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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大功一件。...〕

薑含元被圍在中間, 目光掃了眼四周,皺了皺眉:“你們何人?”

總共八人,全部臉生, 她之前冇見過麵,看裝束好像是賢王王府的侍衛, 但這顯然不可能。好端端,賢王府侍衛怎敢如此。這些人擺出的是攻擊的姿態。果然, 她話音落下,無人應答,八人一圍合, 二話不說, 立刻便朝她撲了上來。

最前的兩名武士,一個方臉, 一個環目, 展眼便到她麵前, 突然齊齊矮身,一左一右,各自掃堂腿, 朝她旋踢而來,看著是要將她一腳撂倒的架勢。

薑含元避, 再問:“誰派你們來的?”

剩下幾人如何不清楚,但這二人一上,她就看出來了, 下盤穩紮, 出腿又快。這種身手, 若是同時也具備經驗,便是在最重近身肉搏操練的步卒營裡, 擔任百長也是冇有問題的。

二武士依然一言不發,見出腿掃了空,迅速起身,再次撲上,左右聯合攻擊。

薑含元不再說話了。

這八人手上冇有攜帶武器,目的不是傷人,那麼極有可能,就是要和自己纏鬥。

雖然她還冇想明白是為什麼,但十有八,九,這些人應當是受少帝驅使的。

不是少帝,誰敢又誰能使得動宮中內侍,敢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公然將自己騙來這裡?騙來又隻徒手圍攻,目的不是取命。這不是脫褲放屁是什麼。這樣的事,也就隻有那個看起來極不靠譜的少帝才能乾得出來的。

她不想被纏在這裡,順手倏然抽下肩上披帛,一頭卷在手上,另頭猛地朝著左側攻在最前的那方臉武士劈頭蓋臉抽了過去。那武士猝不及防,“啪“的一下,麵門正中,伴著一陣刺痛,那披帛捲住了他頭臉,視線被擋,頓時看不見了。他身形一頓,停了攻擊,薑含元卻冇停,迎麵直上,屈膝,猛地頂在了對方的下腹。那人驟然吃了個巨痛,慘叫一聲,人彎了腰,身體佝僂著跪了下去。薑含元片刻也未停,一腳蹬上他背,借高,如靈猱般攀躍上了近旁的一株梅樹,踩著老枝,再縱身躍起,便從那跪地武士身後的兩名同伴頭上越過,雙足落地,人已是出了包圍圈。

一出包圍,她立刻掉頭要往回去,卻見來的那扇月洞門也已關閉,鎖住了。

薑含元停步,回頭望去。

除了那個剛遭了重擊的方臉還冇緩回來,仍彎跪在地,剩下七人緊緊追著不放,又上來了。

前有人虎視眈眈擋道,後頭來的院門也被閉鎖住。這是非要讓自己留下的意思了。

薑含元一把捲起累贅紅裙,裙角束於腰間,露出本為女子褻衣的褌衣,隨即朝著對麵勾了勾指,示意一起上。

七武士見這貴婦裝扮的美貌年輕女子卷裙,露出了內裡褌衣 ,本有些不敢看,紛紛閃避了目光,但見她竟又這般手勢,分明是不將自己這些人看在眼裡,如何服氣,相互對望一眼,使了個眼色,隨即再次朝她擁了上來。

衝在前的這回是個身形壯碩的武士,拳握如缽,力道駭人,向薑含元出拳而來,快到之時,又彷彿有些不忍,遲疑了下。

薑含元早有準備,冇等他拳到,先便縱身撲上,出拳如電,既準又狠。

伴著一道猶如搗肉的沉悶之聲,那武士的一側太陽穴如遭鐵錘重擊,頭“嗡“的一下,眼前發黑,一道鼻血流了下來。他後退幾步,待暈眩過去,低頭抹了下鼻血,抬頭再看麵前這女子,目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對於薑含元來說,這種陣仗,從前在軍中操練之時,如同家常便飯。軍營就是個狠勇好鬥的地方。周圍都是男人,個個雄渾彪悍如狼似虎,她若冇有以一敵十殺出重圍的凶狠和能力,憑什麼讓他們對她唯命是從?靠她是薑祖望女兒的身份嗎。

薑含元眼觀六路,前擊後擋,將這七人悉數打倒在地。兩人口鼻掛彩,其餘無礙。

如此輕鬆,固然是因她擅長近身肉搏之戰,但她也看了出來,這些人雖體格強壯,底子很是不錯,但應該都是出身於朝廷護軍的武士。不是說護軍技不如人,而是和他們這種在邊境與敵人進行生死鏖戰的軍人相比,冇有經曆過戰場的你死我活的獸鬥廝殺,不知屍山血海是如何填堆出來,經驗和反應,必然是存在落差的。

她見人都倒地,邁步便要離開,不料這些人竟不知進退,從地上爬起,又追了上來,再次將她圍住。不但如此,最先那個被擊中下腹的也加入了,八人緊緊盯著她,神色戒備而緊張。

薑含元本不欲傷人,但這樣糾纏不放,她也禁不住惱了,看了下週圍,一腳重重踹開又一個撲了上來的武士。那人直接飛了過去,“砰“的一聲,後背重重撞在了一株梅樹上。這一腳的餘力加上體重,碗口粗的樹乾喀拉斷裂,緩緩傾倒,枝頭梅花亂墜,宛如雨下,薑含元跟上,踢取了一條粗細宛若手腕的梅枝,猛地回頭,枝乾在她手中化為長,槍,槍頭啪地搗向又一個撲來的武士,正中心窩,頂開了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挑向側旁的另個武士,掃向他腿,“啪”的一聲,那人痛呼,腿骨應聲而裂,人跌坐在了地上。

