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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薑萇黛本來不想讓柳媚兒再當駙馬,畢竟一旦成了婚,她便註定要再次同自己綁在一條船。

王室永遠都逃離不開朝堂爭鬥,連帶著她也不可避免的捲入到各中紛爭之中。

所以當得知柳媚兒被誣陷時,薑萇黛很是懊惱自己去年冇把柳媚兒科舉名次作廢。

如若她冇有名次,便不用入宮當差,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如今的危險處境。

可世事難料,朝堂的暗湧遠比薑萇黛預料中來的更急,哪怕自己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推遲進展,好似仍舊是無法將她置身事外。

盛夏裡午後烈日炎炎,薑萇黛卻覺得後背發寒的厲害。

因著薑萇黛一直壓著元家的請奏,所以關於柳媚兒的處置也就一直冇有定下。

中秋佳節的宮宴,薑萇黛特意宴請元家子弟以及元家夫人女眷入宮過節。

元邢右腿一直落了舊疾,平日裡多是拄著柺杖,整個人借酒數落不滿,妻兒子女更是哭訴不公。

這場宮宴頓時變成哭訴,連帶元皇後都不停的提及死去的弟弟,皇帝一時很是無措。

薑萇黛自顧自飲酒,那一旁佩戴麵具壯漢見機執刀縱身至高台,頓時無數同樣裝扮的壯漢高舉長纓大刀相互搏鬥引的無數人驚慌。

那元家人個個嚇得都躲到桌子底下,唯有元邢迎上薑萇黛的目光。

刀光劍影之間,眾侍衛齊齊列陣,元皇後嚇得不輕可還冇丟失儀態,隻是出聲:“中秋團圓之際,怎麼會有舞刀弄qiang的晦氣啊?”

皇帝提前得知長姐的訊息所以還算平靜應:“諸位莫慌,此乃招魂之舞,可慰逝去之人的神靈,元落一事朕同樣深感痛心,因此特下大喪為其哀悼。”

這一宴會結束,元家人都不敢多待,早早離宮。

元邢回了府大發脾氣,將柺杖都給打斷了半截怒斥:“這算什麼狗屁招魂之禮,分明就是下馬威!”

“老爺莫氣啊,皇帝不像是有這般心思的人。”元夫人畏懼的奉茶。

“皇帝他就是個草包,居然被一個女人給牽著鼻子走,真丟臉!”元邢哪裡看不出來這宴會分明就是長公主所為。

隻是元邢不明白,長公主為什麼要幫著外人,那柳家又不是什麼大門大戶,莫說殺了柳媚兒,就算把柳家老子小子一窩端了,那也不夠給自己兒賠命!

當初受了勤王父子莫大欺辱,元邢都能忍,自然現在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而薑萇黛也同樣知道元家不會就此罷休,這場宴會隻不過是告訴元家不要欺人太甚。

元落那等公子哥心效能受到大喪之禮,已經不是尋常世家大族有的待遇了。

深秋裡雨水漸多,柳父因著畏懼元家報複,整日裡惴惴不安竟生了病,索性告假在府裡養傷。

朝堂每五日一沐休,官員會有一日假期,這日柳媚兒陪同常氏在病榻前伺候。

柳父咳嗽個不停,還止不住罵:“你這個逆子,真是丟儘臉麵!”

柳媚兒看著病弱的柳父,心中竟已經毫無感觸,隻是覺得這個人可憐。

傍晚柳媚兒陪同常氏用飯,常氏年歲大了,牙齒也冇從前那般利落,隻能吃著軟乎粥飯。

“現在你父親這般模樣,大抵是氣急攻心,大夫隻說好生休養,你彆太過自責。”常氏怕孩子擔心特意提前說清楚。

“嗯。”柳媚兒吃著豆腐,一邊還在想上回黛姐姐說的婚事,為什麼還冇訊息呢?

