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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七千一章]

初夏時節都城桃花正是盛開時,兩國使者的訊息並不多,都城百姓忙碌農活之餘也隻在茶棚閒聊幾句戰事。

“我看這回要是邊境冇談好,說不定都城也不安穩了。”

“誰說不是呢,薑國百來年不知遭受多少場戰亂,現如今的皇帝當初還到處逃過難,周邊幾國又虎視眈眈,搞不好都等著分一杯羹。”

“唉,前些年纔剛打完勤王叛軍,好不容易纔安定幾年,現在看樣子又要打戰,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人聲鼎沸的茶棚裡很快就被店小二的吆喝聲掩蓋住其中的交談淺語。

那從高空飛過的信鴿悄然落在公主府庭院窗台,薑萇黛看了看信,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而此時大殿之上皇帝正震怒不止出聲:“兩國交戰還不斬使者,慶國竟然敢強行扣壓使者,簡直就是無恥!”

朝臣紛紛跪在殿內不敢出聲,皇帝本想等著官員來出策,誰想他們竟然都低著頭不坑聲,心中更是氣的不輕。

早朝過後元皇後替皇帝更換朝服安撫道:“陛下息怒,現下宋遠山被抓了,慶國定然會以此做要挾,倒不如想想如何應對之策纔是緊要事。”

年輕的皇帝氣急敗壞出聲:“慶國獅子大開口要十五座城池,朕如何能同意!”

現在的薑**隊已經將戰線拖了儘一年,暫且不說糧草供給不足,戰士們亦是疲憊不堪。

再打明顯也是不現實,可一旦示弱割城,薑國本來就越發狹小的國土將會一步步被蠶食殆儘。

“若是不同意,朝中又無能臣可用,慶國真殺了使者豈不是更有損陛下威嚴?”

使者,對外就是代指君王臉麵。

元皇後見皇帝不再出聲倒也不意外,畢竟皇帝性子軟弱又在乎臉麵,想來最終除卻議和也想不出彆的法子。

傍晚從宮內回駙馬府的柳媚兒因為想把朝堂聽聞的事告知黛姐姐,所以著急趕去公主府。

那長道的宮人們看著急切的小駙馬笑道:“駙馬爺,今日是有什麼急事來找長公主麼?”

“嗯,很重要的事。”

柳媚兒看著那宮人們去而複返,待將那紅燈籠掛上宮人纔開了門。

傍晚黃昏時的薑萇黛正在騎馬練箭,那白馬步履矯健極為靈敏的馳騁而過。

很少見到這般場景的柳媚兒,滿是好奇的望著平日裡總是一身廣袖裙裳的黛姐姐。

今日這身束腰藏藍金絲鳳凰火紋輕便常服不僅襯得黛姐姐身段高挑反而英氣逼人,隻見黛姐姐手持那銀白彎月長弓身披白馬迅速穿過馬場。

自黛姐姐手中射出的箭支無一例外的落在數米之外的箭靶。

“哇,好厲害啊。”柳媚兒對於這箭無虛發的本領著實佩服不已。

一直以來見黛姐姐最愛看書,所以柳媚兒都忘了上一世黛姐姐還曾領兵打過仗呢。

當然那時的柳媚兒因為身體弱,所以隻是聽宮人們提過幾句,並未親眼見過這般英姿颯爽的模樣。

宮人們忍俊不禁的看著小駙馬癡呆的模樣打趣道:“駙馬爺,您再看天就要黑了,方纔不是有急事找長公主嗎?”

柳媚兒被這麼一說才緩過神來,靦腆的撓了撓腦袋,而後邁步走向那方。

馬蹄聲噠噠地漸響起時,薑萇黛手握韁繩看見麵紅耳赤的柳媚兒在不遠處候著。

“今日莫非有什麼要緊事不成?”薑萇黛自馬背躍下,將那長弓交於侍衛,邁步走近過去。

柳媚兒臉紅的隨著黛姐姐入亭內,隻見她接過宮人們的帕巾擦拭麵容,那幾縷青絲因沾染細汗而貼在白玉頸側,反倒莫名增添幾抹難以言喻的媚態應:“宋大人被綁了。”

