司建立在城郊,如今兩個副司主,一個是朝廷塞過來的蘇容華,另一個是李蓉委任的上官雅。
李蓉從朝堂下來,剛進督查司的院子,就聽見上官雅的聲音從裡麵傳了過來:“我說過了,我冇有打他,那傷口是他自己弄的,這份口供也是他自己招認的。”
“上官小姐說笑了,誰好端端的,給自己弄個鞭傷?”
蘇容華的聲音響起來,李蓉踏入正堂,上官雅見李蓉來了,麵上露出幾分喜色,高興道:“殿下。”
“聽你們在吵架,”李蓉笑著走到桌前,低頭看著桌上的紙頁,李蓉將紙頁拿起來,掃了一眼,“蘇大人好像說這份口供不能用?”
“回殿下,”蘇容華行了個禮,笑道,“按照《大夏律》,刑不上士族,今日我去探望陳大人,他身上有鞭傷,這份口供怕是刑訊逼供而來。”
“刑訊逼供就打一鞭子?”上官雅冷笑出聲,“蘇大人這是在哄孩子呢?”
“一道鞭傷,也是鞭傷,”李蓉溫和開口,“蘇大人既然覺得這份口供不合適,那就再審一遍就是了,我親自來。”
說著,李蓉放下口供,領著上官雅轉頭望牢獄走去,淡道:“走。”
上官雅得了話,冷眼掃了蘇容華一眼:“蘇大人一起吧,免得又說我們打了陳大人,刑訊逼供,口供不能用了。”
蘇容華笑著行禮,抬手道:“請。”
三人一起到了牢獄之中,李蓉讓人把這位“陳大人”拖了出來。
李蓉一看就笑了,正是早上和裴文宣說過的陳廣。
這人江南望族出身,是戶部的倉部主事。
倉部主事主管倉儲,這種敏感位置上呆了十年,算是一根老油條。
李蓉看著他的口供,讓上官雅請他坐下。
等陳廣坐下之後,李蓉將口供放下,笑起來道:“陳大人。”
“殿下。”
陳廣拱了拱手,笑道:“殿下來的正好,微臣有事要啟奏殿下。”
“陳大人是想告上官大人對你濫用私刑。”李蓉直接開口,“是麼?”
“呀,”陳廣露出詫異表情來,“殿下已經知道了?”
李蓉點了點頭:“聽說了,聽說陳大人在獄中捱了一鞭子。”
“是啊,”陳廣拉開了衣衫,忙道,“殿下您看,這傷口可深了。”
“不知陳大人是什麼時候,在哪裡,捱得這個鞭子呢?”
“就昨夜,”陳廣立刻道,“她審我的時候,你看這傷痕,可新鮮著呢。”
“叫個大夫過來,給陳大人看看傷。”
李蓉抬手招呼了旁邊人,隨後扭過頭去,脾氣極好道:“那陳大人,您這份口供怕是不能用了,我們再錄一份吧。”
陳廣笑著抬手:“殿下請,有殿下在,微臣一定能說實話。”
“陳大人,”李蓉點點頭,摸著口供,緩聲道,“話說您也是戶部元老,應當知道幾件事。”
“殿下是說什麼事?”
“第一件事就是,按著大明律,招供的官員刑罰會有減免,而隱而不供的官員,則罪加一等。”
“知道。”陳廣點頭,“然後呢?”
“第二件事就是,您如今的罪,加起來也不過就是丟官,但如果再罪加一等,那就是丟命了。”
“殿下言重了,”陳廣笑道,“且不說微臣清清白白,就算有罪,也罪不知此吧?過往許多大臣罪比微臣重多了,可……”
“可他們是在刑部審的,”李蓉抬眼,猛地一拍桌子,喝道,“這是督查司!你還當本宮是在陪你們玩樂嗎?!本宮告訴你,就你的罪,今天你招了,本宮可以放你回去安享晚年,若是不招,我保證你在菜市場頭都滾不到腳下!”
陳廣臉色钜變,李蓉抬手,抓了一疊口供:“你以為我是為什麼要你招供?不過就是看在你家的麵子上給你留條活路,不然,”李蓉抬頭,冷笑了一聲,“陳大人,想想被冤魂索命的王大人。”
陳廣不說話了,蘇容華輕咳了一聲:“殿下,陳大人畢竟年紀大了,他……”
“這裡輪得到你說話嗎?”
李蓉抬眼,冷聲道:“本宮可冇死呢,本宮不讓你開口,你說什麼?”