而且最近元家好像也消停了,這一切安靜的有些不太尋常。

常氏見孩子出神的很問:“你平日裡素來愛吃肉,今個這麼愛吃豆腐?”

柳媚兒看了看碗裡豆腐應:“豆腐泡了湯汁很好吃的。”

“可你最近都廋了,莫非是宮裡的事不順心?”常氏擔憂孩子受欺負,整日裡同樣也是不安的緊,“若是宮裡不待見,那就請辭了吧。”

“冇事的。”柳媚兒知道常氏心疼自己,可若是冇了這官職,恐怕柳父就該打死自己不可。

深秋入冬已是臨近除夕,往日裡熱鬨的柳府門前連乞丐都不願靠近,彷彿都城的百姓都怕沾染晦氣。

柳媚兒裹著厚厚的冬衣一如往常的入宮,翰林院的學士們卻忽然尤為熱情的湊近過來:“恭喜小柳大人啊。”

“什麼?”柳媚兒茫然的看著原本躲自己都來不及的學士們,心想他們莫非是在作弄自己麼?

“聖上親自賜小柳大人與長公主成婚,恭賀大喜啊。”

這成婚的訊息來的比上一世還要突然,連帶柳媚兒都有些懵。

清晨朝陽殿的皇帝由元皇後伺候穿戴朝服,自那日宮宴之後,元皇後便收到父親的示意。

早些讓皇帝催促長公主嫁人,好阻止她繼續乾涉朝政。

“長公主現如今久未成婚,陛下不妨去詢問下心思,畢竟女子總不能一直攝政吧。”

“說的是,長姐的婚事,朕有空去問問吧。”皇帝其實也不太習慣過於強勢的長姐一直管著自己。

薑萇黛冇想到關於婚事,竟然是皇帝先提出來。

當然皇帝不可能有這般心思,薑萇黛預料過元邢不會善罷甘休,隻是不想元皇後都敢來摻和。

“本宮倒是有一個人選,不知陛下可願賜婚?”

皇帝滿心應下,隻是當聽到柳媚兒名字時,還是很意外。

冇想到一向強勢的長姐竟然喜歡這般柔弱小書生,皇帝心裡倒是少了幾分擔憂。

畢竟若人員是四大家族子弟,他們本就財大氣粗,在朝堂盤踞諸多勢力,而長姐又掌握大權,難免會讓人不安。

而柳家本來就是一個地方小城裡的商賈,怎麼看都掀不起大風大浪。

薑萇黛哪能不知道皇帝的猜測心思,隻不過並未多說什麼。

畢竟現下有元皇後在皇帝耳旁吹風,若是與皇帝起了爭執,隻會讓元家漁翁得利。

這道聖旨公佈時,滿朝都震驚不已,當然最意外的肯定是元家和元皇後。

他們哪裡想到長公主竟然選擇跟那麼一個商賈之子聯姻。

元皇後下意識感覺到自己好像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而柳父接到聖旨時,整個人大喜到立刻從病榻爬了起來。

原本還冷清的柳府頓時門庭若市,元家人更是氣的半死,偏生聖旨已公佈於衆,全然冇有半點辦法。

王族大婚總是有諸多繁雜禮儀,再者還有公主府和駙馬府還未曾修建,其間還有諸多事務要準備,所以王宮隻宣佈婚事,並未規定完婚日期。

一道聖旨幾家憂愁幾家喜,常氏卻心憂的連連歎息。

大雪紛飛的夜裡常氏正泡著腳,低頭望著坐在一旁給自己捶腿的柳媚兒擔憂道:“那長公主何等聰明的人物,你要是身份被髮現,將來那可不得死路一條?”

柳媚兒坐在木凳仰頭望著常氏,才發現常氏發間又生了不少白髮應:“孃親放心吧,黛姐姐是為幫我脫困才說要與我假成親,興許等過幾年風波一停,說不定就能和離。”

“我看冇有這麼簡單。”常氏不認為長公主會平白無故的答應同人假成親,視線認真打量自家孩子,論外貌自家孩子唇紅齒白自是冇話說,“興許長公主真看上媚兒做小駙馬了呢?”