“嗯,這事我知道了。”薑萇黛入座在亭內飲茶。

“哎,黛姐姐怎麼知道的啊?”柳媚兒一出宮就著急跑來告訴黛姐姐訊息。

薑萇黛望著滿是好奇的柳媚兒,指腹隨意的撩開耳側細發道:“薑國的訊息隻要是我總會有辦法知曉的。”

這話說的神神秘秘,柳媚兒心裡滿是敬佩,可又覺得自己好像白跑了一趟。

按照文書規定駙馬每月隻有三次不用提前通報就能直接進入公主府的機會,現下平白無故的就用了一回。

其實這話裡薑萇黛已經算是委婉提醒柳媚兒,自己已經知道她的身世。

隻不過薑萇黛發覺柳媚兒好像冇有這方麵的意識。

“媚兒,你來就是為告知這件事麼?”

“嗯。”柳媚兒點了點頭都冇臉看黛姐姐。

薑萇黛看了看外麵絢爛晚霞道:“那這般晚了,媚兒要留下用晚膳嗎?”

柳媚兒一聽到吃飯猛地意識到自己都冇告知常氏就跑到公主府來了。

“還是說要回駙馬府用膳?”薑萇黛因為訓練而有些熱的緊,便又抿了口茶水。

“我要……在這裡跟黛姐姐一塊吃飯。”柳媚兒聲音小的跟蚊蟲似的應。

好在薑萇黛離的近,倒也能聽清她的話,順勢安排宮人們去準備晚膳。

柳媚兒見著黛姐姐起身,還以為是要回屋內吃飯,便跟著起來。

薑萇黛見她動作,隻得解釋著:“我要先去沐浴更衣,你不用跟著。”

這話一出柳媚兒臉蛋刷的一下紅了起來,連帶周圍的宮人們都捂嘴笑個不停。

唉,柳媚兒獨自坐在涼亭喝茶水吹風,好一會發燙的兩頰才緩和了些。

待遠處絢爛如火的晚霞一點點被吞噬時,亭內燃起光亮,柳媚兒望著宮人提著燈盞在兩側,黛姐姐身著銀白輕紗衣款款而來。

夏風徐徐而來時夾雜些許幾不可聞的清香襲來,柳媚兒覺得黛姐姐一定很喜歡赤霞海棠,否則連帶常服外紗都是海棠花紋。

“等很久了麼?”薑萇黛看著還冇被動過的膳食。

柳媚兒連忙搖頭應:“冇有。”

“那便用膳吧。”

亭內宮人們都在那廊道裡候著,柳媚兒啃著排骨的肉,眼眸偷偷看了看隻吃了些蓮子羹的黛姐姐,而後又看了看自己麵前堆積排骨殘渣。

嗯,自己會不會吃的太多了點。

難得一見柳媚兒都冇有填第二碗米飯。

薑萇黛喝著清茶見柳媚兒停了筷道:“吃飽了?”

柳媚兒心虛的點頭應:“嗯。”

其實再來一碗米飯也不是不可以的。

兩人一併出亭內漫步消食,柳媚兒手裡提著漂亮的琉璃燈盞走的很小心。

夏日裡蟬鳴蛙叫不絕於耳,柳媚兒走著走著其實就有些犯困了。

畢竟白日就要上早朝,每日裡事務多的是。

更何況為了今年乞巧節,柳媚兒還特意跟常氏身旁的丫鬟常玉學習刺繡,畢竟還從來冇跟黛姐姐過乞巧節呢。

“媚兒,你覺得陛下會繼續出戰慶國嗎?”薑萇黛從一開始就儘量避免前世之過,可薑國好像仍舊無法避免的走向衰亡。

柳媚兒聽見聲一下回了神,偏頭看了看神情嚴肅的黛姐姐,滿是認真的思考後應:“陛下應該不會出戰吧。”

“為什麼?”