“再冒犯殿下,”上官雅笑起來,“可就要掌嘴了。”
蘇容華冷眼看了上官雅一眼,上官雅嗤笑了一聲,移開了目光。
李蓉等了一會兒,把口供快速翻看了一遍,隨後隨口道:“當時你看管倉部的時候,給黃平縣發的糧食有多少?”
不等陳廣開口,李蓉自己便答了數“三千啊”。
陳廣神色不太好看,李蓉皺起眉頭,又翻了幾頁,抬手將口供一扔,站起身道:“其他人不都招了嗎?蘇林都已經被招出來了,為什麼還一定要陳大人的口供?簡直是胡鬨!”
聽得這話,陳廣慌忙看向蘇容華,蘇容華正想說什麼,上官雅便擋住了陳廣的視線,笑起來道:“蘇大人今天話很多呀?”
蘇容華臉色有些難看,李蓉領著人往外走,走到一半,陳廣突然叫住她:“等等,殿下。”
李蓉頓住步子,轉過頭去,陳廣慘白了臉,急道:“殿下,如果我招了,殿下能給我留條生路嗎?”
“那取決於你招了什麼,如果你招的內容冇什麼新意……”
李蓉笑了笑:“我不喜歡浪費我時間的人。”
“我有鐵證。”陳廣著急出聲,“殿下,您現在有的都是口供吧?我是有證據的!”
李蓉折了回來,坐下道:“說吧。”
說著,李蓉又轉過頭,看向蘇容華:“蘇大人,牽扯著貴族子弟,您要不迴避一下吧?”
蘇容華不說話,他緊盯著陳廣,陳廣不敢看他,上官雅抬手道:“蘇大人,請。”
陳廣的確是有鐵證的,蘇家的蘇林,算是蘇家的一個遠房,關係倒也不大,但蘇家門庭高貴,隨便出來一位,也不是小人物。
這個蘇林身在兵部,其實也就是幫忙開了一張通行條的事兒,但是追究起來,降職是必然的。
李蓉靜靜聽他把事兒都供了,簽字畫押,而後她站了起來,陳廣急切道:“殿下,我的罪……”
“等著判吧。”李蓉聲音平淡,“律法怎麼寫,本宮不會徇私。”
陳廣麵色不太好看,可他壓低了聲,繼續求道:“殿下,您年輕,剛入朝堂,不知這其中艱險。大家追究起來,都是親戚,您也不能當真處死我……”
“為何不能呢?”李蓉抬眼看他,輕笑起來,“陳大人覺得,我不會嗎?”
“殿下,”陳廣皺起眉頭,“您要是當真殺了我,您如何和世家交代?”
“您們做事兒的時候,”李蓉冷淡道,“有冇有想過給邊關戰亡的將士一個交代?”
“那是他們太貪了!”陳廣憤怒出聲,似是極為不滿。李蓉冷眼掃了他一眼,隻道:“你們都同我把這話說一遍,煩不煩?”
說著,李蓉便往外走去,走了冇幾步,陳廣有些控製不住情緒:“殿下,您這是在給自己找死!”
李蓉頓住步子,她轉過頭去,冷笑出聲來:“我怕是你在找死!”
她說完便走出門去,到了門口,上官雅便迎了上來,李蓉看了一眼,見不見蘇容華,不由得道:“人呢?”
“通風報信去了唄。”
上官雅說著,從李蓉手裡拿了口供,誇讚道:“殿下,我當真有些崇拜您了,您說您知道他倉庫發出去的糧食是三千石就罷了,竟然還知道他牽扯著蘇林?您怎麼知道的?”
“三千石是裴文宣之前沿路統計之後算出來的結果,至於蘇林……”
李蓉冇說下去。
那是上一世,蘇容卿曾經告訴她的。
蘇林曾經牽扯過一個西北軍餉的案子,蘇家後來內部處理了他。
蘇容華在,陳廣是不可能信自己被其他人供出來的,除非給了他超出正常的細節。把蘇林和三千石爆出來,陳廣就會猜自己被賣了,而蘇容華一直騙他,也不過是希望他不要把蘇林供出來。
隻要陳廣對蘇容華有了懷疑,就很容易崩潰。
李蓉想到蘇容卿上一世告訴她的東西,一時有些疲憊,冇有多說,緩了片刻後,她吩咐道:“去查一下昨晚是誰在當差,他的鞭傷不可能自己抽的,把人找出來,告訴那個人,要麼多抽鞭,要麼抽他自己。抽完了把人革職踢出去吧。”
上官雅應了聲,李蓉看著手裡的口供道:“現在還剩下誰?”
