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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柳媚兒拘束的走至鞦韆處,腦袋低垂冇敢抬起來,太生一向學習君子禮樂規製,而偷聽實乃小人之舉。

“今日這般早就冇課了嗎?”薑萇黛望著不願出聲的人,隻好避開她偷聽一事省得讓她下不來台。

“嗯,先生讓我們自由練習騎馬。”柳媚兒緊張的應。

薑萇黛探手道:“媚兒,想玩鞦韆嗎?”

哎?

秋風微微搖晃四周枝葉晃動,柳媚兒坐在一側隨著鞦韆而搖晃時,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

“好玩嗎?”薑萇黛望著好似放鬆了些的人偏頭問。

柳媚兒點頭麵露笑意的應:“嗯,還很涼快。”

薑萇黛看著她許是練習騎馬的太累,那幾縷細發因汗漬而貼在那圓鼓鼓的臉蛋顯得她更是可愛說:“現在太學院先生們大多取消年底考覈,你不必著急練習,可以慢慢來的。”

“我學的很慢,所以要多花時間學才能跟彆人一樣呢。”現在隨著柳媚兒年歲的增長,慢慢的發現有些活動還真不定比得上男孩,所以隻能自己多練習。

上一世柳媚兒因為生病的緣故,太學院幾乎是停學的狀態。

“媚兒這麼努力一定會有收穫的。”對於柳媚兒的學業,薑萇黛從太學院的先生們也聽過不少,她確實很努力而且功課也很不錯,隻不過箭術蹴鞠之類的比試,因著男女力量不同,難免還是會有很大的差距。

“嗯!”柳媚兒聽到黛姐姐的故意,笑得彎著眼眉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待鞦韆平緩時,薑萇黛理了理衣裳看著還未動靜的柳媚兒認真道:“今日你看見的事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半句,知道嗎?”

柳媚兒仰頭望著已起身的黛姐姐愣愣的點頭應:“嗯。”

前些時日蹴鞠大賽前黛姐姐也是這般認真的交待,柳媚兒不免有些困惑猶豫的問:“那個、黛姐姐是早就知道蹴鞠大賽會有刺殺的事發生嗎?”

對於這個早知道,柳媚兒倒冇多想,隻是想著黛姐姐一向聰慧過人,興許是從彆處得來的訊息吧。

薑萇黛迎上柳媚兒探來的目光,那單純的目光裡隻有好奇,全然冇有彆的心思。

她也真是遲鈍啊。

不過薑萇黛還是想著叮囑她幾句,“這是朝堂上的事,現在都城仍舊是風聲鶴唳,媚兒可不要隨意提及否則小心……”

這話說的柳媚兒一驚一乍的愣住連忙問:“黛姐姐,小心什麼啊?”

“當然是要小心你的這顆小腦袋。”薑萇黛知道上一世的柳媚兒因生病的緣故,總是深居簡出長期臥在府邸養病,自然她對於朝堂發生的事更是一無所知。

柳媚兒當真被嚇的小臉慘白連連應:“這麼危險的嗎?”

薑萇黛自袖間拿出帕巾替她擦拭臉頰的細汗滿是嚴肅道:“所以媚兒千萬不要四處聲張,否則你我都要……”

“黛姐姐放心,媚兒絕對不會說的!”柳媚兒視死如歸的應著。

“好了,你快些回去吧。”薑萇黛忍俊不禁的望著柳媚兒。

“嗯。”從花園裡離開的柳媚兒一路上還有些冇有緩過神來。

雖然上輩子聽聞過幾句朝堂政鬥的事,可是柳媚兒哪裡知道其中危害。

這回太學院好多先生們都被抓捕入獄,柳媚兒自然是也擔心會害的黛姐姐那般下場。

中秋佳節臨近太學院的太生們也無心學習,趙陽看著柳媚兒還有些納悶喚:“哎,今年太學院不舉行考覈,你乾嘛還這麼努力?”

柳媚兒捧著書應:“如果不考覈,那評分要怎麼評啊?”

“當然是按先生們的心情唄,反正現在進太學院教書的先生們也不敢得罪權貴子弟啊。”趙陽指間轉著書,偏頭看了看那上麵完全不敢出聲的先生,“更何況你家父親是新戶部尚書,先生們給的評分肯定不會低啊。”

自從大批儒生被捕殺之後,太學院的先生們尤其懼怕達官貴族,而太生們卻能依靠權貴父輩取得優選,這樣下去大家不就都不讀書了嗎?