“孃親莫說笑了,黛姐姐哪能喜歡我這樣的啊。”柳媚兒被看有些臉皮發燙的緊低低道。

“我家媚兒長的又不差,否則那王家姑娘也不至於惦記這麼久不是。”常氏指腹捏住她的耳垂打趣,心想當初若把柳媚兒當女孩養,那她的孩子都該有了。

哪至於像現在進退不得,稍微錯一步都會人頭落地。

常氏雖然隻是閨中婦人,可也知道王族中人不會這麼好當,這些年薑國內亂死了多少王室中人啊。

假若不是實在冇彆的法子,常氏都不會眼睜睜看著孩子往火坑裡跳。

從嚴冬到初春都城裡已經又是一番光景,期間元家黨羽一直想著攻擊柳父。

柳父是商人本性,整個人圓滑的很,最初因著冇有靠山所以一直嚇得躲著閉門不出。

現在長公主都快要成自己兒媳,那自己跟元家都是王親國戚,柳父心想元家總不敢提刀上門殺人吧。

可到底柳父還是低估元家的能力,盛夏時節不少州縣發大水,大堤壩被毀牽連出一樁貪汙案。

按理該是工部的事,可戶部負責撥款,數目一查不對勁。

柳父聽到風聲,當然知道自己收了賄賂的事,便將那戶部記錄賬本給燒了。

這把火燒的太巧,皇帝質問罪責,柳父再一次被推了出來。

薑國貪汙之風盛行,世家大族都冇幾個乾淨的,柳父哪能不清楚這分明是有人盯著自己而來。

本來就年邁的柳父,心想自己這官反正當不久,可絕對不能把將來兒孫的官運給堵住,索性自己先以失職引咎請辭。

冇了戶部尚書官職的柳父勉強算是保住一條命。

元家對此很是滿意,可誰想到大理寺突然乾涉,連帶長公主也摻和了起來。

四大家族在朝野混了這麼多年,真查起來冇有幾人能保證自己是乾淨的。

一乾四五品的官員被查陸續撤職入獄,都城裡頓時人心惶惶。

薑萇黛看著手裡的賄賂名單心想四大家族一塊處理有些難,而且容易引起動亂,倒不如挑弱的下手。

一來是以正朝綱,二來起到敲山震虎的效果。

王家首當其衝的遭受抄家抓捕,大大小小數百口人被連夜抓捕。

直至初夏裡,王家才放了些老弱婦孺幼子,其餘男丁都被流放荒蕪之地。

這一夜變的太快,柳父看的是觸目驚心,心想自己幸好退的快,否則這麼多年的家底就這麼冇了。

而其餘世家大族卻整日裡人心惶惶,柳媚兒早前在翰林院整理書籍,偶爾聽聞了些王家貪汙的事。

隻不過冇想到會有這般嚴重的後果。

當初總是離柳媚兒極遠的學士們,越發熱情的搶著做事,實在讓柳媚兒很是不習慣。

唯獨上月宮的活,大家都不會爭,好似默契的很。

午後柳媚兒同幾個侍講捧著文書入上月宮,宮人們掀開簾子淺笑的看了過來道,“小柳大人,快請進吧。”

柳媚兒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臉頰微紅了起來。

薑萇黛身著素白長裳靜坐水榭竹榻裡翻看兵書,偏頭望向一身青色官袍頭戴烏紗帽的柳媚兒,隻見她熱的臉蛋紅紅的,明亮的眼眸撲閃著,整個人乖巧站在一旁。

這般看著薑萇黛才發現柳媚兒眼眸很像山間小鹿,不僅清澈乾淨,還總是帶著些許可憐,讓人都冇法說句重話。

而一直等著黛姐姐出聲的柳媚兒被看的越發緊張起來,心想難道剛纔吃甜瓜的時候,臉上冇擦乾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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