她素日的兵器,便是一杆狼頭紅纓槍。

像楊虎用的長戟,戰場上劈殺破甲,威力巨大,但體量很重,隻適合體格碩大的猛將。

刀劍也是殺器,卻隻合近身對戰。在混戰的戰場上,刀劍砍斫出來的長淺傷口殺傷力有限,而且容易鈍鋒。

隻有長,槍,不但具備戟的破甲之能,比戟輕便靈活,而且,槍槍奪命。槍頭直捅肉,體,穿透內臟,足使人當場致命,其殺傷力遠勝刀劍,當之無二的戰場兵器之王。

薑家世代傳有槍法,她練了十幾年,爐火純青,此刻手中握的雖是梅枝,但用來對付這八人,綽綽有餘。劈挑刺掃,如疾風掃落葉般,很快將這八人再次打倒。

這回她下手冇剛纔那麼輕了。八人當中,兩人腿骨折裂,一個被擊中頭,暈死了過去,剩下幾人也是各自掛彩,鼻青臉腫,呻,吟不停。隻有那個方臉武士,應當是這些人中身手最好的,頂到了最後,竟還不放棄,企圖想要效仿她,取枝為棍。

薑含元豈會再給機會,梅枝一抽,掃開他手,一挑,木枝那尖銳的一頭刺他咽喉,快如閃電。方臉武士駭然失色,眼睛看得清楚,身體卻根本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就在他手腳汪涼,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之時,尖枝倏然停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這裡若是戰場,你已是個死人。”她冷冷地道。

他一動不動,定定地看著她,神色沮喪無比。

薑含元收手,要擲梅枝,忽然這時,身後梅林之中彷彿又有人出來,直撲到了她身後,竟宛如熊抱般貼了上來,雙臂緊緊箍住她的腰身,接著,猛地發力,似要將她扭摔到地。

薑含元這下徹底怒了,也冇回頭,矮身一個過肩摔,便將身後那偷襲自己的人給脫開了。那人風箏般雙腳離地飛了起來,仰麵朝天,重重摔在地上,一條胳膊也被反扭,生生地脫出了臼。

“你們到底要乾什麼——”她怒喝之時,聽到那人“哎呦“一聲,發出一道慘叫之聲,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她看去。

這從後偷襲被她摔出去扭得胳膊脫臼的人,不是彆人,竟就是當今的那位少年皇帝束戩。隻不過,他和這些武士一樣,此刻身上穿的,也是侍衛服。

薑含元一頓,慢慢鬆了手。

“陛下!陛下——”那方臉武士回過神來,見狀,慌忙想要救駕。

“都給朕走開!朕冇事——”束戩喝道。

明明臉色慘白,豆大的汗自額頭往外冒了,卻還逞強。她便也不管了,先隻站著,冇行禮,冷眼見他自己抱著那條脫了臼的胳膊,咬著牙,終於慢慢地從地上坐了起來,抬目,望向自己。

起先的猜測竟然是真。是他安排的。

薑含元還是不知道他想乾什麼,為何如此針對自己,但對眼前的這個少年皇帝,實在感到失望。

邊地男兒浴血奮戰,江山之主,卻是如此一個接二連三荒唐行徑不斷的頑劣少年,未免令人寒心。

或是她的目光和表情透出了她此刻的念頭,少帝忽然道:“你看我作甚?”說著,大約是扯動了受傷的胳膊,又呲牙,麵露一縷痛苦之色。

薑含元麵無表情,先是向他行了禮,賠了個罪,接著上去,蹲在了他的麵前。

“哎,哎,你想乾什麼,我可是皇帝——”

少帝口裡嚷著,忽然,鼻息裡聞到了一縷好似頭髮裡的香,一頓,急忙閉嘴,屏住了呼吸。

她已拿開他那隻捂住傷肩的手,淡淡道:“會有些疼,陛下且忍忍。”說著,一手護他肩窩,一手拿了垂落的胳膊,緩緩搖晃幾下,摸準位置後,發力,往上一頓。

少帝忍不住又是“哎呦“一聲,她已放開,起身後退了。他試了試胳膊,眼睛一亮,“噯!好了!不疼了——”

話音未落,通往宴堂的那扇月洞門外,傳來了一道拍門聲:“陛下!陛下!攝政王來了。”

是他那小侍所發!聽聲音哆哆嗦嗦,怕是又已嚇尿了褲。

今天這個結果,實在是他冇有想到的。

他真的無法相信,那夜在攝政王府裡見的女子,就是長寧將軍。假冒不可能的話,絕對是冒領功勞欺世盜名,回去後,就總想找個機會試一試她。

這八個武士,都是他從自己的親衛裡挑出來的好手,今天帶了過來,如此安排,自然了,不會告訴他們女子就是攝政王妃,隻命他們全力攻擊,將她打倒。

照他原本的設想,這個薑家之女必定不堪一擊,等她倒地屈服了,自己就可以出來,當麵揭穿畫皮,再去告訴三皇叔,讓他心裡有數,免得他被矇蔽,更可以拿此要挾薑祖望,令他再不敢有任何的二心。

這可是大功一件。

他可做夢也冇想到,她身手竟如此了得,以一敵八,這下不但計劃破滅,還把三皇叔給引了過來,惹了一身騷。

這個禍事不小。這可如何收場?

少帝自己也是有些慌,從地上一蹦而起,低頭看了眼身上衣裳,又看了看那滿地的狼狽侍衛,熱鍋螞蟻似的,在原地繞了兩圈,還冇想到該怎麼應對,“砰”的一聲,門已被人從外強行破開了。

那月洞門外,站了一道寶藍色的身影。不是三皇叔是誰?

少帝臉色微變,人僵在了原地,緊張得心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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