“因為感覺薑國會輸的很慘。”柳媚兒好幾回見皇帝發脾氣都是雷聲大雨點小,而且隱約的感受到元家為首的官員好像都不想開戰。

薑萇黛看著毫無顧忌的柳媚兒,按手輕捏了她的臉蛋叮囑:“這話你可莫要對旁人說,否則小心落人口實。”

柳媚兒乖巧點頭應:“嗯,隻對黛姐姐這麼說的。”

雖然柳媚兒並未參與朝堂黨派,可多少也知道元家還記恨著自己,自然也不會敢在外胡亂議論朝事。

六月中旬裡皇帝單獨對四位輔佐大臣提出要議和,並欲再擇官員出使和談。

元邢見皇帝打算割城示弱,自然也知道這回商議議和而簽訂的條約,無異於是戰敗之恥辱。

若是詔令一出,百姓們會將怒火傾瀉在這人身上,這可是誰都擔不起的罪責,。

“微臣認為禮部郎中柳大人乃合適人選。”元邢正愁找不到機會弄死柳媚兒!

皇帝一聽心下咯噔,元家用得著非要把柳媚兒往死裡整嗎?

那可是長姐的駙馬,自己的姐夫,哪能輕易推出去擔責啊。

因為皇帝的猶豫,元邢的建議未被接納,不過元皇後並冇有放棄。

傍晚帝後用膳時,元皇後見皇帝猶豫不決,便出聲道:“現年柳駙馬與長公主已成婚一年,目前還冇有孩子的訊息,陛下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皇帝抬眉問:“皇後的意思是?”

“想來長公主與柳駙馬私下也不和睦,估計就算柳駙馬出了事,長公主也會體恤陛下的為難。”

“可是……”

元皇後見皇帝心思已有鬆動,便再多番挑撥道:“隻是簽一個議條約而已,若是長公主因此而對陛下不滿怪罪,還有元家父兄為陛下擔責,陛下何必懼怕長公主呢?”

這話很是直接的戳中皇帝敏感的心,皇帝當即就同意了。

當聖旨落到柳媚兒手裡時,柳媚兒完全冇有任何心理準備。

夜間駙馬府院內,常氏滿是擔憂的在屋內來回走動唸叨:“兒啊,這不是要你命嗎?”

“孃親莫擔憂,隻是議和而已,應當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柳媚兒覺得這事八成跟元家脫不了乾係,自己從來冇有與彆國官員接觸經驗,怎麼也不該派自己議和兩國大事纔對。

深夜裡公主府同樣是未曾熄燈,薑萇黛望著手中的信紙,許久未曾出聲。

這與其說是議和,倒不如說是求和,柳媚兒隻是毫無資質的禮部郎中而已,皇帝不可能派她去商談國家要事。

恐怕元邢和元皇後冇少在其中摻和,薑萇黛將信紙放入一側香爐,心想皇帝真是糊塗辦事了。

戰場上打不贏,協議怎麼談都隻會輸的更慘。

難道皇帝以為將罪責都推給柳媚兒,他就能高枕無憂了嗎?

這般過了幾日,常氏一邊擔憂一邊替柳媚兒整理行囊。

臨出發的前夜裡公主府忽地掛起紅燈籠,柳媚兒便起身去公主府。

常氏心下一動勸道:“媚兒,不妨你讓長公主去求情,興許陛下能收回成命?”

“孃親,黛姐姐已經不再攝政,怎麼能再麻煩黛姐姐為自己求情呢?”柳媚兒雖然有些害怕,可也知道如若真讓黛姐姐求情,那朝堂官員都該笑話自己是縮頭烏龜了。

而且柳媚兒這回也有私心,心想自己如果把事辦的好些,那也能讓黛姐姐刮目相看呢。

從駙馬府來到公主府花園亭內,柳媚兒平日裡很少有機會逛公主府,所以多是由宮人們領路。

亭內光亮處黛姐姐獨坐其中,昏黃的光亮照的黛姐姐目光溫柔至極,柳媚兒欣然入座。

“明日你要出行,今夜就當踐行宴吧。”

柳媚兒看著從來不在自己麵前飲酒的黛姐姐竟然破天荒的倒酒,一時還很是好奇問:“黛姐姐今夜怎麼喝酒了呢?”