上官雅報了幾個名字,李蓉點點頭,直接道:“一起過去吧。”
李蓉和上官雅忙著處理剩下還冇招供的幾個犯人,等到下午時分,侍衛突然急急忙忙從外麵走了進來,著急道:“殿下,有個東西。”
李蓉坐在椅子上,端著茶,將目光挪到那侍衛手上。
那侍衛手上捧著一個風箏,風箏上寫著血紅的一個字“停”。
上官雅見得這個風箏,便變了臉色,冷聲道:“誰乾的?”
“不知道,”侍衛跪著道,“方纔這風箏突然墜到了院子裡,屬下已經讓人去抓人了,但的確抓不到。”
上官雅冷著臉不說話,似是想罵人,又知這種事的確不好查。她回頭看向李蓉,李蓉端著茶,想了片刻後,她笑了一聲:“走投無路,才裝神弄鬼,回去時候多帶幾個人,隨他們吧。”
李蓉說完,喝了口茶,將茶杯放在桌上,轉頭看向正在被審問的官員,繼續做事。
刺殺這種事兒她是從來不怕的,上輩子她這麼過了一輩子,早習慣了。
上官雅畢竟是剛遇到這種事,她緩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才終於放下心來。
兩人一路忙到半夜,裴文宣也終於忙完了自己的事,從宮裡出來,搭上馬車,往公主府前去。
裴文宣有些疲憊,他靠在馬車車壁上閉目養神,他休息的時間少,必須抓緊一切能休息的時間休息。
馬車行到一半,便驟然停住,裴文宣雙手攏袖,緩緩睜開眼睛。童業捲了簾子,低聲道:“大人,是攔街告禦狀的。”
裴文宣皺起眉頭,身為禦史,接禦狀的確是一件常事,他點了點頭,疲憊道:“把狀紙拿上來吧。”
童業應聲,便從馬車上跳下去,走到那攔街告禦狀的孩子麵前。
然而也就是那一刻,人群之中羽箭飛射而出,從窗戶直接落入裴文宣馬車之內,裴文宣手上更快,抬手就關上了窗戶。
與此同時,銀劍挑開車簾直逼而入,裴文宣冷眼看著那長劍抵在身前,裴文宣抬手抓了位置下藏著的劍,在對方劍鋒抵在身前時彎腰上前一步,一劍貫穿了對方腹間。那人拚死往他身上一砍,裴文宣竭力把他往外推出,但劍鋒仍舊劃過他的手臂,鮮血瞬間蔓延出來。
裴文宣平日雖然看上去隻帶了一個童業,但其實暗中到處都是他的人手,對方一動手,裴文宣的人便衝了上來,除了這一個漏網之魚,其他人都被攔在外麵,不消片刻,便將凶手紛紛製住。
童業急急掀了簾子進來,提著劍道:“公子,你冇事吧?”
裴文宣捂著手上的傷口,也冇多話,提步下了馬車來,其他人都已經死了,隻剩下最開始告禦狀的孩子,他直接走到那孩子,然而這孩子見裴文宣走來,咬牙一掙,竟真的掙脫了侍衛的控製,朝著裴文宣撲了過來,好在侍衛反應極快,一劍追上來就貫穿了他。
裴文宣大驚道:“慢……”
話冇說完,這孩子已經死了。侍衛蹲下身來,極快翻看了一下他的口腔,隨後抬頭道:“大人,是侏儒。”
江湖上的殺手極喜歡用訓練侏儒來作為殺手,這些人看著是孩子,極易讓人放鬆警惕,但在力氣動作上,卻是個地道的成年人。
裴文宣麵色有些難看,他盯著殺手看了片刻後,隻能道:“去查,多派些人手去保護殿下。”
“是。”
侍衛應聲下來,便立刻趕去告知李蓉。
然而李蓉的線人早一步就去了督查司,李蓉剛從督查司走出來,正用熱帕子擦著手,和上官雅說著後續的事宜。
兩人剛剛走出大堂,就聽靜蘭走進來,急道:“殿下,不好了。”
李蓉抬眼,靜蘭慌忙道:“駙馬遇刺了。”
聽得這話,李蓉驟然睜眼。
上官雅也麵露驚色,隨後她馬上反應過來,忙道:“殿下勿要驚慌,您先回府看看駙馬,我去查。”
李蓉緩過神來,直接就衝了出去,拉了馬翻身上馬,大聲道:“把人給我挖出來,我要宰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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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裴家人:“裴文宣,我們要欺負你。”
裴文宣:“我有老婆。”
上司:“裴文宣,官場不易,請你歎氣。”
裴文宣:“我有老婆。”
殺手:“裴文宣,我們要取你狗命。”
裴文宣:“我有老婆。”
眾人:“除了這句話你還能說其他嗎?”
裴文宣:“你們快跑,我老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