雖然柳媚兒不明白原因,可也冇有勇氣敢出聲製止在堂內吵鬨的太生們。

這般至中秋夜宴,柳府大開宴席很是熱鬨。

柳父被眾人簇擁飲酒,柳媚兒本想跟在常氏身旁吃宴席,隻是現如今年歲大了,總是不能再向從前那般粘人。

“貴公子言談舉止非但,將來必定是可造之材啊。”

“是啊,小公子生的唇紅齒白貌比潘安,將來定然是都城的美君子。”

賓客們無一不花費口舌來誇讚柳媚兒,正場宴席柳媚兒被誇很是違心,連帶都冇吃上幾口熱飯。

待深夜裡柳媚兒隨常氏回了院子才吃上肉,而柳府裡徹夜都酒水未停。

秋風一度,便逢寒冬,大雪紛飛的白日裡太學院停了課。

柳媚兒也就冇法見到黛姐姐,隻能乖乖待在府邸裡。

大雪連日下個不停,往年除夕柳媚兒唯一的出府便是去外祖母常家探親。

可今年卻不同往日。

因柳誌在朝堂對勤王一黨極儘阿諛奉承,朝中不少官員對比嗤之以鼻。

其中大學士常春對於自己這位不要臉的妹夫更是罵的很。

柳誌一向是睚眥必報的性子,早前還因顧忌常春的家世,現如今被提至尚書一職,心間哪裡忍得下這口氣。

當即便向勤王上報常春結盟儒生私下密謀,常春迅速被抓捕入獄遭受嚴刑拷打。

此事一出,常家是敢怒不敢言,隻得多方求助朝中官員。

冬天雪地裡柳媚兒看著常氏眼眸通紅的模樣,更是心疼的很。

柳父從來都不是念情的人,現在一朝得勢哪裡肯輕易放過常春。

直至四月裡常春才從牢獄裡放出來,可整個人卻已經是病臥不起。

初夏裡柳媚兒跟著常氏想要偷偷去常家看望這位舅舅。

常家仆人卻並未開門迎接,常氏泣不成聲愧疚的抹淚離去,當日回府便大病一場。

早間柳媚兒陪同常氏用飯,常氏額前綁著頭巾,麵色蒼白的倚靠軟榻道:“你這孩子是不是哭過了?”

“冇哭呢。”柳媚兒紅著眼眶鼻音略重的應。

常氏望著麵前的孩子,心裡也隻能咬牙強撐起來,現在柳府裡還指不定有多少妾室等著自己死。

“為娘隻是有些發熱而已,你可彆偷偷哭,否則讓你父親知道,他又該訓斥你愛哭了。”

“嗯,知道了。”柳媚兒連連點頭,“孃親快些喝藥吧。”

大清早天還未亮,柳府的轎子從側門離開,柳媚兒心情很是低落,卻也知道自己如果不努力,隻會讓孃親更擔心。

自從太學院先生越發鬆懈時,連同太生們都經常遲到缺席,有時甚至都不會來聽課。

柳媚兒提著書箱入內,依稀的隻能看見幾個清掃的仆人,偌大的太學院顯得尤為空曠。

曾經的郎朗讀書聲現如今都很少能聽到幾回,柳媚兒穿過花園看了看那空蕩蕩的鞦韆。

因為來的很早,柳媚兒並冇有立即去堂內,而是一個人坐在鞦韆處。

初夏的清晨還算涼快,四周很是安靜,柳媚兒眼眸凝聚淚花,無聲的掉落,很快便浸濕月牙白衣袍。

孃親病了這麼長一段時日,柳父卻冇有來看望過一回。

上一世的柳媚兒因為身體病弱又加心思大多放在黛姐姐那方,所以都冇能發現孃親的身體不適。

柳媚兒討厭柳父,卻更討厭自己冇能幫助孃親。

“媚兒是受什麼委屈了麼?”薑萇黛望著低垂腦袋兀自哭泣的柳媚兒,微微傾身的遞著帕巾詢問。

本來還隱忍的柳媚兒,眼淚汪汪的抬頭看著麵前的黛姐姐,一時冇忍住大哭了起來。

上一世薑萇黛其實冇少見柳媚兒落淚,隻不過她大多數時候都是眼角噙著淚無聲的哭,以至於連薑萇黛都猜不出來她受什麼委屈而傷心。

因此當見著柳媚兒這般嚎啕大哭時,連帶著薑萇黛都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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