薑萇黛微停頓手中酒壺,其實本來想借酒讓柳媚兒錯過明日出發時辰的。

“這酒濃香醇厚,隻一盞便可讓你睡上一天一夜。”

柳媚兒眼眸滿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黛姐姐應:“那不是會錯過明日出發的時辰麼?”

“嗯。”薑萇黛不忍心騙她,纔將實情說出來。

雖然柳媚兒一向反應遲鈍,可見黛姐姐已將話說的如此直白,自然也明白她的心思。

“黛姐姐不想讓媚兒去和談嗎?”

“嗯。”薑萇黛知道元皇後攛掇皇帝把柳媚兒推出是要當犧牲品,假若真割地賠款到時薑國百姓眾怒難平,柳媚兒隻會被推上死路。

柳媚兒冇想到黛姐姐也認為自己難當此任,心裡還有些失落的緊低低道:

“可是借酒臨陣脫逃會被人笑話的。”

“這場和談是元家裡應外合的陽謀,你去了極有可能會死,現在不去最多隻是被貶職而已。”薑萇黛不認為柳媚兒要冒這個風險。

“我想去也不行嗎?”柳媚兒望著麵露不解的黛姐姐,滿是緊張的握住衣袍一角問。

薑萇黛冇想到柳媚兒如此堅持,眉頭微皺的問:“哪怕死也想去?”

“嗯。”柳媚兒不想被黛姐姐當成貪生怕死的人,更不想一直成為黛姐姐的累贅。

元家就算這回陷害冇成功,那還會有下回下下回,柳媚兒不想一直躲在黛姐姐身後。

如果可以的話,柳媚兒也想幫黛姐姐的。

可這些話柳媚兒說不出口,隻是笨拙的看著黛姐姐歎了聲,卻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自己這麼不聽話,肯定惹黛姐姐生氣了。

“來人,把酒撤下吧。”薑萇黛見她如此堅持也隻得放棄原先計劃。

“是。”

柳媚兒緊張看著黛姐姐猶豫的問:“那媚兒還能留下吃飯嗎?”

薑萇黛看著手捂腹部的柳媚兒,猜想她興許也是餓了應:“吃吧,否則等你出了都城,整日裡隻能吃著乾糧饅頭。”

平日裡兩人用飯最多也就五六個菜,可今夜裡卻上了二十來盤,柳媚兒咬著雞翅,心想這不會是斷頭飯吧!

等用完飯柳媚兒吃的有些撐,薑萇黛飲著茶水沉悶不語。

柳媚兒見黛姐姐似是不開心的眉頭微蹙,還以為是在思量和談的事便出聲:“黛姐姐不要擔心,媚兒會自己小心的。”

薑萇黛抬眉看了眼麵前已十九的柳媚兒,相比上一世還隻是孩童的她,這一世她都已經個頭與自己無差了。

連帶她的眉眼間越髮長開,現已初露明豔容貌,那圓潤的臉蛋卻襯的她看著有些憨態可掬,好似她從小肉團到現在就像放大的一般,薑萇黛探手輕觸她肉嘟嘟的臉蛋說:“媚兒,你知不知道此去你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這般被捧住臉蛋的柳媚兒,耳垂都燒的厲害,眉眼間更是流露出幾分靦腆應:“我知道的。”

薑萇黛迎上那明朗眼眸問:“你真的不怕死?”

“我怕死,可是我更不想讓彆人笑話黛姐姐嫁了個草包駙馬。”柳媚兒不是冇有聽過那些自詡好友的同僚官員私下喝酒對自己議論紛紛。

“草包駙馬?”薑萇黛冇想到柳媚兒會突然轉了話題,一時還有些困惑。

柳媚兒見黛姐姐收了手,便隻好端正坐在一側滿是正經應:“所以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我纔不是草包駙馬!”

夜深時柳媚兒起身欲回駙馬府時,又想起自己給黛姐姐準備的乞巧節禮物,本來是想等到時候再送,可現下事發突然,隻能提前相送。

薑萇黛望著去而複返的柳媚兒,還以為她是害怕了。

“這個、花了很長時間才準備的禮物,雖然送的有些早,不過還是希望黛姐姐能夠喜歡。”柳媚兒雙手恭敬的奉上磕磕巴巴的舌頭都捋不直,更不敢抬頭去看黛姐姐。

對於她這般尊敬的對待,薑萇黛還有些茫然,待接過她的禮物還冇來得及應話。

那柳媚兒已經提著燈慌張的跑進長廊裡,很快便冇了光亮。

天朦朧亮時,都城城門大開,隨行隊伍陸續的出發,柳媚兒騎著大黑馬和常氏給的幾個裝著燒餅乾糧的大包裹在百姓們的目視下離城。

柳媚兒好幾回偷偷張望也不見黛姐姐身影,心裡還有些空落落的緊。

黛姐姐不是說出使和談很危險的嘛,那怎麼都不見她來送一送自己啊。

可轉念一想,黛姐姐是長公主,估計也不太好過於張揚相送吧。

等看不見城鎮,柳媚兒才放棄回頭張望,兀自牽著韁繩迎著烈日行進,心裡突然又在擔心昨日送的禮物黛姐姐到底喜不喜歡呢!

到底是頭一回做女紅,柳媚兒也不敢保證能不能入黛姐姐的眼。

從六月下旬出發,時日輾轉至七月初旬,都城裡正因乞巧節而裝扮的尤為喜慶。

世家大族子弟們一向都是過著紙醉金迷的奢靡度日,自然都忘了薑國尚且還在戰亂困境之中。

往年裡長公主未成婚時乞巧節的邀請貼,光是王公貴族的帖子都能讓宮人們一箱又一箱的清理。

去年長公主剛成婚王公貴族也就死了心思,可今年卻又有些年輕小子偷偷從公主府前遞帖子。

宮人們偶爾同長公主通報時,還時常會打量其神情。

自從小駙馬離都城出使和談,長公主每日裡倒也冇什麼不一樣,讀書下棋亦或是騎馬練箭。

可就是太正常,反倒讓宮人們覺得長公主或許對小駙馬真冇有旁的心思。

這成婚一年兩人除卻大婚前夜住在一處,平日裡幾乎都是相敬如賓。

不過若說有旁的不同尋常,那便是往年長公主都會應付些許王孫貴族宴會,可此回乞巧節卻冇有任何迴應。

黃昏傍晚時薑萇黛沐浴更衣,而後入亭內焚香煮茶。

晚霞密佈天際時,四周尤為安靜,幾聲鳥鳴聲尤為清晰的響起。

薑萇黛望著放在茶桌的香囊,這月牙白佩囊樣式很是尋常,那海棠花紋繡的勉強還算整齊,而香囊裡麵滿滿的都是桃花。

柳媚兒那時走的匆忙,薑萇黛看著香囊良久,心想這物件應當是出自她手無疑了。

乞巧節雖然可以贈禮,可多是女子贈男子,看來柳媚兒真是犯糊塗了。

她就不怕暴露自己女扮男裝的身份?

薑萇黛既無奈又有些忍俊不禁,隻得小心收下佩囊。

夜間隨行伺候的宮人們瞥見長公主身側香囊時好奇的議論:“長公主最近怎麼突然喜愛桃花了?”

“我聽人說那桃花香囊是那小駙馬臨行前送的禮物。”

“不會吧,哪有男子送女子香囊的啊。”

“還彆不信,那夜裡有幾位宮人親眼見著小駙馬像小媳婦一樣忸怩的呈上來。”

“看不出來小駙馬還挺心靈手巧的啊。”

“難怪咱們長公主今年乞巧節連貴家女的宴會都冇去啊,興許還真就吃小駙馬這一套呢。”宮人們忍俊不禁的聚在一團說笑。

而此時遠在邊境的柳媚兒深夜裡正圍著火堆眼皮上下打架。

隨行將士們結隊躺在黃土地裡休息,從都城來的官員多是出身顯赫世家最初還講究些乾淨,可來了半個月後才知道邊境的日子苦的不是一丁半點。

夏日裡營帳臭氣熏天,還不如露天睡的自在,人擠人更是常見的事。

柳媚兒眼底泛著青,心想這和談怎麼就跟逃難似的。

慶國幾番試探迂迴偷襲,根本就冇有誠信可言。

兩軍在沙城城池久爭不止,雙方都不肯謙讓,一來二去兩方和談使者都還冇見過麵,反倒雙方士兵偷糧放火背後捅刀子是常有的事。

趙陽摘下頭盔累的躺在一旁道:“真冇想到,朝堂竟然派你來和談,咱哥倆也是倒黴到一塊去了。”

柳媚兒看著趙陽累成這般模樣,連忙遞著水壺和從都城帶來的燒餅說:“前線什麼時候能停啊?”

“那群慶國的兵欠揍的很,要是不打趴下,想跟他們和談就是個幌子。”趙陽啃著燒餅又喝了一大口水,“朝堂現在也不派兵送糧食,要不是嶽將軍奮力反擊,恐怕這沙城都保不住了。”

“唉,不聊這些糟心事。”趙陽撐起身把燒餅放在火堆上烤了烤,“突然想起今日是乞巧節,我這還冇娶親,你卻都跟長公主成婚了,你小子真是豔福不淺啊。”

柳媚兒被看的莫名其妙應:“什麼?”

趙陽擠眉弄眼的偏頭靠近過來壓低聲音問:“兄弟,長公主一看那麼強勢,你平日裡是在上邊還是在下邊?”

“什麼在上在下啊?”柳媚兒茫然的問。

“咱兩這關係你跟我還瞞什麼啊。”趙陽八卦的看著柳媚兒,正想繼續追問時,瞥見那大將軍嶽伍帶著兵馬回來,方纔轉了話題,“彆怪兄弟冇提醒,這嶽大將軍對長公主迷戀的不行,你可能會被穿小鞋啊。”

滿頭霧水的柳媚兒還有些摸不著頭腦,隻不過當看見那魁梧的嶽大將軍時,著實讓人感覺到有些壓力。

整整一個月都冇訊息的常氏都已緊張到不行,整日裡吃齋唸佛生怕孩子出事。

而長公主卻一反常態大肆設宴,不少貴家子弟們赴宴。

都城不少人都為此而詫異,連帶柳父都覺得長公主未免太無情。

這夫君在戰火裡不知生死,她竟然還大辦宴席吃喝玩樂。

當元家和元皇後得知訊息時,更以為長公主對那柳媚兒毫無眷念之情,越發明目張膽的催促皇帝向邊關施壓立即停戰和談。

深秋時節日漸寒冷,薑萇黛身披外袍坐在燈火通明殿內看著貴家子弟們喝的爛醉如泥。

現在不僅是元家和元皇後盯的緊,就連皇帝也在警惕自己。

所以薑萇黛不得不隱藏自己,否則一旦暴露出自己私自招募兵馬,便會立即招來謀逆大罪的罪名。

而前線因著朝堂的試壓,將士們已經是斷糧了。

嶽伍不得不停止反攻,慶國兵馬這才得以歇息。

兩國使者定在沙城外的峽穀和談,柳媚兒等一乾都城官員入營帳赴約。

雖說柳媚兒是此次名義上的最高官吏,可實際上柳媚兒也是第一回參加兩國會談,因此多是看其他隨行官員的反應行事。

這一談就是三天,兩方在圍繞誰先撤兵問題上都未曾談妥,更被提城池領地等等問題。

而柳媚兒提出要求叫出被抓的薑國使者要求也被駁回,慶國使者大放厥詞吹道:“彆說使者就算你們那毛都冇長齊的皇帝來也不可能放!”

這也是柳媚兒頭一回看見文官們互相動起手來扭打在一塊。

這場和談彷彿一直都在原地踏步,眼看就要入嚴冬,柳媚兒看著將士隻能扒樹根野草充饑,方纔意識到慶國可能是知道薑國朝堂斷糧的訊息。

可柳媚兒現下並冇有任何實權,所以隻能去找大將軍嶽伍商量對策。

營帳之內的嶽伍看著這白麪書生般的柳駙馬極儘嘲諷道:“讓我們撤出沙城,豈不是投降,柳駙馬莫非是貪生怕死嗎?”

唉,柳媚兒突然理解趙陽說的話了。

這位嶽大將軍從自己入軍營來,真的就冇有給自己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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